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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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眼中第一次透露出了浓郁的恨意，即使是在幽暗的监禁室中被囚禁了几十个日夜，伊索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人类的天赋有限，我恐怕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伊索下意识地拒绝。
“没关系，我会努力的，伊索。”
尤里丝毫没有退却地张开了手掌，上面伊索画的法阵，已经被掌心的汗水彻底弄花了。原本应该失去了作用的法阵，随着尤里喊出了伊索的名字之后，重新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
男孩坚定的身姿让伊索有些恍惚，他叹了一口气，重重地拍了一下尤里的脑袋。
“那么，你该改口叫我老师才对。”
“老师……伊索老师……”尤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单词，然后猛地抬起头。缺少阳光照射的苍白的脸颊上，被一直泛到耳后的粉红色覆盖了。
他慌张不定地搓了搓手，眼神更是找不到落点地在伊索脸上四处游走着。
伊索看着尤里的样子，也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他牵过了男孩的手，扛起了基里安的身体，迎向了那道石门。
“走吧，尤里。老师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
赫梅尔矿山外，逃出来的矿工们在森林中找了一个地方扎下了营寨。有人从矿山中搬出了米尔德私藏的，从前不曾享用过的美食和美酒，举行起了庆典。
而在营地的小角落里，与热闹的庆典格格不入的，伊索与尤里两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炉子。
“老师，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吗？”
尤里看着眼前一锅糊成一团，不断冒着气泡，透着诡异的红色的食物，发出了疑问。这简直比他在监禁室里吃过的所有食物，看上去还要难以下咽。
伊索点了点头，充满期待地讲装满了糊状物的碗，递给了尤里。
“你别看它长得不好看，食材都来自于米尔德的珍藏，味道还是不错的。”伊索扒拉了几口自己手中的食物，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可可玛娜树的果实，能够快速地补充魔力，是在野外时候最好的食物。”
“史莱姆的凝胶，可以增加口感的丰富度。”
“人鱼的尾骨熬制的汤和森林绿龙的肉，都是充满营养的东西。”
“把他们，混在一起，最适合现在的你了。”
尤里通过极其认真的分辨，才能找出伊索口中的食物的原型，他看着手中的碗皱起了眉头。
而暗精灵只是用一副“你怎么还不吃”的表情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替他清理干净碗里的东西了。
尤里深吸了一口气，将糊状物尽数倒进了嘴里，不经仔细品尝，全都吞咽了下去。
“怎么样，是好吃的对吧？”
他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微笑，嘴角抽动着回答到：“好……好吃。”
这样的答案让伊索十分满意，体贴地为尤里加满了手中的碗。
很快，在伊索热情的逼迫下，一锅的糊状物都进了两个人的肚子。尤里看了看自己不再颤抖的手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力量。
虽然这锅东西的味道并不好，但确实如同伊索所说，在恢复魔力与体力上，效果显著。
饱腹感让他打了一个哈欠，但他很快发现这样的举动有些粗鲁。他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见伊索正在做着收拾清理的工作，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于是又放心地打了个哈欠。
“那位巡逻队队长的伤势，怎么样了？”为了抵挡睡意，尤里努力地找起了话题。
“没什么大碍，我不擅长治疗魔法，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基里安已经醒了。”
“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尤里本来是想问伊索是不是要和他们一起走的，毕竟自己先前听几个矿工聊过，也许那些人会一起去到某个城镇上，谋份足以生活的工作。像他们这些人，多半是被家里人卖进矿山的，已经没有办法回家去了。
“基里安的话，说是想和他们一起，去开个铁铺，我让他们到离赫梅尔远一点的地方去。”
“那……那老师，我们呢？要和他们一起吗？”
伊索抬起头，看了看夜空，像是在认真思索着未来的道路。
“既然你要学习魔法的话，我们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比较好一点。”他轻笑了一声，好像看到了充满光明的未来。
吃饱了似乎就是容易犯困，尤里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陷入了迷蒙的状态。
一阵巨响忽然从远方传来，尤里瞬间惊醒。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前已经摆放好的碗筷，被慌忙躲藏的尤里一把推到了地上。
他大口地喘息着，寻找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将身体埋了进去。
仍然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剧烈的颤抖和战栗。无声的尖叫，在营地里暗暗回荡着。
伊索立刻明白过来，他上前去，用手按住了尤里的身体。
“别怕，那些矿工只是在庆祝而已而已。”
