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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我虽然惯见公主变脸的本事,但那毕竟都是春风和煦中突然狂风暴雨的,从未有过逆行,道是严寒霜冻中开出花儿来的,委实惊奇,是以愣了一愣。

      回过神来时,她还是那般好雨知时节,随风潜入夜的神色,加之不能动的缘故,倒颇有点寻常柔弱女子的形状了。

      于是我不可避免地软了心。我虽然是个寨主,却从未干过以武力胁迫良家妇女之类的缺德事,这当然与我的冒牌男子身份有关,胁迫也胁迫不上,但也足以说明我内心里怜香惜玉的本质了。更何况现如今躺在这床上柔弱无骨般用温和无害的眼神望着我的,那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物,是我粉身碎骨也要护之周全的——心爱的人。

      因此我搬了把椅子,在她床前坐下,还特特地略弯了身子正对她的眼睛,梗了脖子亮出我最坚定的眼神,“我不!”

      嗯,对待心爱之人,当然不能如同对待其他女子一般,尤其当这心爱之人还如狐狸一般狡猾的时候。我坐正身子,靠了那椅背汲取心硬如铁的支撑。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很多时候为了自己的扑鼻香,强逼她人去历那寒彻骨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就笑了,眉目舒展间,顾盼生辉。

      “你不啊……子颂此番,倒是有点山大王的蛮态了……只不过你巴巴地将我点了穴至于这床上,”她黑得发亮的眸子紧紧地盯了我的眼睛,语带戏谑,“如此良夜,孤女寡女,你是……想做点什么?”

      此时大约三更时分,月色照得这房间,说亮不亮,说暗,也不暗。加之独影摇红,她一张灿如春华的脸,印在我的眼睛里,突然间妩媚非常。

      而她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我鬼使神差地顺着她挑起的嘴唇往下看,定格在了她颀长的脖子上。线条柔和,色泽温润,仿佛上好的玉器。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胸腔内心跳如鼓擂,紧紧地握住那椅把,心道,勾引,这是赤\裸裸的勾引!

      艰难地转开眼睛去,而她软软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迎来,“还不解开我的穴道吗?”

      我开始庆幸这椅子乃上好的梨花硬木制成,给了我抖抖索索说出“我不”的勇气。

      “好吧……”她的声音颇有点无奈,巴掌大的脸陷在枕头里,显得可怜非常,“也就是不能动,脖子酸罢了……到时辰也就自然解了……你走吧……留我自生自灭好了……”

      妖孽,妖孽!我恨恨地起身坐到她的床边去,轻轻地扶她略起了身子背靠在我身上,两只手搁在她的颈子上开始揉捏,边揉还要边小心翼翼地问她:“好点没?”

      她的身子乖觉地在我怀里,而她的声音懒懒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飘进我的耳朵,“嗯。”

      我的心突然定了。她现下这般,委实不像还在生气的样子。这姑娘虽然是个演技派,炸起毛来,哪里容得了罪魁祸首如此近她的身。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把脑袋搁她肩膀上贴了她的脸,“公主……你还生我气么……”

      她也不响,半天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这便是无事了。我连忙搂了她摇摇晃晃表忠心,“怎么的就为了块破手绢生这么大的气……你看看你,千金之体,何犯着呢……我是个迟钝的,有什么错,你打我骂我就是了,怎么的就说出就此作罢的话来……”我搂了她腰的手有些收紧,“你不知道身为公主,一诺千金么……要让我做驸马的话,我可是都相信了的……不能反悔……”

      唉,一时不为意,还是透出些委屈的情绪来。公主又“哼哼”一声,冷了嗓子问我:“那你说说,那手绢,你从哪儿得来的?”

      哎哟,所以说,不管有心无心,青楼去不得啊!我把脸贴得更紧些,先撇清关系,“那手绢不是我拿回来的,是郑好那小王八羔子,手闲得发慌,从一位女子身上顺回来的……”

      说到这层,我的牙又开始痒痒的想找郑好的晦气。

      “哦?”我看不见公主的表情,可想也知道她定然是微蹙了眉的,“那……那名女子,你们是如何识得的?”

