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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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院门，程闲让妮娜莎将东西收一收，转而给她上起了简单的经济课。
她不是专业出身，但是每天大数据信息推送，耳濡目染的，总会得出那么点经验来，包括一些简单的管理，也想每天趁间隙一并教给妮娜莎。
对此，妮娜莎并没觉得荣幸。
当然，荣幸也还是有的，只是比起这微不足道的高兴，她更多的是惶恐和不安。
这位程闲小姐的心态太着急了，着急给她铺路，着急要将所有的学识都传授给她。
妮娜莎从小受着父亲的教导，如果不是奴隶身份限制，哪怕只是一个平民，以她的能力和聪慧，应该也是能在这都城中谋一个女官职位的。
她敏锐察觉到程闲这番急迫背后的反常。
一堂课结束后，妮娜莎收起手头亲手做的笔记本，几番迟疑。
她有很多话想问，可又怕冒犯了贵人。可一想到这位小姐待自己如家人一般，她，她就觉得自己这样畏畏缩缩，为求自保当做什么都没察觉一样稀里糊涂地过去，很对不起这位小姐的关心。
深呼吸一口气，妮娜莎鼓起勇气问道：“小姐，您是不是······有其他打算？”
程闲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随机若无其事道：“怎么这么问？我能有什么打算？”
妮娜莎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咬着下唇说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的猜测：“您是不是想离开埃及？”
那一刻，程闲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以为的“极力掩藏”，原来一直如皇帝的新衣一样吗？妮娜莎都能猜出来，那乌塞尔呢，亚梅尼呢，还有那个一直沉默话少，但眼睛比谁都利的亚夏呢！
现在该怎么办？打消念头，还是抵死不认？
所有念头在顷刻间闪过，程闲微微一笑，仿佛她说了什么笑话一样：“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事业都已经在埃及发芽了，为什么要离开从头开始，多不划算？你知道选择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多难得吗？失去这一个，下一次可就未必这么好运了。”
她说完，自己又笑了笑。
单薄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宫室内，竟有一点点苦涩之感。妮娜莎静静凝视着这位对她来说如神明一样的女孩，眼里有信徒般的崇敬，也有同龄朋友间的心疼。她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是我想岔了，还请小姐责罚。”
程闲见状，心头一松，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罚什么罚，闲聊而已，行了赶紧洗漱了休息吧，这几天为了赶新品，累都累死了。”
“好。”妮娜莎低声应诺。
这一晚，程闲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将这几天的所行所为好好过滤了一遍，大概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
她对妮娜莎一见如故，这个女孩在手作上的天赋总让她有种回到大理，和助理一起生活的那种感觉，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想对她好一点，尽量多给她塞一些依仗，让她能在这个艰难困苦的时代好好活着。
心里的急迫表露在行为上，不免就露了些痕迹。但这也是因为妮娜莎这些天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才能敏锐察觉到了一点，至于乌塞尔他们应该是完全不知情的。
毕竟她还什么都没做，每天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定期交付新品······一般人的脑回路都不会往她要离开的方向上转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程闲在后面的日子里还是更加低调谨慎了些。她就专心窝在院子里养病，除了一日三餐，也没有任何需求······这副宅家的情状，倒让乌塞尔有些担心。
埃及人向来洒脱，喜爱聚众宴乐以及一切新奇好玩的东西，“宅”这种属性，那是找遍全国也没一个的。
开始的时候乌塞尔找上门还比较温和，吃了闭门羹也不恼，到后面，他担心她闷出病来，不顾程闲的阻止，强行破门将她带来出来。
“天天呆在那么小个院子里不腻啊，医师说你的手也快拆夹板了，走走走跟我们出去玩！”乌塞尔抓着人完好的那只手臂就往外走。
到宫门口的时候，亚梅尼他们果然也在。赛达看见好些天不见的程闲，脸上还有一丝不自然，侧着身子，躲躲闪闪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的手怎么样了，还疼吗？”
程闲见状，心里有些稀奇。
自上次宫门口的事情之后，乌塞尔也好，亚梅尼和亚夏也好，再见到她时态度一如往昔，既没有拒绝她请求的歉疚，也没有担心她记恨的疏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种粉饰太平的厚脸皮，和她圈子里那些人的行为模式一模一样。
