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黄金岛传说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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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多兴奋地摇着尾巴，把新鲜的沙丁鱼一股脑丢到顾辰安面前，这些鱼活蹦乱跳，密密麻麻看得青年眼睛疼。
“西奥多，我说了多少次不要随地大小丢。”
“爸爸……”
人鱼委屈地摇着尾巴，顾辰安冲他招招手，西奥多欢快地从海里一蹦一蹦上来，把脸乖巧地贴在青年手心。
“我可以出门吗？”
“不可以哦，外面很危险的，爸爸会被吃掉的。”
“可我想出去。”
“等我成年之后，会带爸爸出去的，你是我认定的伴侣，从幼态时就认定了。”
“辰辰最爱我了，就算出航也会给我留好吃的。”
我不留吃的傻鱼就会饿死。
“和我聊天。”
我忽然发现和一条鱼聊天是个错误的决定。
“给我找朋友，不嫌弃我长得丑，还给我取名叫美美～爸爸最爱我，我最爱爸爸～”
……这个我要怎么和一条鱼解释，我是因为它太丑了才给它取名美美的呢？
青年完全无法理解西奥多的脑回路。
对话无果，顾辰安准备收回手，西奥多却不让，又把青年的手拉回，紧紧贴住，他不自觉喃喃，声音痴缠，湿漉漉地缠绕着。
“好遗憾，想回爸爸身体里。”
“？”
“紧紧地，密不可分地连在一起，骨肉相连，温暖的，好温暖……”
神经质的话激得顾辰安鸡皮疙瘩掉一地，慌乱扯回手。
西奥多像是没有看见青年怪异的眼神，把脸强行贴在他的小腹上，落下一吻，喃喃自语。
“好嫉妒。”
“好嫉妒……”
“这里会有我的宝宝，很多很多，但是我会很嫉妒他们，他们都不配占据你的目光。”
“……”
疯子。
这真的是我家美美吗？
把那条丑鱼还回来啊！
顾辰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逃跑？他逃不出去。
他连黄金岛的方位都不确定，也不清楚这周边的危险，贸然逃跑大概只能得个命丧深海的下场。
坐以待毙？他更焦虑。
西奥多一天天长大，塞壬们也在逐渐减少。
现在只剩七八条塞壬。
虽然伊森和顾辰安解释过——塞壬凶猛但黄金岛周围除了迷雾和暗礁还有无数海怪，在捕猎中死亡是很正常的事。
话虽如此，但死亡率也不可能高达百分百吧，每次都死一条鱼一点也不正常。
塞壬们的死绝对与西奥多有关。
嘀嗒……
嘀嗒……
潮湿石壁挂着水珠，一滴一滴掉落，溶洞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顾辰安却能看清一切，他莫名其妙就醒了，不知道现在几点，青年撑起上身。
没有塞壬守着自己？
岩石上空荡荡一片。
往身侧看——伊森也不在。
他慢慢行至水边，起伏的浪潮打湿脚踝，洞里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他左顾右盼，小声道：“伊森？”
无人回应。
“西奥多？”
一片沉寂。
他静默半晌，潜入水中，洞门这段路他还是清楚的，光线很暗，四周是崎岖不平的岩石，往深处潜，顾辰安感到不太对劲。
水中飘来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心脏砰砰直跳，青年大着胆子游向出口，从岩石后警惕探出半个头。
紧接着——令人恐惧的景象映入眼帘。
在距离青年□□米远的海面上漂浮着数十具……尸体。
塞壬的尸体。
顾辰安头皮发麻，随着身体向上游，血腥味也越发浓郁，这十几具尸体的死状极为相似，皮肤泛着灰白色，如果不是心脏处有个血淋淋的大洞，安静得就像睡着一般。
诡异地是——附近没有任何鱼类，连最为常见鲱鱼都没有。
海底并不清澈，青年往下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就是隐隐觉得这片海域没有一条活物，这里是被榨干所有生命力的囚牢。
漆黑像是要吞噬一切，他终于游至水面，吐出两口水，看清这里的全貌——海面上迷雾环绕，一座座怪石嶙峋，石群混乱地堆积着，根本分不清方向。
砰！
不远处似乎有石头掉落，顾辰安顺着声音往那处游，摸到冰凉刺骨的石英岩，他跌跌撞撞地爬上陆地，这些石头很锋利，稍有不慎就会划破肌肤。
“西奥多……最后一个了，吃掉我的心脏，你就成年了。”
“作为本体的养料……这就是『传承』告诉我的，一切为本体的诞生铺路。”
顾辰安面色一变，悄悄探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伊森的声音逐渐清晰，另一道声音回答：“被同化的杂种不配被赋予繁衍的使命。”
“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我成长的养料。”
男人的声音充斥着不屑与嘲讽。
伊森声线平静：“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罢了，你和辰辰孩子也是我和辰辰的孩子，塞壬的孩子。”
“『塞壬』不就是如此吗？呵呵呵呵呵……”
听着伊森渐弱的气音，顾辰安稳住慌乱的心神，缩在乱石之间，暗道不妙。
“西奥多！等等！”
然而已经来不及，哗啦啦的入水声从背面穿来，青年扶着石头，无声喘气，他心如乱麻。
“别杀他！”
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浓烈的腥气蔓延。
脚下的沙砾生硬，青年已经不太能适应这种环境，在西奥多还在他体内的那段时间，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发生异变，他能感受到。
顾辰安将指尖触及海面。
哗啦！
浪花迸溅，手腕被握紧，生生拽入水中，他瞳孔紧缩。
海妖脸上挂着纯良的笑，温和地问。
“爸爸，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我们该回家了。”
顾辰安被海妖紧紧禁锢在怀中，成年体的西奥多力气极大，抱着青年反倒像是抱着个洋娃娃。
“爸爸，我们该回家了。”
“不……西奥多，你把他们都——”
