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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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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英吉最后还是没有看那封从遥远的日本国邮寄过来的信,而是把信扔在了一边,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诱捕敌人这里。
他找不到证据,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山本正治肯定有问题。因此,他略微更改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十辆军车是照旧要发出的,但是横山英吉却巧妙的更改了军车要行走的路线,更改的路线只有三兵卫一个人知道,而这趟车也由三兵卫带人亲自押送,在军车出发之后半个小时,横山英吉才把这份更改过后的报告贴上密件标志上报到关东军总部。
他,放定长线就等着鱼儿上钩。
山本正治看到了这封密件,他只考虑了半分钟,然后拿起了电话。他没有看到有人监视他,但是他知道一定有人监视他。可是比起被人监视,他更不想让孟君寒扑空。
如果孟君寒事后得知他知道军车行走线路已经更改,可是却不通知自己的话,孟君寒一定会责怪他,一定会不开心的。
山本正治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不开心。
当山本正治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横山英吉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剩下的,就是要抓住劫军车的人。
但横山英吉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是那么的强有力,到了傍晚七点,他等到了三兵卫打来的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三兵卫的车队受到伏击。可是令横山英吉气恼的是,伏击三兵卫的部队就是中国东北抗日联军的战士。
如果就是中国东北抗日联军的部队,那还用得着横山英吉大老远的飘洋过海从日本到‘满洲国’来调查吗?这么多年了,日本关东军没少和中国东北抗日联军打过仗。
三兵卫在电话里又报告说因为天色已晚,而且因为风雪的缘故前面道路封堵,他们准备在中途休息一夜,明天继续出发。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伏击的?”横山英吉要知道细节。
“是在下午二点的时候。但并不是在同一个地点遇到伏击的,我们第一次遇到伏击之后,他们就被我们打垮了,可是车队在继续前进的路上,又接连遇到多次伏击,所以才会拖到现在也没能到达目的地。”
“三兵卫,我要更详细的报告,你马上发个详细的电报过来。”
“是,少爷。”
横山英吉以为很快可以收到电报,可是不一会三兵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原来电报机被打坏了,要修理过后才能发报。
横山英吉耐心的等待了大概两个小时,电报发过来了。电报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三兵卫真的很勤奋和用心,电报上仔细的说明了他们的军队是在何时遇到伏击,与对方如何交手的,车队经过了哪些地方,哪些山路出现雪堵,如何到达修整地点的都一清二楚。等到横山英吉看完电报,再拿着地图对照一番,他的脸色就已经变成比雪还要白的颜色。
三兵卫的车队走错了行车的路线,被中国东北抗日联军的战士们一步一步诱骗到了现在修整的地方。横山英吉开始相信那些所谓被暴雪封堵的道路一定是人为造成了,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三兵卫的车队照着对方设计好的路线开过去。
横山英吉看着面前的电话机,要不要打这个电话?要不要询问一下现在车队的情况?可是他的心里却冒起一丝冷气,冷得他的身都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横山英吉本能的接过电话。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然后对方就挂上了电话。
横山英吉的心已经变成了一把带血的,明晃晃的刀:不找到你,不杀了你,誓不为人!他看回三兵卫发来的电报,看到了三兵卫的车队停下来修整的地点:孟古镇。
孟古镇?
这个名字好像在那里看到过?横山英吉想了一会,猛地从书桌上拿出三兵卫曾经给过他的一份资料。
那是日满友好协会会长孟君寒的资料,孟君寒的家乡就在孟古镇!
