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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二人无话,一齐回了院内。她有些乏了,便先回厢房内歇着了。

      蔺沧与乐缨正坐在亭中对弈,玄冥走至亭中,乐缨见二人有说话的意思,就告了退回房中歇着。

      待玄冥坐定,蔺沧瞟了瞟孟元的厢房,问道:“她怎么一副蔫了的样子。”

      蔫了,这个词倒是合适,玄冥心道。

      他只当她是孩童心性,毕竟才两万岁,偶尔有些性子也是正常。

      他拿起一枚黑子,下起了这残局,道:“我和她说了要去天宫的事。”

      蔺沧了然:“你不让她去,她当然不高兴。”

      玄冥道:“我准她去了。”

      说话间落下一子,他皱了皱眉,乐缨这小子的棋艺实在是差劲,他再如何救也注定是个败局。

      蔺沧惊奇道:“嘶,那她怎么还不高兴?照她的性子,应当是乐开了花才是。”

      “她这朵彼岸花的确是没心没肺。”玄冥摇头道,“我和她说了妖魔二界的事,她竟坚持要和我一起上战场,成何体统。我是太惯着她了。”

      蔺沧闻言,一时间没答话,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和她说的?你和她说你要带兵打仗?”

      玄冥将二人的话转述一番,蔺沧听罢了然于心,又问道:“你为何不让她去呢?说实话,你只是坐镇的,又不像当年要冲锋在前,她跟在你身边也没什么要紧。”

      眼前这局救不回来了,玄冥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我是怕万一。”

      蔺沧笑道:“你如今也会怕了?”

      玄冥淡淡道:“她要是有个不测,我如何还她?再等二十万年长出个孟元?”

      蔺沧“嚯”了一声,摇头道:“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偏偏你是向来不说软话的,你们二人碰到一起,总要争起来。归根结底是你欠她的,你为何就不能说点好话诓她一下呢?那战事还有好些时间才开始,何必让她现在就不高兴了。”

      玄冥皱眉道:“她又并非孩童,诓她做什么?难不成日后有点什么事都哄着她?”

      蔺沧笑道:“你不是要还她?就连哄着她都不愿意?”

      他一愣,一时间不能言语。

      蔺沧又道:“你觉得她想得太浅显、太意气用事,我看来倒并非如此。她是个真性情的,说你是亦师亦友,心里是真将你看成重要之人,只是不能坦白了说罢了。”

      “你上战场以身犯险,她还能安安心心地待在玄阴宫?但凡换成任何一个有情有义的,都会和她一样。说起来,其实你们二人都没错,只是这个世道错了呀。”

      玄冥默了默。

      她很机灵,在他面前装乖弄巧了这么些年,如今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已是信手拈来。其实他知道她心底里并不是那般曲意逢迎的人,而且并没有什么尊卑的概念,只有她喜欢的、和她不喜欢的。

      世上逢迎谄媚者不少,自诩清流者也不少,其中以清流标榜自己而特立独行的更是不少。

      两种人他都见得多了,但像她那般待他的,只有她一个。

      他敛眸道:“也罢,到时候再商议吧。她如今心里不痛快,你不若明日劝劝她。你是她师父,她更听你的话一些。”

      蔺沧笑道:“也好,反正我也懒得去殿上听着。但这原是你闹得她不痛快的,可记得赔我一坛酒,要你藏了五万年的那种。”

      “简单。”玄冥站起身来,施施然朝厢房走去,“但若是哄不好,你可得倒赔我一坛。”

      语毕,那厢房门就利落地关上了,留蔺沧在原地气道:“到底是谁欠她的?”

      第二日晨起用了早膳,蔺沧不负玄冥所托,带着孟元在灵山各处溜达。

      行至一处莲池的时候二人停了下来,孟元倚在栏上兴致缺缺地看着池里的几尾锦鲤。

      它们倒是清闲,在满池莲叶影影绰绰的缝隙中追逐嬉戏。

      她这夜里睡得不好,一直想着战事。想得累了迷迷糊糊睡着,又梦见玄冥上阵杀敌结果被人刺了一剑,惊得她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摸额头已是大汗淋漓。

      她有些懊恼,玄冥被刺了一剑又不会死,自己怎么胆小成这样。

      又恼他无处不在,白日里要见他,晚上还不知好歹地要入她梦里。

      原本她还欲板着一张脸继续跟着他去大殿上听讲,未曾想师父说要同她一起出来走一走。这是个好事,至少不用待在玄冥身边。

      她如今越发觉得这人当北阴大帝当久了执着顽固,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她的好心被他当做驴肝肺,或者说他高高在上惯了,压根不在乎她的好心。

