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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罪女与花冠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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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愉使用风元素给他们加了速度和敏捷,没有引起护卫的注意,安静猫在阁楼上。
翻出眺远镜终愉趴在架子上:“死者应该是在自己房间出事的,周边没有一点鲜血,但是床单上有挣扎和移动的痕迹,糟了,他的尸体被收进冰寿棺了。”
祈悦若有所思:“小愉,你看那几个贵族的神情像是知道什么,第一反应不是不解和恐慌,更多有种早该来了的松气和可恨。”
终愉:“现场必须进去探查,他的尸体也要,一定有隐藏线索。”
祈悦:“还有那几个贵族,靠拳头应该不太能让他们吐露实情。”
终愉狡黠地笑了笑:“这种人一看就很怕死,挑个好时机我们去吓唬一下。”
暂时无人的卧室,陈设尽显富贵。
终愉使用元素视灵,认真查看床上的每个角落,祈悦观察墙壁和地板。
终愉异瞳看着用魔力刻出的图案,拉过祈悦:“这座城都是普通人居住,他们没有觉醒灵属不能使用魔法,虽然可以借用本地灵和道具,但还是会有一些遗漏。”
祈悦低头瞧着图案,类似正圆形像是一片花瓣,画得过于简洁无法确定是哪种花。
终愉:“冰寿棺可以方便携带和保存,用魔法换出来是个可行办法,或者他们也可能已经把它放到冷室了……”
祈悦对了一遍线索,确定没有遗漏才说:“走吧。我猜他们要去和处明司分部报备,请魔法探员们来,我们去自荐一下。”
处明司分部。
檀褐色风衣极好勾勒青年的身形,两双黄埃色皮面扣带装备鞋沉稳落在白色理石上。
终愉维持深沉的表情,将沉时表个人信息显露出来,好争取双方间的信任度。
帘疏城偏僻且寻常,处明司的人手精贵又少,只派了一名监察者在这里,他正发愁怎么处理这案子,瞧着愿意出手的命语师当下放宽权限。
监察者:“你们愿意帮忙那真是太好了,这是刚整理出来的卷宗,尸体在隔间的冷室。”
终愉和祈悦先是翻了下资料,很快记下关键信息,随后跟着监察者来到冷室。
凉嗖嗖的冷室,寒意张牙舞爪地蹿上脊背。
坚冰做成的透明棺板,死者四肢被折成方形,额头叩到最低处,十指扭曲成一个不明符号,但它带给终愉的第一印象是悼念,还有一点愧悔。
祈悦看着这副场景,眸中划过思索:“他的身体折出的线条像是一种人凳,用来给谁踩下或者象征他作为受体应当承担什么。”
监察者恍然大悟:“确实诶,不过叶一左成为家族话事人后一直都很兢兢业业,为城池的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如果凶手不是随意摆的,那他以前的业绩或许有问题。”
祈悦:“劳烦你整理下他过往的经历,那些被夸大的事迹去掉繁琐不重要的部分,简短的把他在哪里和谁一起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最重要标注他从中得到了什么结果,制出一个导图出来。”
无从下手的场面一下子明了,监察者心定了很多,按照指示出去工作了。
终愉将洁白的手套递给祈悦一双,然后伸手抬起叶一左极低的下巴,被顽力叩下的脑袋格外僵硬,但终愉手上附着的青色魔力相当不客气地抬高。
面部整体上很安详甚至有点情愿的意味,终愉锋利的目光一寸寸详量着,死者眉眼处有点不和谐,像是有努力挣扎却没抗住某种力量从而松懈。
祈悦撑开他的眼皮,凑近专注盯着他的眼珠,睁大泛白的眼珠给人的冲击力是很大的,祈悦却不害怕反而十分严谨记下线索。
终愉将折好的身体用巧力展开,祈悦则在一旁摆列工具,手术刀,剪刀…镊子。
穿好一层隔离服,准备完毕,冰冷的手术刀反射出两人精致的眉眼,但这种氛围下难免显得阴艳诡美,不似凡人。
银色的刀锋割开死者的胸部,没有如想象中流出鲜血,终愉心下一紧,小心动作着手术刀。
叶一左的身体内部全被枝芽占据着,肋骨长满绿色绒毛,心脏被根茎不断吮吸。诡异的画面让人觉得身体只是土壤,血液和器官作为养分理所应当供给给它们。
看着不出所料大脑也被消化掉的结果,两人没有动作很安静地思考:保留外在像是某种讽刺,披着人皮的人还算人吗。
离开冷室两人和监察者一同整理着档案,专注细节的三人没有留意夜晚已经来临。
