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炽水渔舟

7、破例

　　直到进了宿舍躺在床上余闻帆还在思考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居然会被向池歪曲事实解读成“要把他吃了”。

　　向池……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行，余闻帆想，他要和向池解释一下。

　　他拿起手机，点开和向池的对话框，聊天内容还停留在昨天晚上。

　　看了一会，对面突然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开头是一只趴着睡觉的小猫，接着出现了一节修长的手指——向池伸手推了一下小猫，一点动静都没有。

　　余闻帆皱了皱眉，略感不对劲。

　　视频中的手指顿了一下，接着向池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猫，还是没动静。

　　视频就到这里结束了。

　　过了很久，向池发来一句。

　　【xc：小猫好像死了。】

　　余闻帆心里“咯噔”一下。

　　【别问烦：确定了吗？为什么会死？】

　　【xc：它怎么不动】

　　向池也很着急。

　　【xc：怎么办，昨天还好好的】

　　【xc：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许久，余闻帆叹了口气。

　　【别问烦：你先别急，不怪你。】

　　【别问烦：秃耳怎么样。】

　　【xc：它在舔小猫，到处走，还一直叫。】

　　【别问烦：那应该是死了。】

　　【xc：怎么办】

　　余闻帆知道他问的是小猫的遗体该怎么办，但是他也不知道。

　　所以他少有的上了百度，搜索：小猫死了怎么办。

　　蹦出来很多答案，有说火化的有说土埋的，余闻帆一脸嫌弃往下翻页，看到了动物无害化处理中心的电话。

　　这个可以。

　　余闻帆把电话保存，又搜索了：小猫尸体放多久。

　　……

　　另一边的向池等了几分钟，一直没看到回复，自己又急得满屋子跑手里拿着毛巾和毛毯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房间充斥着向池走路“噔噔”的声音和秃耳不安的叫声。

　　终于，那边有了回复。

　　【别问烦：小猫先放着，明天我去找你。】

　　明天是周末，向池这才想起。

　　他回了个“好”，片刻又收到好几张截图，都是余闻帆在百度搜到的东西。

　　一只小猫的噩耗传来，今晚两人注定又睡不好，余闻帆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吸取了那天的教训。

　　抓着手机内心挣扎了一番，他最终还是给向池发去一句话。

　　【别问烦：早点睡。】

　　还没有等到向池的回复，他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向池顶着一对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余闻帆面前。

　　何逸看到后吓了一跳：

　　“向池你咋了？昨晚这是一夜未眠啊？”

　　“不至于，睡晚了点。”

　　余闻帆也被他夸张的黑眼圈震撼到了。
　　昨晚是有多辛苦。。。

　　合着他昨晚的话都白说了。

　　余闻帆觉得仅凭向池费心费力照顾小猫这一点他就可以勉强把秃耳的爱瓜分一点给他，他以后不会再吃秃耳的醋了。

　　向池今天是第一次趴在桌上睡觉，谁路过都要问一嘴，照何逸的话说，就是四个字——史无前例。

　　那四舍五入，是不是也算向池为他破了一次例？

　　这个想法一出来余闻帆就吓了一跳，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没错。

　　向池就这么睡睡醒醒熬到了放学，不幸的是广播临时通知学生会放学开会。

　　“我们不会开太久，你……”
　　　向池想问他要不要等他。

　　“我等你。”

　　余闻帆脱口而出，他不想等向池开完会后再约个集合点这么麻烦。

　　“行。”

　　向池没有多说，每次他们开会门外都会站一些人，都是来等人的，没什么不能等的。

　　会议室外，余闻帆双手插兜靠在墙上，低头看手机假装自己很忙，尽量忽视旁边的人的存在——

　　昨晚才见过的胖子此刻跟他并排靠在会议室门口的墙上。

　　他往会议室里看了一眼，田沁也在，胖子这是在等她。

　　会议室里没有老师，只有向池站在讲台上说话，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像是在看时间。

　　余闻帆一次偶然的抬头突然和教室里的向池对上视线。

　　向池的校服外套袖子被拉起，露出清瘦的小臂，撑在讲台上。

　　他讲话的时候很严肃，没见他笑，也几乎没有表情。

　　向池的情绪一向很难从表情看出，但余闻帆莫名感觉此刻的向池一定很烦躁。

　　他猜对了——年级部学生会出了几个贪官污吏，向池此刻正在审问中。

　　他一直记得外面有人在等他，所以语气比别的时候都要更急，也更难听。

　　众人都做好听他骂半个小时的准备，谁知向池只说了几句就停了，他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转过头对众人说：

　　“散会。”

　　众人：“？？？”

　　他后面还是把田沁单独留下来，跟她说了几句话。

　　向池微微低头，像是在听她解释，片刻，向池打断她的话，说了什么，田沁立马抬头像是要哭了的样子，向池却转身就走。

　　他径直朝余闻帆走来，中途余闻帆听到有路过的人问他：

　　“会长，今天怎么这么早散会？有什么急事？”

　　他听到向池回答：

　　“嗯，有人在等我。”

　　余闻帆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懒懒插兜等人走到他跟前。

　　在去取小猫的路上余闻帆假装不知情试探性的问：

　　“你们平时开会也这么快？”

