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遗珠》六百块

3、第 3 章

　　莱迪亚在指导下进入最终训练，而能够午休的人在两人浮出水面时已站在岸边。

　　在人造海海岸等候的塔兰对这种安排表示不满，“她都没好好逛过首都。”

　　“这是你的任务，臭小子！”茉林抗议，“我都干了，你干什么，干脆我和莱迪亚相亲好了。”

　　“那还不如让她陪我工作。”

　　“欸！”说说而已，没想到真将人推过来，塔兰刚要理论就见母亲变成兽形溜走，只能被迫接受，“哈，无聊的话可以和柯达维奇小姐出去，她是巴克罗汀的匹配者。”

　　没有比整天盯着光幕和书籍看更无聊的事，虽然等别人完成工作也很无趣，但有人就有嘴，总是能说话的。
　　莱迪亚欣然同意，走神之际手忽然被牵住，属于别人的体温让心脏漏掉半拍。以前常有的动作，现在倒觉别扭，使人推责给疾病高发的季节。
　　主动牵手的人也没料想中轻松，牵住便石化的手带有薄汗。

　　训练室外皇宫的士兵经常在校场切磋，尤其是晴朗天气，空地上的人只会更多。两人从室内出来，惹来无数双眼睛，好在调侃在脱口之前被陛下瞪回去。

　　可兽王的凝视也有失效的时候，至少对内阁首脑无效。

　　就餐点内，巴克罗汀瞥见难以扯平的嘴角，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能分点心思在工作上该多好。”

　　感受到好奇的目光，律师小姐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律师莉莉弥恩·柯达维奇，稀有种金丝猴，暂时为皇室的法律顾问。如果陛下抓紧工作，让我们正式进入假期，我会更加开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莱迪亚已经能猜出塔兰在想什么，没有人喜欢工作，连她都不喜欢。
　　感觉顾问和首相也不喜欢，否则为什么那么期待放假。但也该好好工作，杜绝让工作压死四个人甚至更多人的假期。

　　她郑重点头，严肃的模样仿佛工作是完不成就会杀人的怪物，身兼重担的战士需要英勇就义。

　　被冤枉的国王万分想解释他有在好好工作，可三双眼睛透露出的期待好似早上那沓堆成山丘的文件不是被他处理的一样，连自己都陷入自我怀疑。

　　明明是父亲留下的烂摊子，为什么收拾的是他这个才登基未满两个月的新皇。

　　牺牲掉午休时间的皇帝恶狠狠地盯住剩下两沓文件，嘴里的营养剂包装都快被咬烂，更别提身兼数职的新首相。

　　幸运的是等待被处理的和“重要”二字没有关系，莱迪亚可以出力。

　　把文件按性质分类，某些涉及算术的报表可以帮忙计算或验算。这对接受过相关教育的人并非难事，而且都算高层，只要她们愿意，完全能够手握权力。

　　就是当个有钱平民比当个身心俱疲的政府人员要好。

　　莉莉弥恩说：“这是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从上到下的地名看花了眼，莱迪亚直接看尾页的预算，底下独属于赛斯家族的印章。

　　除去军事和皇位，一般情况下，国王的作用就是知晓重要内容和象征性地盖章。盖印的章也有讲究，军事和继承权的在盖完国王印章后会附加国王的个人印章，文件仅与家族相关时就会使用家族印章。

　　按理说国王相亲算是国事，期间的消费会算在政府头上，用的是国王的印章。

　　莱迪亚所知有相似经历的仅有1543年前的王夫锲利安和现在的茉林太后，其余都是在结婚时才会用到家族印章。

　　现在来看，赛斯家族的全体成员认为这是家务事，将她划入家人范围。

　　这对寻常百姓而言是荣幸，可以炫耀一辈子的事，然而莱迪亚有些担心赛斯家族是否能负担得起这笔费用，毕竟盖谁章用谁钱。
　　计划表上的地点并非都会去，但对比昨天的迎接阵仗，费用怕是惊人。

　　确认没有国王印章，她瞥了眼埋头工作的二人，悄悄问莉莉，“赛斯家族有钱吗？”

　　莉莉弥恩贴近对方耳朵，“明面上是赛斯家族承担费用，但陛下坚持自己付钱。未来一段时间内，他只能依靠工资和啃老啃弟度日。你别说，他要面子。”

　　对上迟疑的眼神，律师小姐重重点头，表示塔兰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搭在里面，要是中途出意外，也许就要卖掉属于个人的股份，除非他拉得下脸借钱，但这样会被兄弟们嘲笑。

　　“深海贝类的壳和结石比浅海的值钱，运气好的话在海滩就能找到，但结石的概率很小。你们可以考虑收集贝壳，但它们有攻击性，没人会招惹深海生物。”

