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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次相见高攀不起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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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公主到。”
听见通报,邵樱歪过脖子,见邵蕙几步冲了过来,捧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哭。
“别!”邵樱有气无力地阻拦道:“才用夹板夹好……”
邵蕙红着眼睛打断她,狠狠地道:“我这就去跟萧沐云拼了!当初给你出主意跟世子私会的是我,让他有气冲我来!”
“嘘——”
邵樱赶紧捂住她的嘴,用手指了指门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的姐姐呀,你可别给我找麻烦了。”
邵蕙是丽妃所出,两姐妹在几位公主中关系最好。邵蕙见状只好控制住自己,她抬头四处环顾了一下,问道:“春喜呢?听说你受伤之后也进将军府了?”
邵樱道:“去跟着大夫抓药煎去了。”春喜是她生母如妃生前的贴身侍女,也是她从小的贴身侍女,这么多年她在宫外一直是由春喜负责照料。
邵蕙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还好,我还以为他们连春喜也要给你换了呢!”随后指了指外面,压低声音问:“你真怕他?”
想当年,邵樱可是当着后宫嫔妃和王上的面跟愉贵妃大吵大闹过的人,邵蕙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邵樱从心底里真正“惧怕”的人。
邵樱没回答,而是反问:“你为何要跟萧沐云拼命?”
邵蕙脸色变了变,气道:“外面早都传开了,说萧大将军接你入府,从未在你这里留宿,前几天头一次到你房里,就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
邵樱愕然,脑子登时有些转不过弯,作为胎穿过来的现代人,她听这话怎么有些像某些话本子里的疯批男主虐女的怪味呢?
但回想了一下前几天的事儿。好像邵蕙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就是豁上这条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邵蕙又摆出一付要拼命的样子。
邵樱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又怕说出的话被人听了去,恐怕到现在为止,萧沐云在邵蕙眼里还一如当初那个西北的苦寒小将军呢。
她只得死命拉住邵蕙,胡乱劝道:“好姐姐,你先听我说,萧沐云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主子,恐怕樱公主比我们想象的......”
将军府南院书房里,林甫欲言又止。
“她比你们想象得更不好对付,是吗?”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林甫对面传来,萧沐云放下手中的药方,抬眸看向他。
这句话让林甫瞬间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踏实感,敢情主子都是知道他的苦衷的!
林甫一提起邵樱公主林甫就头疼,身为将军府护卫长,又是从小跟随萧大将军的亲信,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公主,做出的事情让人惊掉下巴。
“……正门走动的仆役较多,公主那天晚上应该是从淡竹阁绕到后院,在院墙上用了绳索勾结等,估计是快爬到墙头的时候触动了高墙上的暗器,为躲避暗器摔下高墙,公主的肋骨和腿都是那个时候摔伤的……”
萧沐云眸色一闪,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林甫继续道:“那之后,公主竟然带着重伤爬回房间,还把痕迹都清理掉了,当时有仆从听见声响过来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还是隔天更衣的嬷嬷发现公主的腿肿得老大。”
忍受两处断骨剧痛,佯装若无其事来隐瞒出逃,如此深邃的心思,连同男子都少有的强悍的忍耐力、意志力,真的很难和那位樱公主娇花般的外表联系在一起。
林甫顿了下,目光落在萧沐云面前那张大夫从淡竹阁出来后开出的药方上,随后表情颇为愁苦地抬眼看着萧沐云,心道之前主子让“照看好樱公主”,他本以为做到衣食周全会很简单,现在看来这差事可太难做了!
萧沐云依旧没有说话,只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摔下来的地方大概快有二十尺那么高吧,要怪就怪将军府的院墙太高,跟萧沐云没有一点关系。”邵樱苦笑。
邵蕙震惊:“你真的那么做了?萧沐云知道后,就没来教训你?”
邵樱刚才已经跟她简明扼要地说了说,这次萧沐云被从西北调入京城,绝对不是为了像明面上说的那样,让他回京述什么职,又或者是践行已故王上的赐婚遗旨,而是六叔要从新培养一批武官亲信!
从小千宠万娇未品过一点儿人间疾苦的蕙公主殿下,大抵能从心里开始对萧沐云产生一点儿“敬畏”之感了,总算不再闹着要去打萧将军。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邵樱垂下眼眸:“他只是来我这里看了看,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担心?你担心什么?”
连私自潜逃都没处罚,没准儿这萧沐云真对邵樱有什么想法......邵蕙惊讶之余,不由得冒出这个念头。
可现实又实在让人难以顺着这个念头继续往下揣测。
她们现在处境如此艰难,表面上萧沐云是在履行之前与邵樱的“婚约”,可父王和王兄们的五七都未过。公主的大婚怎么可能赶在这个时候?实际上寿宴出事后不久,邵樱就被一顶旧轿子从将军府侧门抬过来了。
这过程办得比京城里世家公子哥们的通房还简陋。
邵樱未发觉邵蕙的胡思乱想,她正凝神回想着什么,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出了事他不急躁,也不来质我,而是默默调查,证明他冷静且心思缜密;他对我心怀怨恨,又不教训我,恐怕是因为某些人把我当成了‘牌坊’,萧沐云为这些人所用,他本人又深不可测......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
邵蕙也心烦意乱起来,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邵樱嘴里的话,但她从小和邵樱混在一起,邵樱总能发现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本来你就说六叔手下的窦建德是个大麻烦,结果现在又多了一个萧沐云?”