横山英吉几乎已经认定孟君寒就是他要找的人,在他的心里转瞬间已不知杀了对方多少次,然后他冷着脸对其余的部下发出了命令:抓山本正治,去孟古镇。
但是山本正治有这么乖,会束手就擒吗?会,他居然就在关东军总部办公室里等着横山英吉的到来,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没有穿军服,而是穿着一身黑色和服。
只是,山本正治安静的等待横山英吉的到来,但横山英吉却在要带走山本正治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个电话居然是关东军司令本庄繁亲自打过来的。本庄繁语气委婉,但意思不外乎是希望横山英吉暂时不要把山本正治投入监狱,先留在关东军总部软禁起来。
横山英吉的内心深处的骄傲忽然间有一种受挫的感觉,受挫之后的他几乎是本能的升起一丝违逆之意。
真的是只有一丝,那一丝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忽略不计。只是人之所以会在错误的道路上不断滑落,就在于这微乎其微的一丝造成的违逆。
此时横山英吉的脑海不仅是有一丝违逆本庄繁的意图,,其实更重要的是他所做的决定已经违背了他自己的原则,只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可以不把山本正治投入监狱,但是也不能放在关东军总部。最后,横山英吉选择了把山本正治带去孟古镇,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监视,总不至于会跑吧。
当横山英吉和山本正治走出关东军总部的时候,东方的朝霞正缓缓的从地平线上升起。
山本正治抬起头望着飘飘扬扬落下的雪幽幽道:“今天应该会出太阳吧?雪也应该停了。”
雪没有停,反而比昨夜更大,他们的军队在去孟古镇的路上被迫转道了好几回,而且还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抛锚了。
横山英吉的心情如那灰蒙蒙的天一样郁闷,他下了车向前走去。山本正治也下了车,跟在他的身后站叹息道:“他们都很年轻吧?”
横山英吉停步回望山本正治:“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跟随你来中国的士兵都很年轻吧?”山本正治转过身指着正在修车的日本士兵说。
横山英吉不语。
“为什么要来中国呢?如果不来中国,现在的他们应该可以在温暖的家里喝着酒,唱着歌,陪着妻子儿女幸福的过日子。”
“看来你不喜欢这场战争?”
“不喜欢。”
“所以你就出卖自己的同胞?”
“我这是出卖吗?我们大日本国已经陷入泥潭,攻占别人的土地已是不义,还欺骗自己的人民前来送死更是不仁。我们的天皇叫裕仁,可是却做此不仁不义的事。”
“我只相信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存在,一种是胜利者,一种是失败者,中国既然失败就必须接受被奴役的命运。”横山英吉冷冷的说。
山本正治不再言语,但他的脸上却有些许哀凄。
“你到底是什么人?”横山英吉看着山本正治,忽然问道。
山本正治淡淡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注定要接受被忽视,被左右摆布的命运。”
“你的父亲是谁?”
山本正治一笑:“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横山英吉确实不知道,也无从查起,山本正治的父亲对于关东军来说是一个响亮却禁忌的存在。横山英吉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从知晓。
前面的道路上传来马蹄的声音,不是一匹,是十匹。跑在最前方的是一身白衣的孟君寒。山本正治微笑的看着心上人的到来。他的微笑没有逃过横山英吉的眼睛。
横山英吉把目光移向了骑在马上的孟君寒。
孟君寒跳下马,急步向横山英吉走来,那样子就仿佛看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他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热情的说:“您好,我是日满友好协会会长孟君寒,听说太君的车队在路上抛锚,特地前来迎接。”
横山英吉的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阵反感,那种大日本国的优越感令他觉得孟君寒的笑容太‘谄媚’。
“太君能光临孟古镇,真是我孟君寒的荣幸,看到太君,就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太君若不嫌弃,就骑上我的马先行到孟古镇做客如何?至于太君的车队,我会派人前来帮忙的,保证让太君和部下们可以安全到达孟古镇。”
山本正治看在眼里,忍着没有笑出声。
横山英吉甩开孟君寒的手,抬头看了看天,这天似乎无意停止风雪,想一想总是呆在这也不是办法,去就去吧,难道还怕对方吃了自己吗?这样想着,他淡淡的点点头。
孟君寒马上把自己的白马牵过来,并且还扶着横山英吉上马关切的叮嘱:“小心,我这马没让别的人骑过,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这马很听话的。”
横山英吉微皱眉头不语,孟君寒见他上去坐稳,也一个箭步跨上了马背。横山英吉微惊了一下,没出声。
孟君寒回头看了山本正治一眼问横山英吉:“太君,您的朋友要不要一起来?”
“你给他另一匹马吧。”横山英吉沉吟着说。
“小山,牵你的马过来。”孟君寒叫了声,一个年青小伙子便骑着马奔过来,伸手向山本正治,山本正治也伸出手来,小伙子用力把他一拉就上了马背。
“驾。”孟君寒朗声叫喊,马儿长嘶一声,回转马头奔来路而去。
骏马疾驰,横山英吉不得不抱紧孟君寒的腰以防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