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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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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疑兵之计,景文昭命马冀派了一千士兵驻扎在离原军营五十里处的紫薇山中,而其余士兵仍旧驻扎在紫薇山中。
只是,这次他们的驻扎之处是紧靠着皇城的山体背面,登上山顶时都能看到城里的车水马龙。
隆安十一年三月,因说不清皇帝到底是因何变成了人彘,且其早已陷入昏迷,五皇子为了遮掩皇室丑闻,对外宣称皇帝病重、不能早朝,而他代为行使监国之权。
而这一借口早已被已死去的三皇子用过,所以众位大臣们持怀疑态度。
况且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四皇子,自从传闻其杀死了欲弑父而立的三皇子后,四皇子就杳无音讯。
有的听闻四皇子已死,有的听闻有兵马大权的四皇子只不过在等待时机,一举夺魁。
所以,众大臣都摇摆不定、人心惶惶,毕竟有从龙之功后那可就是今非昔比,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此时已将散兵游勇集结完的景文昭站在山顶,手背在身后,其手中还捏着一份塘报。
山顶的风吹的她衣袍猎猎,她望着远处的京城,说道:“马冀,以……庆王的名义护驾勤王,皇帝被五皇子要挟不能行使天子之权,他做儿臣的要为帝分忧。”
我用你的名义,你不会介意吧?
你走后,我心痛的无以复加,整日与酒为伍、以酒买醉,不光是不愿面对现实,还想……在梦中梦到你。
可是,我醉了很久很久,却从来都没有梦到你。
后来,我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修习的人生课题,有的人勇往直前,有的人跌跌撞撞,既然你希望我活下去,那我便活下去。
只是……你带走了我所有的情感。没有你,我从此再也没有喜,也没有悲。
“是。”景文昭身后的马冀抱拳应道:
话音刚落,京城里传来九短五长的丧钟声,皇帝驾崩了。
景文昭俯首眺望着那声音传来处,漆黑的眸中好像含着世间万物,又好像空无一物。
“公主。”马冀犹豫道,“这……皇帝死了,该如何是好?”
“这更加坐实了五皇子为了皇位的弑父之嫌。”景文昭淡淡道,“借此机会,将我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吧。”
她要以先皇唯一血脉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
“是。”马冀语声铿锵的说道。
人间四月芳菲尽,但先皇公主还在世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天庆,同时传出的还有之前要被隆安帝凌迟的、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大学士汝晟就是先皇公主的消息,听闻此消息后举国哗然。
不约而同的,人们纷纷猜测天顺帝的真实死因,是否真是被国丈和农民叛军所杀?
快要登基,但还未登基的五皇子景宇浩听闻此消息后,对下方跪着的军队统领戴京先大发雷霆:“你是说紫薇山中率领那些士兵的人就是景文昭?不是景宇淳?”
戴京先战战兢兢道:“回殿下,属下是这么猜测的。”
“猜测?这么多天了,你们还没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戴京先磕头道:“回殿下,他们军营向南移了有五十里,但下官后来派军去试探后发现好像也就几千人的样子。”他结巴道,“属下怀疑是……怀疑是疑兵之计。”
咔嚓——
景宇浩将手边满杯的茶水摔到戴京先面前,茶杯被摔得粉碎,热水溅了戴京先一身,一块锋利的茶杯瓷片迸到了戴京先脸上,他的脸上顿时流下了一道血痕。景宇浩怒气冲冲的道:“这还用的着怀疑?给我滚出去,寻不到提头来见我。”
“是。”戴京先连滚带爬的出了泰祥殿,但就在他即将离开泰祥殿时,却被景宇浩再次叫住,“等等。”
戴京先吓得一激灵,然后便听景宇浩说道:“他们藏在大山里,定是缺少粮草,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戴京先如释重负道:“是,殿下。”
隆安十一年四月二十三,新皇登基,举国欢庆。
说是欢庆,但一片祥和之下处处是暗流涌动。
景宇浩怕景宇淳或景文昭借机发难,所以派了重兵严防死守,可是直到新帝登基仪式结束,都没有任何动静。
朝中大臣都以为既然白日没发难,定是会在晚间,可仍旧是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
第二日,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宣布大赦天下,以示皇恩浩荡、恩泽四海。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众人都以为日子或许就这么过下去了,而且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如今新皇已经登基,其他人再想将新皇拉下马可是难如登天。
不料,就在这日早朝时分,“轰”的一声在炸响在殿顶炸开,众大臣纷纷惊恐的看向头顶,几丝灰尘从房梁上的罅隙中飘落下来。
坐在龙椅上的景宇浩也被这声炸响震的有些怔愣,他稳了稳心神,刚要说话,却又是“轰轰”的几声炸响从殿外传来。
顿时,殿内仿佛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报——”
一声拉长的报声打破了嗡嗡讨论之声,众人都看着那个急忙跑进来报信的侍卫,只听侍卫说道:“陛下,有人向皇宫内投酒坛。”
“投酒坛如何声音这般之大?”众人疑虑之色甚浓,然后纷纷询问般的看着侍卫,可显然侍卫也不知是为何?
