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端 ...
-
比理科生大学读了小语种更悲惨的是，穿到了19世纪初的英国伦敦。
她上辈子父母开了个小工厂，还算富裕，唯一的坏处就是读了小语种，法语专业，找不到工作，或者外派去非洲。
还好她语言天赋不错，英法专四专八均过，雅思8.0，德语法语C2，决定一条路走到黑，刚拿到奖学金去法国读纯正的法语文学。
然后，她看了眼光着的脚，踩在脏污的街道上。
衣衫褴褛，脏破的棕色粗麻布勉强遮住平板的身躯，结了一层层污垢。
这具身体上次洗澡还是半年前，她忍不住哕出了声。
她也叫艾玛，和她的外语名一致。
艾玛.贝克尔，无父无母，像大部分流浪儿一样在伦敦的街道上长大。
艾玛，因为听到了被父母牵进点心店的小女孩，是这个名字。
贝克尔，Baker，想着能当面包师，不会忍饥挨饿。
艾玛住在伦敦的贫民窟圣吉尔斯，不过十三岁，是帮派偷盗分子的一员。
根据记忆，现在偷东西会被判处绞刑，十四岁以下有可能免除刑罚。
所以那些小偷都是没她大的孩子，八九岁都有。
已经有好几个被抓进监狱了。
这些十三四岁的男女混居在一起，十几个人睡在廉租公寓里，姘居，发生关系。
艾玛因为长得太丑陋，头上还有癞子，没人愿意。
总之她大概在一个夜里来了这里。
意识到从事的是违法犯罪活动后，飞快地跑了。
偷来的东西会交给帮派老大，她除了身上藏起来的两块发硬的煮土豆。
什么也没有。
这一天里，她只小心地吃了半块，一点不顶饿。
闻着街上摊贩食物的香味，艾玛在想自己能做什么。
她这个样子，冲出去说自己会两门外语，都没人会相信。
先活下来吧。
感谢原主人丰富的求生记忆，她知道每个地点的名字，自己在的位置。
圣吉尔斯贫民窟在伦敦西区，旁边的都是富人，他们平时就在考文特花园，和东边的伦敦金融城活动，顺走路人的钱包。
艾玛有着修长的手指，偷的比谁都多。
她动了动，现在是春季，四月份，但这种气候的英国还是很冷。
手有点僵硬。
女仆女工？但这么瘦，还生着皮肤病的身体，没人会雇佣。
艾玛决定采取过去的生活方式，捡垃圾。
伦敦的街道什么都有，只要耐心，低头就能发现可用的东西，再转头卖出。
这是流浪儿们常做的生意。
她一路上捡了三个菜梗，装在兜里。
学着路上其他的乞丐和穷人，终于在路缝里找到了一小枚变形的铁片。
这成了挖掘的工具。
臭气熏天的，但因为这具身体的耐受度，艾玛弯着腰，还能习惯。
让我捡到钱吧。
不过肯定没有，这里黎明时候已经被人搜刮过一遍了。
这个铁片成了她的宝藏。
艾玛决定晚上吃掉另外半个土豆。
问题是住在哪，她肯定不能回去，可夜里的伦敦很危险，到处都是罪犯。
她虽然长得丑，但也是个女孩。原主的警觉性，告诉她要时刻小心。
她累了，坐在街角，低头打磨着铁片，锋利后再割掉油成了一缕缕的头发。
一直修剪到耳朵以上，参差不齐。
看上去像个小男孩。
继续走着，沿途经过好多房子和店铺，艾玛仰头看着，到了泰晤士河边。
她下去，看着浮动着脏污的水，下游的水质很差，但是能清洗就够了。
她拨开，进行心理建设，捧起洗了洗脸。又裁下一块布料，把身上和头颈擦了擦。
完事收起来，这就是她所有的家当，铁片，破布，一个半土豆。
想了想没有洗头，下午过去一半了。
吹晚风会着凉的。
附近码头上停了不少卸货的船只。她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但都是身高体壮的男人，搬运的也都是煤之类。
她这个半大的孩子，被负责人推搡着，让不要碍事。
艾玛低头看着波纹的水面。上面的女孩脸很瘦削，一双大眼睛很突兀，和凹陷的脸颊。
长手长脚的。
她要活下去，小语种都读下来了。
艾玛决定往东走，东区没有西区安全，但住宿的地方要便宜。
码头边是小酒馆，和不少做着特殊生意的女人。记忆中艾玛有不少同伴，最后也走上了这条路。
她沉默地看了会。
破布把铁片和土豆裹起来，打了个结，揣在了怀里。
艾玛改变了路线，她回了考文特花园的方向。
夜幕降临，伦敦的富人开启了晚上的生活。
这跟她没关系。店铺基本都是六点关门。考文特花园的西北角是有名的鲜花批发市场。
没卖掉半枯残败的花，被随意丢在地上。
艾玛挑拣着，这里不止她一个，有很多女人，她们靠卖花的营生。
她东拼西凑，按照审美扎了几枚花束。用了撕开的细布条。
跟随着女人们一起，分散在各处卖花。
考文特花园有很多妓.女，她们为中上层服务，被称为“塞浦路斯女郎”。
这里还有歌剧院，一到晚上十足热闹。
圣吉尔斯就在它的北边。
艾玛跟着四散开来卖花女的路线，找了一处。
她声音嘹亮，很悦耳好听，推销着手中的花束。