      一面这样生气着,一面跟着师父在灵山闲逛,也不知逛了多久,抬头时便到了这处莲池。

      这个池子比玄阴宫的池子大上百倍,不愧是灵山的。池中的莲花数不胜数,却不显得熙攘拥挤,各自盛开,远送一片清香。

      蔺沧见她倚在栏上发呆,不急于切入正题,先是悠悠地开了扇摇上了几回,方才清了清嗓道:“若今日同你一起来的是你们帝座,恐怕要和你说上许多道理。”

      她虽不愿听到他的名字,此刻却还是好奇追问道:“他会说什么?”

      蔺沧拿着那扇指向莲池:“他估计会同你讲一讲莲花五德,譬如佛家说‘犹如莲华不着水’是个什么意思,又譬如莲花花果相连是个什么理趣。”

      孟元能想象出他站在此处、说此番话的样子,他一向来都是这样。

      她便点了点头,无甚兴致地发出一个“嗯”字。

      “他这种性子不讨喜,所以他昨日那么和你说话,你才会心里不痛快。”蔺沧道,“为师今日不考你佛理,而是想考一考你,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性子?”

      她疑惑道:“人人的性子都是生好的,还有为什么一说?”

      蔺沧笑道:“这是你不晓得之处了。你年纪小,自然而然觉得人的性子由儿时一脉相承下来,实则不然,性子时时有变、年年不同,只是你未曾发觉罢了。”

      “你所历经的每一件事,都会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你的性子,只不过年轻时改动得容易些,年纪大了,便不再有那么好改。你按着这样想一想,他的性子为何会如此?”

      孟元试探道:“因为......他是帝座?”

      “是了。”蔺沧亦倚在了栏杆上,颇有感慨,“他在灵山做弟子时以及后来征战时,皆不是如今这般的性子。他那会儿虽也是寡言少语,但你一眼就能瞧见他少年人的锋芒和锐气,还有些那个年岁的清高自傲。”

      “他当年......绝不是像今天这般如此冷冰冰、如此古板的。”

      “我那时候打心底里不想他来冥界做什么北阴大帝,当年这位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元嗯了一声,这个她晓得。

      蔺沧说罢此话,略有些不好意思,又道:“如今这个位置倒是不同了,比我这个二殿下还要高出一截。”

      “但在当年,凭他的修为学识,在天宫里绝对能任个极好的职,即便是留在灵山,修个三十年也修成佛了,何必又去历那劫、接那烂摊子。”

      这些事情孟元都知道,但听着蔺沧这样说着,心里头的感觉又有不同。

      “要是能直接接手冥界也便罢了,偏偏还要历劫。他历完劫后我见到他,我惊得差点儿站不住,那实在是判若两人啊。当然了,任何一个人你在十万年前十万年后见到的,自然是不一样,但是他变得实在是太多了。”

      蔺沧说及此处,“呵呵”笑了两声,又继续道:

      “我到那时才晓得‘七情六欲全无’是个什么意思,他那会儿就叫做七情六欲全无。他很快回冥界即了位,冥界事务多,我们二人没什么时间相见。他初登位时.......实在是铁血手段。”

      眼前浮现起当时冥界的场景,蔺沧深吸了一口气,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

      “我觉得他变了一个人,就像旁人传的那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我甚至都怀疑他这个壳子里装得还是不是玄冥。连我都这么觉得,那旁人呢?事实上他不得不如此,如果当年不如此心狠,你们冥界绝不会在短短几万年内变成今日的样子。”

      “所以,他是为了冥界,才变成如今这样?”她轻声道,心境复杂。

      蔺沧点了点头:“所以如今他对你说话说得再严厉再无情,都不全是他心中真正所想,这样子说话说了二十万年,如今要改一时半刻改不过来。对着你的时候想的是一,说出来又是二了。”

      “就这桩事来说吧,他为何不想让你去?不过是担心你在战场上出了什么差错。我说过了,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说不出什么好听话,便只和你说若你伤着便解不了两生道了如何如何。”

      “其实是他担心你。”

      她犹豫道:“可是我......”

      蔺沧打断了她:“你一则是心系他,二则是想为冥界出一份力,这自然是好事。所以你们二人都没什么错,两个人何必置气。”

      “其实若换做是我,他上了战场而我不上,那我也是不乐意的。只不过师父能护住自己,你能护住你自己吗?你若真想去,就好好修炼,假以时日修为高了,我们便也放心让你去了。离开战,应当还有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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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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