让人叹为观止。
但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毕竟她现在不也在向着这个方向靠拢么。就是突然看到这么真实鲜活的赛达冒出来，让她有一瞬的恍惚和怀念。
基于这样的心态，程闲再看向赛达时，是抱着一种“善待另一个自己”的态度的，笑容都真实了些许：“多谢关心，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赛达连连庆幸，然后张嘴想说什么，但似乎又像是顾忌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尴尬地笑了笑。
终究还是隔阂了。
程闲低眉笑笑，转而问乌塞尔：“你们要带我去哪？”
“新的工坊快建好了，带你去看看？还有招商大楼，也已经有了雏形，一起看了，需要改动什么趁早提。”乌塞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讨好礼物。
没料到速度这么快，程闲面露一丝讶异，然后从善如流地上了马。
因为工坊在城外而招商大楼在城内，所以他们先去了招商大楼。
乌塞尔不愧是王室，竟然在繁华地带拿到了一块将近500平的地块，看样子应该是三四户家庭的宅基地拼装起来的。工人们将中间的墙面捶掉了重新规划格局，保留了外围的一些墙体。
施工队还在进行，弄得这一片黄土漫天。乌塞尔带人来只是想让她在外面看一看，高兴高兴，见她抬脚就要往里走，连忙伸手拉住：“灰尘太多了，万一飘到包扎带里面，洗都不好洗，就在这儿看吧。”
程闲听劝地站住了。
但这么一个雏形实在没啥更多看头，她左右瞟了瞟，发现这条街上的房子基本都是门店住宅的结合体，三层高，一楼通通开着门做生意，便问了一句：“到时候你这个一楼也要卖产品吗？”
乌塞尔摇头否决了：“我这里只做批发，不零售。一楼一半用来做展厅，展示我们售卖的产品，另一半则隔成多个小房间，方便交易沟通。二楼全部打通，做一月一次的招商大会，按照预期，最高可容纳450人。三楼是私人休憩室，你要是工作累了，随时可以在三楼休息。”
很贴心的安排，尤其是一楼展厅的设计，十分现代化。这种智慧，让程闲都不得不佩服。
她又看了两眼，然后提议去看下一个。
乌塞尔见状，眉心微蹙：“你不喜欢吗？以后有专门的场地去落实你的设想了。”
程闲回头，比他还讶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难道表现得不够欢喜吗？”
不够。
按照以往，她真正高兴的时候，眼睛里应该是像阳光照射的湖面一样耀眼闪烁的，她会不顾劝阻地跑进去，一边指手画脚地跟他沟通自己的需求，一边叽叽喳喳地畅想未来。
现在这样，太冷静了，冷静到有些平淡。
乌塞尔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孩，虽然没有明说，但周身释放的冷气已经表明一切。
然而程闲丝毫不惧，淡淡回视，脸上那七分无辜加三分不解的表情纹丝不变，跟焊上去的面具一样。
过了会儿，终是乌塞尔先收回了视线，吩咐身边人：“走吧，去下一站。”
周围，侍卫们无声松了口气，从这种凝滞的领域里脱离，忙不迭地去牵马。乌塞尔等人相继上马，赛达路过程闲时，面色复杂地张了张口：“你——”
程闲懒懒回视，坐等指教。
赛达对上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瞳，面色几经变换，最终还是沉默着擦肩而过。
程闲对着空气无端一哂，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几人离开得不算顺利，因为就在街尾，他们和谢纳狭路相逢了。
对方拉着缰绳慢悠悠地靠近，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环绕在程闲身上，话语里极尽挑衅：“哟，躲了这么些天的耗子终于肯出洞了！今天要不要再救救你这个姐妹啊~~”
说着手就狎昵地伸到了身前少女的衣服里。
只从那少女双眼含泪，痛苦隐忍的神色也知道，恐怕谢纳的行为，不是挑逗，而是凌虐。
他一边动作，迫使少女叫出声，眼睛始终没有从程闲的脸上离开过。其中的暗示意味，着实让人恶心又恐惧。
乌塞尔的脸已经沉下来了，甚至手已经按上了腰间，只待发难。然而让人错愕的事，就在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候，那个脾气最火爆，最见不得这种事情的少女，居然骑着马，漠然地从谢纳身边走了过去，眼神都没瞟过去一个。
谢纳愣了，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要不是她眼珠里的光彩，他怕不是要以为对方瞎了！
乌塞尔也愣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程闲从自己身边擦过，走远，然后看了看谢纳，最终一甩缰绳追了上去。
“你不生气？”
“生气有用吗？我表现得越明显，只会让他越来劲，更加拿那些奴隶做筏子。”程闲说得极其理智，但不知为何，乌塞尔看着她平静漠然的眼神，心里蓦地一痛，像被一根钢针穿刺而过。
他脸色猛地一变，一拉缰绳，默默注视着对方走远，走远······他发现，不管她身后这些人有没有跟上，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她像忽视谢纳一样，连同他们一起，忽视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02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