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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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掌柜出事儿了，山长你快去看看啊。”陈萧鹤歇斯底里道。
季清出事儿了？
宋文锦立马站起身，眼底没有一丝醉意，快步朝着陈萧鹤走去，他站在围墙下，正色道：“他人在哪儿？”
“安宅。”
陈萧鹤赶回安宅时，阿昭还没有回来。
宋文锦快步走入大堂，脑袋里嗡了一声。他看到季无休心口中箭，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
他没想到仅仅几天没见，再见会是这种情况。
他急忙跑到季无休身旁。
走近了，宋文锦才发现，那根箭矢深深地刺入了季无休的皮肉之中。鲜血丝丝流动，与红色的衣裳交融。
“怎么会这样？”宋文锦怔住。
“你来了啊。”季无休微微侧头，看到了宋文锦。
“找大夫啊，季清，你……你等我，我去给你找大夫。”宋文锦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他转身想要往外走。
季无休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拉住了他的衣摆，低语道：“宋文锦……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吧。”
他不想死之前，和宋文锦连话都没说上。
“好，好，我留下来。”宋文锦眼皮轻颤，蹲下身紧紧抓住季无休的手。
阿昭匆匆而来，带着沈唤需要的东西。
沈唤找到安宅的小厨房，烧好热水，端到一旁备用。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摒弃杂念，专心投入到救人中。
没想到沈唤刚拿起小刀，尚未开始动作，季无休突然脸色一变，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鲜血溅到了沈唤的下巴上。
血液明显呈现出偏黑的颜色，这不是正常血液的颜色。
沈唤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沈唤，别忙活了。”季无休苦笑道。
他自己就是个大夫，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儿。现在，中箭的伤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他隐隐有种强弩之末的感觉。
沈唤在不远处寻到一只掉落在地上的箭矢，他捡起，清楚地看见箭头尖端上残留有黑色的粉末。
沈唤神色大变，连忙跑到季无休旁边。
“沈唤，箭矢上应该是淬了毒了，看来他们是想彻底除掉我。”季无休说着，又猛然吐了一口污血。
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脸色渐渐泛青，眉间透露出一股死气。
“文锦……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季无休紧紧盯着眼前银白色的那抹身影，像是要把宋文锦牢牢印在脑海中。
他停歇了一下，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道：“等我走后，你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宋文锦摇摇头，恨声道：“季清，我费尽心思才在这个小地方找到你，你要是敢死，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对不起啊，我又……惹你生气了啊。”季无休苦笑。
沈唤站在一旁，侧过头，不想看到这一幕。从看到季无休吐血起，他就知道，大概率就救不回来了。
那帮人连动手术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下。
“沈唤……”季无休突然轻声道。
“师父，我在。”沈唤立马趴下身，凑近季无休的脸庞，“师父，您说，我听着呢。”
此时季无休的声音已经淡到快要听不见，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那封信……你别……给宋文锦……”
他不想宋文锦看到信伤心。
“好，好，好。”沈唤应下。
“宋文锦……宋文锦……”季无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最后关头，季无休的右手微微抬起，他想要最后摸一摸宋文锦的脸庞。
然而季无休实在是没有力气，他的手重重垂落在地上。
“季清！”宋文锦崩溃，牢牢抓住季无休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再次让他醒来。
“师父。”阿昭忍不住嚎啕大哭，他拽住沈唤的手，将沈唤往季无休身旁扯，“你不是说能开刀的吗？我东西都给你拿过来了，你为什么不开刀啊！”
“沈唤，我求求你，你再去看看师父好不好，他只是受伤睡着了，你再救救他。”
阿昭始终不愿相信那个从小到大嘴上说着他，但实际上对他很好的师父就这样突然没了。
明明早上一切都还好好的，师父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我，我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我救不了师父。”沈唤眼里充满了泪水，他也从没想过，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宋文锦坐在地上，突然笑出声来，他抬眼看向沈唤，平静道：“是谁？”
“是谁放的箭？”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当时歹徒混在人群中，慌乱中没人看清他们的面容。
宋文锦自嘲一声，他到底在问些什么没有用的东西。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季家一家与人为善，从未与人结仇。这世间如果非要说出一人要害季清，那就只能是……安太后。