　　“我还没穷到那个地步。”被当面吐槽的对象抬起头，很想换个法律顾问。

　　胜诉率98%的律师损招不断，能干的首相毒舌满分，莉莉弥恩和巴克罗汀简直绝配，简直是地球人说的物以类聚。在食物链里的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在兽人世界诡异合拍，成为皇帝的噩梦。

　　好歹他们做过人事，不然真人兽不是。

　　在晚餐第二次端上来时，最后一章重重敲下，巴克罗汀满意地收走文件，“这才是我要的效率。既然历史遗留问题都解决了，明天就开始放假吧，记住，不要开试、验、品，我会加班。”

　　好累啊，莱迪亚感叹。
　　她不知道的是皇帝本来可以很轻松，就是准备继位前的几天斯特忽然甩手，使得不要紧的文件被累积到让大儿子处理。

　　塔兰拿着豪华版三明治，和莱迪亚在走廊上，此刻居然能精神抖擞，“今晚怕是睡不着了，你呢？”

　　“可能会失眠。”激动的人都会睡不着，特别是马上愿望就会实现。

　　“反正睡不着，不如我们干点别的吧。”

　　洁白的虎牙比小时候尖锐，漆黑的眼睛里装满星星，吸引飞蛾追上他的脚步。

　　莱迪亚从不隐藏自己的喜好，当蓝色海洋中的虚影游向远方，蓝鲸挡住镜头，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解说的声音传入耳朵。好动的男生和女生一起观看蓝海纪录片，重现幼时场景。

　　【人鱼，海洋顶级捕食者，天生的战士，具有美丽的面孔和极具诱惑的歌喉。他们拥有独特的声波交流方式和极强的领地意识。

　　公元3703年，周围星球对蓝海实行侵占计划，但先行星舰在靠近浅海时遭到人鱼驱逐。人鱼族凭借自身优势，协助永恒之国摧毁战斗机102934座，缴获星舰300台，俘获30万战俘用于灾后偏远地区的修复工作。

　　自此，兽人默认两位君主的存在，人鱼与皇室在星际交流会中拥有同等地位。】

　　模糊的人鱼影像拍摄于公元3791年，也是人鱼为和兽人相互了解唯一一次愿意出镜。

　　她们无私强大，是可以在陆地和海洋中生活的种族，然而就这样消失在蓝海。

　　莱迪亚喜欢人鱼，渴望与她们接触，或许因为血脉，学习人鱼语并非难事。关于人鱼和海洋的书籍慢慢塞满书架，可心愿从未实现过。

　　如果逆流之河能够回来，她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神官。

　　可以和人鱼握手拥抱，还能合影。

　　莱迪亚开心地呢喃：“逆流之河快点回来吧。”

　　塔兰也期待他们能够回来，蓝海与国家需要人鱼，“可惜人鱼基因无法和兽人基因融合，孕育出来的孩子活着就是万幸，不然能用通婚加强种族间的联系。”

　　“你想让兽人搬海里吗，人鱼可不会离开海洋。”

　　“确实。幸好你不是人鱼，我还真没办法在海里呼吸，是也没关系，可以建个全是水的大平层，你就住里面。”

　　“尊敬的陛下，你都即将破产了，还想着建房子呢。”

　　莱迪亚投掷的飞镖总能稳准狠地扎在塔兰心上，不服气的国王极力向高塔之女证明自己到底多有钱，然而这都无法掩饰银行账户即将变成四位数的事实。

　　两个大人时而讨论有人鱼的未来，时而互相揭短，试图让自己在这场辩论赛中占据上风。

　　在争辩声中今日更新的纪录片进入尾声，天窗窗帘自动打开，月光穿过海水洒向永恒之国的各个角落，无云的夜晚星光点点。承载塔兰整个童年的阁楼再次热闹起来，大人在里面格外幼稚。

　　枕头在半空飞舞，一两根羽毛从细缝露出来。
　　被打倒的国王双手投降，等待亲爱的皇后宣告胜利。空气中满是体温升高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交缠在一起，仿佛置身夏季。

　　胸膛剧烈起伏，剧烈跳动的心脏有更想知道的答案，莱迪亚问：“你喜欢我，什么时候？”

　　一个在这种气氛下最适合回答的问题。

　　面上沾染不一样的红色，塔兰漫不经心地笑道：“从某个笨蛋认错性别，比我还难过的时候。当时就想圣女真不靠谱，哪天到皇宫可得看好，别在里面迷路，结果你真迷路了。”

　　“那时皇宫太大了！”莱迪亚不满，“那你之前怎么说皇后不是非我不可？”

　　“因为不知道你的心意。现在看来，你对我印象还行。”

　　塔兰轻吻乌黑的秀发，庆幸心上人没有讨厌自己。他承认卑鄙地投其所好，但老爸说得对，女孩喜欢什么给什么，就算得到分别的结果，他也在心脏占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