祈悦看着结果确定地说:“今晚凶手还会行动。”
随着街道传来一声尖叫,终愉和祈悦对视很快推门出去,监察者赶忙跟上。
阴暗的小巷接近城门口的侧道。
路人害怕地哆嗦,双腿发软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响出发自灵魂的尖叫。
等到三人赶来,附近聚集了很多居民,他们安慰着路人,惊恐的情绪却不可遏制的弥漫。
漆黑的地面上,死者的脸上竟然同时呈现出欣喜和恐惧,生命消散的过快让他的神情定格在扭曲的时刻,像是快要得到希望时又被当头一棒,不敢置信自己走向的不是出口而是绝路。
终愉注意到又是那个符号,这次是用肢体摆出来的,像是祭品告慰天地,冰冷死灭中带着点点情意。
防止他体内的植物有传染性,祈悦吩咐了监察者几句,随后两人将尸体带回冷室。
元素视灵下的双瞳可以清晰看到死者背部的标记,那个圆形的花瓣图案,这次出现的有两瓣,古怪又合理地昭示存在。
这个位置让人联想到牲畜流入市场时,往往会在它们的躯体上烙上标记。
终愉和祈悦虽然知道外皮下的结果,但还是严格地再次解剖,以保证不遗漏细节。
街道上的监察者则是用洪亮镇定的嗓音说:“诸位请安心,案子目前有了线索,我们处明司到时会将调查出的结果公示给大家。”一遍一遍耐心安抚群众恐慌的心理,两边都为这个案子尽心处理中。
空荡寒冷的室内。
终愉清澈的声音在这样的房间带了点空灵感:“官员埃里斯,下一个轮到谁呢。”
祈悦和他的胳膊碰到一起:“反正城主会是最后一个。”
三四五六瓣,一片一生机。
隔夜不留人,枝芽露于骨。
第七天,终愉和祈悦不疾不徐来到守卫森严的城堡高层。
看着如同铁通般的壁垒,风吹拂过守卫裸露在外的皮肤,他们抖掉冷意继续严格站岗,两人却无声无息的靠近深处房间。
城主紧紧扣着身上的护具,这些都是他加价买来的有魔法防护的宝物,身体诚实的暴露内心的惶恐,不停哆嗦等待死亡来临的滋味实在太过折磨。
“所以你要诚实地自述所犯下的罪孽嘛?”终愉和祈悦轻声问他。
城主双眸发亮,连连点头像是看着两个救世主,毫无犹豫道:“是的,求求你们救救我。”
安静的空间,他苍白的轮廓像是暂留人间的幽灵,带着回忆的声音说:“事情是这样子的,突如其来的天灾让很多民众失去生存来源,得墨瑞拉森的精灵使者们就来到这里帮助解决灾情。”
“叶一左却可恶地隐瞒还有民众没有到达避难所的信息,因为他怕麻烦也想省下物资。”
“埃里斯处在政敌攻讦中,为了反击他利用了难民将其脏水泼给同僚。”
“报社当然不用说,敛财的手段,制造焦点炒炒热度,赚得盆满钵满。”
城主像是审判犯人那样一一批评,言辞疾厉不留任何过往情面,终愉听着他说到最后语气竟然带了点要为苍生除害的意味。
祈悦看着他平凡的身体到了死亡前一刻,竟在批判众人的狂语中像是站到了最高处。
两人平静温柔道:“那么你做了什么呢?”
穿着臃肿的城主抬头,嘴唇哆嗦:“没有负起责任,我应该早点阻止他们的恶行,哦对,那些钱我现在就可以散出去还给民众,求求你们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这就是你的全部罪孽吗?”
城主见两人不为所动,只能老实道:“我想要职位更上一层,使用了不正当手段。”
空气依旧沉默。
城主又道:“欺骗了精灵使者,贪下了拨款。”
冷汗不断从他头上冒出,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只能继续一桩桩,一件件数下去,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掏空,到了最后他恶狠狠地看着终愉和祈悦。
嘶哑道:“哈哈哈,呵呵,你们根本不是来救我的,哈,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那些蝼蚁的命本来就不重要,那么肮脏那么丑陋,天天苦巴巴一个脸,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管我要这要那,可笑!恶心,他们配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
城主滔天的愤怒戛然而止,他低头不知何时长出的绿枝穿过了他的心脏。
终愉知道他还有意识,因为枝条只会慢慢绞杀,让他一点点体会死亡。
祈悦叹口气,不过不是为城主,是为了无辜的百姓:“知道你为什么被留到最后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