　　“嗯。”

　　“……难道不是因为我在等你么？”

　　“不是，你想多了。”

　　“。”

　　余闻帆没有想到向池如此决绝。

　　想在这人嘴里听到一句好话是真的很难。

　　向池领着余闻帆走到自己家门前，自己进去拿小猫，两人约好拿完小猫去馄饨店。

　　向池这一进就是老半天，余闻帆越等越感觉不对劲。

　　他在门口转了几圈，频频往里面看，却还是不见向池出来。

　　怕他出什么事，抬手刚要推开铁门向池终于抱着大纸箱走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刚跟人打完一架似的，手里的纸箱铺了毯子，里面一片毛茸茸的脑袋。

　　余闻帆抱过箱子，看到里面四只小猫安好，秃耳也慢悠悠从身后走来。

　　那只死了的小猫被向池用毛巾裹起来了，他把小猫递给余闻帆就扶着墙快站不住。

　　“你咋了，上去一趟下来跟魂丢了一样。”余闻帆奇怪。

　　向池没有说话，不是懒得回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余闻帆见他眉头紧锁又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伸手想探一下他的体温，却被向池抬手挡住了。

　　两人的手在空中僵持片刻，向池不假思索道：

　　“别碰我。”

　　“……”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向池把手放下，声音还是很虚弱：

　　“没发烧，是低血糖。”

　　“哦。”

　　余闻帆心想你这个样子说是被人捅了一刀我都信。

　　向池转身就走，“不是去馄饨店么？带路。”

　　余闻帆走到向池前面，双手插兜，手在口袋里一直摸来摸去，找了半天没找到东西。

　　咦——我明明早上放进去了啊，怎么不见了？？？

　　不对啊，我记得我就吃了两颗，绝壁两颗。还有一颗呢？？？

　　自己长腿跑了？？

　　奇怪，谁偷我……

　　“咯噔”

　　一个硬物落地的声音清脆的传入余闻帆的耳朵。

　　向池：“你的糖掉了。”

　　余闻帆：“捡起来。”

　　向池：“？”

　　余闻帆面不改色：“你的。”

　　愣了片刻向池赶紧捡起地上草莓味的硬糖，看着眼前挺得笔直的背影，不禁失笑。

　　余闻帆最终还是打电话给动物无害化处理中心，让他们把小猫收走了。

　　他们抱着一窝猫来到馄饨店，找了个角落放下，想让秃耳在这里喂小猫喝奶。

　　谁知秃耳也是一只有尊严的猫，坚决不在很多人的地方喂奶，即使根本没人看它。

　　见秃耳誓死不从，向池有些苦恼，小猫现在都醒了，肯定很饿。

　　“要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他说着就起身，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向池疑惑的转头，就听见蹲在地上的人幽幽开口：

　　余闻帆：“我要饿死了。”

　　向池：“……”

　　余闻帆：“能等会么，我想先吃点东西。”

　　向池正纠结着，迎面走来的李奶奶拯救了他。

　　“哎呦哪里来的小猫？”

　　奶奶一看到小猫就问。

　　“秃耳生的。”

　　奶奶听后先是一楞，随后脸上出现了愤怒的神情，说出的话几乎和那天余闻帆说的一模一样：

　　“哪个不要脸的野猫敢来糟蹋我家秃耳？？小猫都这么大了我怎么才知道？？”

　　秃耳也和那天的反应一样，毫无波澜的“喵”一声当做回应。

　　于是老太太狠下心来决定给秃耳禁足，和小猫一起养在家里，免得秃耳刚生完孩子又出去怀上。

　　老太太把猫带走，余闻帆终于能心满意足的坐下吃顿饱饭。

　　因为是周末，馄饨店提前打烊。

　　余闻帆被赶出店门，老太太催他赶紧回家睡觉，不要在店里碍事。

　　余闻帆的家就在隔壁，他和向池走几步路就到了。

　　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中他们看到对面走来一个女生。

　　女生直直越过他们，停在了馄饨店门口，透过玻璃门一直朝里张望。

　　余闻帆好心提醒道：

　　“喂，我们店关门了。你想找谁？”

　　女生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

　　“你们的店？你是李舟哥哥吗？”

　　女生抬头看他，扎着马尾辫，白白的很清秀。

　　余闻帆：“是我。”

　　女生：“李舟呢？”

　　余闻帆：“不知道，你找他有事？”

　　女生面露疑惑之色，仿佛在想余闻帆是不是骗她，但还是先回答了余闻帆的问题：

　　“他答应放学陪我，结果一下课人不见了，我等了他好久……”

　　女生低着头声音哽咽，委屈极了。

　　余闻帆哭笑不得，只好安慰道：

　　“你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这个点不会回来的。”

　　女生点点头走了。

　　“你弟经常干这种事么？”

　　向池突然问。

　　“什么？”

　　“招惹小女孩，然后鸽人家。”

　　“没有…就这一个。”

　　余闻帆转身往家门口走，背对着向池摆摆手：

　　“行了学霸回家好好学习吧，下周二模拟考。”

　　向池站在原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有病。

　　下周三模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