      “哪里识得了……”我伸出手去摸索着抚平她的眉眼,“还不是你把我扔在那鸟不拉屎的别院,我想着你不来看我,我总可以来看看你吧……一不留神走岔了……被那春意楼的老板娘强拖了进去……”我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若不是我跑得快,哪里能够全身而退……那女子,想来便是那楼里的恩客了……”,压低点声音,“那青楼颇为神奇,不光有姑娘,还有小倌……”

      “乌烟瘴气……”公主给了评价后话锋一转,声音里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那我给你的玉佩呢?哼,我给的东西就不当一回事,别的女子的手绢正大光明地往堂上放……”

      哎哟,冤狱是怎么产生的……我忙从心窝里拽出那块玉佩来,“我怎么敢不当一回事呢……简直太当一回事了,时时担心怕弄丢了,才暂且藏在房里枕头下……看,这不是着人定制的链子刚做好,不就巴巴地戴上了么……”我去拉她的手,“公主公主……我把它贴身戴着,谁也抢不走,你看可好?”

      “哼,每次都是惹祸之后再来花言巧语……卫子颂,你从哪儿学来的?嘴上抹了蜜似的,也不知你真情假意……”

      嘿嘿,公主的声音,颇有点撒娇的意味。我只管再抹些蜜,“真,当然真,比珍珠还真……”搂了她摇啊摇,“公主……以后不许一发脾气就不要我……”

      “嗯。”

      “不许不听我解释就定我的罪……”

      “嗯。”

      “公主……我想亲你……”

      “嗯……嗯?卫子颂,你……”

      晚了。

      她那象牙白的颈子勾在我眼睛里,我忍很久了。如今得了批准,哪有不一鼓作气的道理。小心翼翼地把唇印上去,她领中似有迷人馨香,我心荡神漾之时,舌头画一个圈,亲吻便有了点吮吸的意思。

      “子……子颂,”她气息颇有点不稳地唤我,“解了我的穴……”

      怎么忘了这茬……我唇舌不停,手伸过去一点,那怀里的身子便自由了。

      然后耳朵一紧,她已然转过身,拎了我的耳朵气急败坏,“卫子颂……你在干什么?”

      “嘶……”我忙不迭两只手伸过去护住耳朵,“谁让你这么香……”

      “你……”她的脸上,红霞稍退又起,眸子里含羞带怒,娇俏非常。

      而她看着我,却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拧我耳朵的手来,愣愣半晌后长叹一口气,眼睛里,似是无奈,又似坚定。然后,张嘴一口咬在了我的肩头。

      撕裂般的疼痛。我只是咬紧了嘴唇,哼也不哼一声。伸出手去将她揽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而她终于松开了嘴,手抚上我的肩头,轻轻的,甚至还有些颤抖。

      “以后不许随意去青楼。”

      “嗯。”

      “不许不带我的玉佩。”

      “嗯。”

      “不许随意要其他姑娘的东西。”

      “嗯。”

      “不许随意亲我。”

      “嗯……嗯?”

      清晨。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公主的房间,掩好门背转过身。突然觉得自己这番举动很有点偷情完毕的感觉,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看见——

      傻丫头在两米开外,手上捧了铜盆手巾之物,张大了嘴,一副见鬼的表情。

      哎哟,偷情事败,饶是我这张城墙般的厚脸,也颇有点尴尬。

      她指指我,又指指公主的房间,“卫公子……你……你……这一大早的,怎么会从公主的房间里走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我僵了脸干笑两声,却不知如何作答。

      而傻丫头眼中疑惑更甚,“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公主和忠良把你当刺客抓了……”她挠了挠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难不成现下……我还在梦中?”

      “嗯嗯。”我连连点头,鼓励她发散性的思维。

      “哦……”她便是一脸了然的表情,又懊恼起来,“难得一个梦做得如此真实,怎么是梦见你这个小白脸呢……老天保佑,赐我一个刚猛型帅哥吧……”

      说罢怅然而去。

      我擦擦脑门上的汗,刚想松一口气,却见转角栏杆处还立着一个人——

      黑首黑面,乌大侠。

      当下擦汗的手就有点不知往哪里放了,我心道,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黑是昨夜看守柴房的人,我一夜未归,现如今一大早的还从公主房间里走出来,于是稍有逻辑的人将两者相加,便不难得出偷情的结论了……

      “小黑,我……”我放下手,努力地思考该说点什么。

      而他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加之距离稍远,我看不真切。正想跨出一步去,他却后退几步,猛然转身几个跃起,消失不见了。

      徒留我在原地惶惶不安。

      算了算日子,嗯,六月初三,不宜偷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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