青年苍白着俊脸：“你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辰辰是说那些被同化的残次品吗？他们本就是我正常的养料，海妖一族向来如此，几百年只会出现一只本体。”
“本体把养料吞噬殆尽。”西奥多的手抚上顾辰安的小腹，“接着和命定之人诞下子嗣，子嗣是同化的工具，使命就是死亡，通过血肉污染人类基因。”
“携带海妖基因的合适人类后代如果再食用海妖肉就会被同化为养料。这是我们的繁育方式，规则如此。”
青年恐惧地摇头：“不，不不……我不要生孩子……我不生，我不要生！”
西奥多满目诚恳：“为什么爸爸不想生？生宝宝是我的使命。”
“很舒服的，我不会让宝贝难受的。”
“明明不痛对吗？爸爸为什么那么抗拒呢？”
西奥多贴紧青年的脸颊，难耐地厮磨：“我成年了。”
“必须要生、宝、宝。”
昏暗的洞穴，月亮拽着潮汐起落，沾着水珠的珍珠滚落在沙滩上，又被海水浸满，西奥多拾起一颗，夹在指尖打量。
“真漂亮。”
顾辰安蜷缩着身体，海妖巨型的鱼尾完全将人困死在怀中，西奥多精壮的小臂轻按在青年小腹上，他哆嗦着抽气。
啪嗒——又一颗珍珠落下。
“不难受的，对不对？我喜欢这样。”男人痴迷地贴紧青年的脸颊，“这里会有我的宝宝，我们会有很多宝宝。”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要永远缠着你。”
“这种感觉总是让我想起还是卵的时候，在爸爸身体里的时候，我好喜欢。”
青年咬牙，西奥多的指尖又撬开他的牙关，指根留下深深红痕，他又忍不住蜷缩。
男人叹息：“为什么总是咬自己呢……”
顾辰安松开西奥多被咬伤的手指，泛红双眸看着他，这条鱼根本听不懂人话，满脑子都是生孩子：“西奥多，我可以给你生孩子。”
“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
“辰——？！噢噢噢……约翰逊！”妇人急忙冲里头喊，她身着简单粗布连衣裙，声音高尖，“约翰！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天呐，辰……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上帝啊，你这孩子去哪了？”莎拉连忙迈出门，扶着青年肩膀打量，她的身后冒出个黄色小圆脑袋。
“莎拉夫人。”青年敛下眉眼，气质与五年前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眉眼里透着说不出的温和韵味，“好久不见。”
他制止了激动的莎拉，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我是来向您道别的。”
“什么？道，道别？”
妇人迟疑地打量着青年身后的……
“您好，我是辰辰的——”青年不动声色地掐一把西奥多的手，微笑抿唇。
“这是我的朋友。”
海妖不满正色：“我是辰辰的丈——！”
顾辰安猛踩一脚西奥多，面不改色地圆谎，“仗义的朋友。”
男人虽然不满但被青年一瞪，郁闷地点点头：“嗯……仗义的朋友。”
“感谢您从前对我的关照，但我要离开这里了，去其他地方——希望最后再和您来告个别。”
“不不不……那我不能收下这些！你这孩子……”妇人没有打开袋子，捋齐鬓间乱发。
再三推辞，在顾辰安的劝说下，妇人只好收下，她看着青年的背影，心底泛酸，叹息着打开袋子，双眼睁大，钻石！
满满一整袋的钻石！
她急忙追出门去，二人却不见踪影，只有街边带着头巾的小贩卖力吆喝。
“夫人，上好的羊毛针织品，手工制作，保暖性强，来看看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掩盖着二人行踪，港口的海风吹动发丝，青年将手插在衣兜里，五年——早已天翻地覆。
木质帆船被淘汰，汽轮已成稀松平常的东西，科技的力量横扫着海洋，顾辰安和西奥多在海里待了五年，他们沿着寒流走，历遍五大洋。
水龙卷，荧光海，海雪，他都见过。
“辰辰，说好了这次回去之后给我生宝宝的……宝宝……”
顾辰安懒得理这条有生殖癖的鱼：“不想生，再等等。”
西奥多委委屈屈凑近，紧牵着手，他很迷恋肌肤相贴的触感：“辰辰为什么要来见这些人？对于我们来说，这些人很快就会死去，有什么见的价值呢？”
“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见一面少一面，之后可能永远不会再相遇了，也许再见面是她的儿子女儿甚至孙辈。”
青年的侧脸在夕阳下有些朦胧，他在北冰洋时阴差阳错见过一面奥利弗船长。
老头精神不似从前，大概已经退休，抽着大烟，满目怅然，过去已然成为回忆，他前半生的英勇事迹也许会成为子辈孙辈口里的大话。
在海里待了太久，顾辰安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个人，那次过后，他就想着回岸上看看。
“只当是相遇的纪念吧。”
“我们不会这样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顾辰安一噎，略微悲伤的心绪被冲淡几分。
“……笨。走了。”
“辰辰，我们又去哪里啊？不能离海太远的，我们会变干的，我不要变成小鱼干。”
“随便哪里，天南地北。”
二人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轮廓也泛着光，亲昵地黏在一处。
“我会一直陪着辰辰的。”
西奥多又补上一句，海风吹过，发丝交缠。
“还有宝宝……”
“辰辰，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生宝宝啊，我准备好了。”
“我没准备好！”
“还没准备好吗？”西奥多不甘心地亲亲青年脸颊，“已经五年了，都可以生几万只宝宝了。”
顾辰安背后一凉，抬起男人下颌，指指天空：“宝宝们在那呢。”
“嗯？在哪，在哪？！”
“在天上飞。”
“……”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黄金岛传说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