内阁首辅顾光说道:“在酒坛里灌满桐油,然后在坛口塞上稻草,投出去时将稻草点燃,等酒坛坠地后就会炸开。”
众人恍然大悟,就连新皇都疑云顿开,但随即众人就想到一个疑问,这酒坛是谁投的,竟这般大胆敢向皇宫投射?
难道是……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时,又是一声“报……”,跑进来的侍卫急忙跪地说道:“陛下,泰祥殿失火。”
紧接着,一声声急切的“报……”传来,后来的侍卫进殿跪地道:“陛下寝宫失火了。”
然后另一声更加急切的“报……”传来,众人都以为又是哪里失火了,但跪地的侍卫却说道:“陛下,打进皇城了。”
众人大惊,异口同声的闻:“谁打进皇城了?”
“他们说是长公主。”侍卫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欲言又止。
景宇浩眉头紧蹙:“说。”
侍卫觑着皇帝的神色,说道:“他们说陛下……弑、弑父,还说陛下登基……名不正言不顺,要为先帝报……报……”
他越说景宇浩的面色越阴沉,最后侍卫再没勇气说下去。
而众大臣中幸灾乐祸者有之,面露担忧者有之,事不关己者亦有之。
这时,新上任的给事中祁黄出列,对皇帝道:“陛下,现在宜抓紧派兵围剿,否则——”
“否则,大势去矣。”一声粗噶仿如裂帛之声从外传来,伴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其面容清丽、肌肤娇嫩,但其眼眸却晦暗如海、深沉似渊。她走的不快,每一步间都带着说不出的沉稳气质。
祁黄正说着被其他人抢了词,他本有些不悦,但回头看见说话之人时,他愣了一瞬,随即悄悄的退到了众大臣中。
景文昭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景宇浩,而景宇浩也静静的看着景文昭,这一瞬时光仿佛一下回溯了十几年。
曾经互扮角色的男童女童,在十一年后,仍旧在这个大殿中,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
两人都有些恍惚。
景宇浩眉宇间闪过一丝狰色,指着景文昭,喝道:“来人,将这个私闯朝堂的女人抓起来。”。
跪在大殿中的一排传信侍卫起身就要来抓景文昭。然而正在这时,从门外涌进一波士兵,他们急速涌进,却在景文昭身后停下了脚步。
马冀站到景文昭身后侧,呵斥道:“谁敢?”
而侍卫并没停下,仍旧上前要来抓景文昭,马冀一挥手,身后的士兵霎时蜂拥上前。
双方对擂,以少敌多,没一会儿士兵就将这些侍卫制住,众大臣吓得瑟缩的聚到一起。
见状,景宇浩目眦欲裂,他再次对外喊道:“来人。”
可哪里有人进来,景文昭说道:“既然我已经到了紫宸殿,你觉得——”
噗!
极轻的“噗”的声音,仿佛尖刀入肉之声。
景文昭的话音被后腰的刺痛所打断,她一把握住了腰间的间的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马冀大怒,抽刀将那持刀之人的手砍断,景文昭握着腰间的匕首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哈哈大笑,她并不认识此人,却也微微有些似曾相识。
景文昭再也坚持不住,躺到了地上。
坐在龙椅上的景宇浩见状大喜:“祁爱卿,朕要好好奖赏你。”
“谢陛下。”而祁黄捂着断臂,虽痛却喜的对景宇浩道,“臣一只手换陛下的江山,值了。”
马冀持刀要去砍祁黄,却被景文昭悄无声息的拦住了。
只见有几个大臣立马见风使舵,对景宇浩表示恭喜,祝贺他除去了“流寇”,随即不少大臣见状也纷纷效仿,只有零星的几人犹豫了一瞬后,也对景宇浩表示了祝贺。
这几个犹豫的人,景文昭都知道,是内阁首辅兼工部尚书顾光,内阁次辅兼礼部尚书匡永,以及司天监正李睿。
她将这些人都一一记在心里,然后站起了身,看到她站起身,祁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景文昭。
景文昭将手松开,“哐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她淡淡道:“马冀,教教他该如何杀人?”
话音落,祁黄便感到自己的头颅飞向高空,天旋地转中他看到众人惊恐的双眼,以及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