尤里的身体僵硬了一秒，似乎是在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呼吸了几下，伴随着不规律的起伏，发出了微弱的呜咽声。
“监禁室里，常有这样的声音。”沉默了许久之后，尤里终于开口说道。
伊索安静地在他的身旁坐下，有节奏地用手轻拍着他的背部。听到了他的声音，轻笑着回应到：“我知道。”
“那里好黑，一点光都没有。”
伊索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他长叹了一口气，才回答到：“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尤里。”
他牵着尤里的手，感受到了小小的手掌中传了不安。
“老师，我们要去哪里？”
伊索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步伐。
“夜晚的时间只要白天的三分之一，我们得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黑暗。”他欢快地说道。
离开了热闹的营地，伊索带着尤里往森林深处走了一阵。他抬头看向了高耸入云的树丛，观望了一阵，在看上去最高的那棵树下，停了下来。
伊索闭上了眼，口中低声地吟唱起了什么。
尤里感觉到了夜晚的风，在森林当中肆意了起来。围绕于两人身边，能够听到呼呼的声音。紧接着，他看到伊索的身体，慢慢地漂浮了起来，仿佛有一道风，正托举着他，要带领他到更高的地方去。
“过来，尤里。”伊索朝着尤里喊道，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尤里吓了一跳，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但他很快被手中能感受到的温暖给平复了。
树枝打过了他的脸颊，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然后，他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实在的东西。
身边的暗精灵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尤里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大树最高的枝丫之上。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可能从树上摔下去。
“别往下看，你抬头。”伊索笑着提醒到。
尤里忍住了向下看的冲动，努力地抬起了头。
“好看吗？。”
在没有任何云层遮蔽的晚上，夜空中的星星比平时任何时候能够看到的都要多，也都要亮。它们就如同尤里见过的钻石，见过的珍珠，忽闪忽闪地，在黑暗织成的幕布上，点缀起了伟大美妙的幻想。
“人类高举起了火把，点亮了天空中的星星。”
尤里看着夜空，忽然低吟了一句。
这是伊索曾经唱给他听过的歌谣，而此时，他正用找不着音调的声音，轻哼着。
“忘了带把七弦琴了。”伊索很高兴尤里能记得这首歌，他在树枝的边缘坐下，拉着尤里也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伊索忽然说道：“魔法，来源于光，这个你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伊索为什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进行教学，尤里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问道：“那么，晚上也可以使用魔法吗？”
伊索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往星空中抓了一把。汇集而成的光点，浮现在了他的手中，尤里分辨出，那就是他上次使用法阵时，看到的光。
“黑暗中也是会有光的，它们无所不在，即使你看不见它们，但是只要感受得到，你就能驱使它们。”
他伸出手，在尤里的眉心处轻点了一下，然后遮住了他的眼睛。
暗精灵的手掌温度似乎天生就比人类要低一些，冰凉的触感拂过了他的眼睫，让他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尤里没有睁开眼，他凭借着感觉，看向了伊索的方向。
光描绘了伊索的轮廓，而在他的身后，大片的星空所绽放的光芒，都不及尤里眼中的伊索的一小个部分。
他忽然觉得他应该不会忘记伊索的光了，明亮温暖，这是他第一次，能够看见的光。
“老师……”他轻声唤到，“我可以睁眼了吗？”
伊索嗯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尤里睁开了眼睛，暗精灵放肆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他身上的光并没有消散，在他身体的边缘，安静平和地闪烁着。
“我好像，知道怎么使用魔法了。”尤里说道。
他朝着伊索伸出手，在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握紧了手掌。
一瞬间，他想要叫出伊索的名字，可是在暗精灵鼓励的眼神中，他犹豫了一下。
“风。”
尤里发出了声音，唇齿碰撞间，下达了指令。
夜晚的风轻柔地吹了起来，好像是一只手，穿过了伊索红色的头发。
“嘿嘿。”带着魔力的风，虽然只是微弱到甚至无法吹动头发的风，却让伊索感受到了黑夜中的一点温暖。他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尤里的脑袋。
“不错不错，你已经掌握了入门级的魔法了。你比我想象的要有天赋一些，看起来你会成长的很快。”
尤里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好像刚才的一瞬间，真的抓住了伊索的红发一样。发丝的触感在他的指尖盘旋了一会儿，然后消失不见了。
他抬起头，看向了伊索灰色的眼睛。
“那么，未来请好好地教导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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