邵樱伸手拉住邵蕙,安抚道:“先不管了,他再不简单,暂时也不会对我不利。趁着府里的嬷嬷没来换药,你把最近听到的消息都和我说说吧。”
自从邵樱突然被从宫外的太庙叫回来后,她这才和邵蕙见了第二面。前几天为王上和王子们办的丧仪上两人也打过照面,但丧仪前后,具体是从寿宴出事那晚开始,公主们就不被允许互相见面了。
另一边书房的萧沐云还在询问:“她是怎么避开侍卫耳目的?”
林甫噎住,那夜所有守卫都没发现公主潜逃,连他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这......属下尚未查出。”
“就怕公主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属下心里真的没什么底。”林甫惭愧。
“不必太自责,她再不简单,现在也有伤在身,你们小心防护便是。我最近有些事要忙,等过阵子再作其他安排。”萧沐云吩咐:“宫里薛文干传话让将军府派人去一趟,你去吧。”
林甫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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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甫进宫的时候,和窦建德的轿子擦身而过。
他避让行礼,心下纳罕。
几次接触下来,深觉窦谋士是个处事极沉稳的人,为何今日如此匆忙?
紫阳殿内。
“卑职以为,公主在将军府受的伤不必隐瞒。”窦建德端立于殿中央,对蜀王解释:“王妹们处境艰难,十五王子必然心如火燎,这是一个尽快引出他的好办法。”
“窦谋士的意思是,放纵萧将军折辱邵樱公主?”同为蜀王身侧的亲信,一旁的封志玄先忍不住开口问起,他虽才能不及窦建德,但察言观色和讨好主上却是一流。
封志玄对窦建德点头笑道:“窦谋士善于运筹帷幄,此计绝佳。”
“但......”封志玄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蜀王,试探着说道:“封某愚见,如果公主们被欺凌得太狠,恐怕有损大王英名,也难以向诸位臣民交待。”
毕竟当初打着“为效忠圣上、惩谋逆太子”的旗帜,王位得手后,转头就打压邵宗的女儿们,就算再找一百个说书先生,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完成登基大典。”封志玄朝蜀王深鞠一躬。再抬头的时候,果然见蜀王面露赞许之色。
还没等蜀王微笑出来,窦建德就硬邦邦的来了一句:“卑职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剿灭十五王子和其党羽,其他都不重要。”
蜀王面色尴尬,窦建德还要说什么,被同为幕僚的杜知节打断。
“王子们的气数已尽,剩下的王室幼子形单影只微不足道,在大王面前简直如一只虫豸。”
窦建德抬眼看杜知节。
杜知节假装没看到,继续对鲁王进言:“现在外面并不都是咱们的人,大王应即刻登基,延续江山稳固社稷,堵住朝堂悠悠众口。”
“是啊,大王善待嫔妃和公主们,即便有奸猾之人想从中作梗,也是无可挑剔。”
“......”
眼看几个旧日幕僚众星捧月般将蜀王围绕在中心,你一句我一句,话题已经谈到登基那天的君服配饰颜色细节。
而蜀王显然乐在其中,窦建德只得找个借口,黑脸退下。
封志玄趁机对蜀王说:“窦谋士虽谋略用兵有方,可治国却无良策。”
邵殇是在愉贵妃宫里被窦建德叫出来的,肚里早把窦建德骂了好几遍,可又不好当面发火,杜知节的话正说到他心坎里,他从刚才开始就憋着的闷气总算找到了出口。
只见蜀王吐了一口气,悠悠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次的事窦建德功劳最大。”
因杜知节昔日常被窦建德抢风头,所以难免附和封志玄。杜知节说他认为用邵樱公主引不出邵雍,邵雍孤身一人,救不出公主就是死,再说那么多公主,邵雍分身乏术,本身性子也懦弱,倒不如躲得远远的,苟且偷生罢了。
杜知节又说窦建德没有真本事,找不到王子和余党,就开始找借口,还要靠什么女子。
蜀王嘴上对窦建德宽怀体恤,另一面却只放任封、杜他俩个贬低窦建德,心情大好。
紫阳殿里一时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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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是登基大典当日。
诸事顺利,新王先祭拜孝陵,而后昭告天下。
宗王孝期二十七日虽已过,但新王禁令宫内大摆筵席,群臣行恭贺之礼后,便退朝休沐。
新王体恤下臣,允许朝臣在府内宴请宾客。
王亲贵族们各自分散,随意出入百官府邸做客。正当值百花盛开时节,故又称“百花宴”。
将军府也不例外,奉命安排了宴席。
与其他大臣、太傅太师等府邸不同的是,将军府除了前厅有往来不绝的各路官员,后院也是热闹得“非比寻常”。
按理说,将军府并无任何女眷与后宫妃嫔有联络,可不知是谁传出,说怀阳公主等人皆在将军府进宴,惹得其他想攀关系的贵女蜂拥而至,林甫等人忙得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