看到有男女过来，就冲过去，用优美的法语说道，“先生，先生，买一束吧，鲜花配美人。”
有位先生多看了一眼，笑了一句“谁教你的”，但看着那张昂起来的脸，一下失去了兴致。
还有股弥散的恶臭。
“这些多少？”男人扇着鼻子，为了哄身边女人高兴。
“一束一便士。”
“我都要了。”他直接拿了四便士的面额，买走了所有。
“就当小费吧。”
艾玛珍惜地捧着那两枚银币。
她小心地藏了起来。
男女步入黑暗中，夜里满是这样的交易。
晚上伦敦有守夜人，艾玛找到他们会巡逻的地方，在街角睡了起来。
她没睡多久，就爬了起来，四五点钟的样子，太冷了。
她趁着天刚亮在街上漫步，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东西。
捡到条别人弄丢了的手帕，转手卖了两便士。
菜梗被她生啃了，边走边看，吃掉了另半块土豆。
艾玛意识到她现在没法自己做饭，煤炭和锅都很贵，所以人们还是习惯在摊贩那里买吃的。
一便士能吃一顿。
水的话不能直接喝，会得病，一般喝淡啤酒更卫生。
艾玛去码头碰碰运气，跟着她一样的孩子，找到了跑腿的活，半天下来赚了三便士。
她决定去东区的旧衣巷，本来想买男人的衣服，想了想以后应聘女工女仆还得穿裙子。
挑挑拣拣买了宽大，最便宜的，以后长高用得上，她年纪还小。
这种旧衣很久没洗过了，大半是十几二十年前淘汰的款式。
她直接买了亚麻布的长袍，里面的衬衫衬裙没有钱买，反正还没发育。
听说是死刑犯穿过的，她不介意，飞速地套上，总算觉得暖和起来。
再加大小不一的平底鞋，刚刚花完。
拿那一团破衣抵了一便士。
艾玛在回来路上，去了济贫的地方，那里会有富人分发食物和热汤。
几百上千的份量。
她排了半天，领到了一块面包和热汤，在催促中喝了下去，放久了不会烫嘴。
艾玛吃完了剩下的土豆。把面包藏在怀中。
跟昨天一样，去挑拣花卖出去，和个卖花女合作，帮她卖没卖完的花篮，一个三便士，收取一便士费用，问清楚了在哪进货。
艾玛拖着不合脚的鞋子。
今晚赚了7便士。
付了一便士找廉价旅馆睡了一觉，虽然是躺在地板上，有毯子，很臭。
但她自己也难闻。
早上喝了旅馆的稀汤，吃了半块面包，花了四分之一便士，也就是一法新。
和老板商量好短租一周5便士，说明自己是个卖花女，先赊账。
买了一桶水，半法新，虽然混浊，但她总算能好好地洗个头。
先擦身，洗手。
再要了点草木灰，掺和进去。洗头。
盐一磅只要半便士，不到一斤。
每天要吃起码6g盐，要不然没力气，这一磅够用两个月。
艾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用盐刷牙。工具是捡到压开的细木棍。
水不敢喝，怕生病，选择用淡啤酒咽下去。淡啤酒一品脱半便士，有半升多。
一天够了。
茶要烧热水泡，贵一些，一壶一便士。
洗完用那条万能的破布拧干，赶紧揣着她宝贵的财产出门，在太阳下晒着。
她已经熟悉了这片的地形。
考文特花园周边店铺很多，能找到跑腿活。
她沿路搜寻着能用的东西，垃圾教区会雇清洁工统一从每家每户收，再运到垃圾场，筛选后卖去做肥料。
但贫穷的地方没有这么讲究，粪便垃圾都直接倾倒在门口。
圣吉尔斯的下水道更是露天的，散发着恶臭。
艾玛不准备回去，她这几天收拾后，以前的同伴都很难认出来。
而且原主是透明人。
一路头发干了后，像点样子。身上还是有味道，淡了许多。
她拿着五便士，去考文特花园市场进货。
能到卖花女手上的，自然是批发商不要的次品。
买了两个花篮，和三枚花束。
再去临近的霍尔本区叫卖。那里有四大律师学院，能在这时候读法律的，家境通常富裕。
这群大学生会跟漂亮的女工姘居，在这里很好卖出去，等他们出来就行了。
艾玛叫着她那花样百变的法语叫卖词。
没想到自己的小语种发挥了这样的作用。
英法交替，声音好听，再一看却是个丑姑娘。
那双眼睛倒很蓝，可惜了，瘦骨嶙峋。
卖了半天，15个便士，除去成本，净赚10便士。
仍然去吃济贫的食物，攒着钱。
入夜前她没忘再去捡那些残花，跟更多的卖花女合作，话术花样百出，提着莎士比亚的名句，艾玛感觉自己英美文学没白学。
赚了9个便士。
她叹了口气，在角落手指伸进口袋里，小心地数着收获。
反反复复，不能这么一直下去。
每天生活成本两便士，运气好都赚这么多的话，一周11先令。
女工也是这个薪酬，甚至还达不到。
但女工，据说要工作十四个小时打底。
艾玛觉得自己这样，活不过三十岁。
她现在这个体型，算童工，工资更低。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