宋文锦捂住心口，咬紧牙关，拼命压下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他看着地上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再也支撑不住了，他捂住心口，最后看了一眼季无休，晕了过去。
“宋山长！”陈萧鹤连忙扶住宋文锦，他泪眼朦胧地望向沈唤，“你们快来看看宋山长啊。”
陌生的房间中散发着中草药的气味，宋文锦捂住心口，缓缓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宋文锦掀开被子，走出屋，看到一具冰冷的棺材摆放在屋外。
他慢慢走上前，双手用力推开棺材盖，一道缝隙露出，他往里面看去，季无休双手置于腹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季清？
痛苦的记忆全部想起，宋文锦不禁后退几步，突然被脚下的石子绊倒，摔倒在地上。
嗬——
宋文锦被吓得瞬间睁开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他隐隐闻到了药味。
沈唤轻轻推开门，手中端着一碗药，放到桌上。
“季清呢？”宋文锦掀开被子，走下床，走到沈唤旁边质问道。
“宋山长，这是熬好的安神汤，我放在这里了。”沈唤不愿直面回答。
宋文锦上前，抓住沈唤的衣襟，狠狠道：“沈唤，我，问，你，季清呢？”
“师父……就在外面。”沈唤叹气，师父肯定也不想看到宋山长这样。
宋文锦推开沈唤，狼狈地跑出门外。
如梦中的景象一样，一口棺材正摆在了正中央。
他颤抖着走上前，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却无法抑制从眼眶流下。泪水模糊了他的记忆，他竟一时记不清楚季无休的模样。
沈唤来到宋文锦身旁，递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
“我师父一开始是想让我等他上京后再拿给你的，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临走前不想让我交给你。但是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封信。”
宋文锦拿着信，眼中闪过痛苦。他不敢看这封信，害怕看到信中的内容。
“谢谢。”
宋文锦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个以后不会再有季无休的地方。
沈唤叹气，去厨房端了一碗水，来到阿昭的屋里。
阿昭静静的坐在床上，手上拿着季无休为他缝好小口袋的里衣，里面刚好能装上一小瓶药。
“阿昭。”沈唤喊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触动了阿昭的神经。
阿昭眼角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他紧紧看着手中的衣裳，突然放声大哭。
“师弟，我再也没有师父了。”
“我还没来得及孝顺师父呢……”
“师父一生从不与人为仇，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要杀我师父啊！”
阿昭的泪水翻滚着，坠到了衣服上。
沈唤默默站在原地，即使知道原因，他却不能与阿昭说。事情的真相往往是残酷的，是阿昭接受不了的。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屋子，刚出门就碰到了陈萧鹤。
沈唤拉着陈萧鹤进屋，刚关上门，反手将陈萧鹤抱在怀中。
“萧鹤，我想上京城，我想替师父完成他的愿望。”沈唤小声道。
陈萧鹤能感觉到，沈唤的状态很不对，自从季无休去世后，所有事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宋山长昏迷，阿昭不愿出房门，唯有自己一直呆在他身旁，陪着他将季无休的尸体从安宅背回来。
这一路上，沈唤没有任何表情，也不愿让别人搭手。他走得很慢，眼神中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但陈萧鹤明白，沈唤心中很痛苦，很难过。
明明师父是有机会救回来的，但是却被毒箭扼杀了，这比给了希望还要绝望。
陈萧鹤抬起手，回抱住沈唤，轻声道：“去吧，做你想做的。”
沈唤收紧双臂，头抵在陈萧鹤的肩上。
没一会儿，陈萧鹤感觉肩头湿漉漉的，耳边传来了压抑的哽咽声。他眼里也涌现出眼泪，轻轻拍了拍沈唤。
两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宋文锦拿着信回到屋子，关好门，看到了搭在架子上的衣服，他走上前，认出了是季无休以前穿过的衣裳。
这是季无休的屋子。
再三犹豫下，宋文锦颤抖着拆开信，清晰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文锦，当你看到信时，我应该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对不起，我又一次为了季家抛下了你。等所有事情结束，你能不能给我机会……
如果还能回到当初，那该多好。我一直记得，我们在相思桥上的种种。罢了，你大概还在恨我吧。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始终欠你一个交代。
我心悦你，一如少年。
等我。
季清。
寥寥几行字，却道尽了季清的心意。
“季清，季清……”宋文锦跪倒在地上，泪水打湿了信纸。他后悔了，后悔老是同季清生气，后悔他为了自己低声下气时，自己不理他。
他的心痛到无法呼吸，回忆起往日种种，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噩梦一般，无法让人醒来，只能深陷其中，永远受到折磨。
那个笑盈盈望着他，说着喜欢他的少年季清，再也不会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去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