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冷冬》悲伤水母

6、我不喜欢他

　　高二那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舒清想了好久，她并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想当一个讨人嫌的第三者。

　　她当然不是第三者了，她哪来的脸和胆子去抢别人的男朋友？她只是一个喜欢嫉妒的人。

　　不知不觉，他们并肩同行的身影越发明亮，走在她的前面，把她落得原来越远。

　　原来她依旧身处在阴暗当中。

　　“我听说你打了李青月？”白云生走了过来，身子一倾，靠在了她左侧的栏杆上。

　　“……你也不相信我？”她问。

　　他一愣，看向她道：“没有。”

　　“问你个问题。”白云生歪头看她，“为什么喜欢周则嘉？”

　　她一愣，嘴唇动了动，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喜欢他。”

　　白云生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他还挺羡慕他的。

　　少女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很乱了，她也不拨弄，只是任由它乱着。可她在周则嘉面前却不是这样，他总是能看见她在大老远看见周则嘉的时候，就开始拨弄刘海，然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从他身边经过，暗自窃喜。

　　他在好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他总会不自觉地偷看她。当他开始偷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经常会偷看那个打篮球的男生。

　　他总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偏偏就她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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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很快到来，暑假一过，开学便是高三。

　　那天过后，舒清也没有经常碰见他。只是偶尔会不小心撞见了，她便会用眼神避开，故意跟白云生聊一些话题，自从向他打开心扉后，他们似乎变成了较好的朋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或许仅仅是为了让他不再注意到自己，不再跟自己打招呼而已。

　　他一看她，她就会特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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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恐怖，又或许是因为她高一高二的时候实在是太拼命了，过得跟高三一样。

　　期中考试结束当晚，她留在班里跟白云生对答案，越对下去，心就越慌。

　　原来把课本上的知识点背得烂熟是没有用的。

　　她耷拉着脑袋，对照他的答案在试卷上有气无力地画着一个又一个大红叉。

　　“为什么跟我不一样的答案你全打叉了？”

　　“你学习比我好。”舒清头也不抬，小声嘟囔道。

　　白云生想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可还是悬在半空中，他没有那个勇气。

　　“那我去个厕所。”

　　“嗯。”

　　白云生刚出门不久，两个男生突然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教室。

　　“赶紧的，把东西都带上。”

　　“你们……为什么这么赶啊？”她疑惑地问。

　　俩人一愣，才反应过来：“周则嘉出车祸了，就二班那个，他爸妈也不在穗城，我们得赶紧跟老师一起去医院。”

　　舒清听见自己的大脑“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她放下笔，腾地起身说。

　　“你去干嘛？”男生一愣，“算了，你想来就来吧！”

　　俩人从座位上拿了东西就冲了出去，舒清紧追在他们的身后，脚下仿佛生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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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医院。

　　周则嘉在手术室待了三个小时，几人枯坐了一夜，等医生出来，舒清的泪已经流干了。

　　舒清和老师等人赶紧围了上去，她率先开口：“医生，他怎么样了？”

　　从医生口中得知周则嘉并无大碍，舒清长长吁出一口气，才跟着老师回了学校。

　　在周则嘉康复后，舒清的心口却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李青月偷拍了舒清去医院探望周则嘉的照片，然后向表白墙投稿，说她死缠烂打，人都进医院了也不放过，她是插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因为她，舒清知道了被人误解是什么滋味。

　　“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话音刚落，舒清就被两个人揪着拖了出去。

　　学校围墙外是一个死胡同，她被几个女生堵在死胡同，她双拳攥紧，袖子卷到臂弯。

　　方糖站在中間，站的松散，紅唇勾着：“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男朋友，是吧？”

　　她拽着她的手臂猛的一拉，舒清被拽的踉跄，差点绊倒。

　　下一秒，她的下颌骨就被人紧紧捏着抬起来，舒清往后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方糖抬起手，一巴掌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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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深沉凝重，漆黑的夜空洒下了瓢泼大雨。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神志渐渐涣散。

　　她好累。

　　“你怎么在这儿？”一把伞从她的头顶罩了下来，她懵懂抬头，看到了周则嘉。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抹眼泪，手腕却被蹲在她对面的少年一把抓住。

　　“谁打的你？”他的眉头紧拧，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复杂的情绪从他的眼神里汹涌而出。

　　“你说，谁干的？我找他去。”他拽起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她却蹲在原地不肯动，拼命地冲他摇着头。

　　她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滚落，流淌进他的胸口。

　　他缓缓地松开了拉住她胳膊的手，语气轻缓温柔：“想哭就哭吧。”

　　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她肆无忌惮地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

　　她的心脏被插进了一把刀，她每抽泣一下，刀锋便深入一寸，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的不容易，原来编造一个谎言是这么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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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清从凌晨开始发烧，三点多的时候爬起来吃了两片退烧药，早上依旧浑身酸疼。

　　下午的自习课她就请了假去医务室输液。然而连输两天，她的体温依旧忽上忽下，第三天一早，体温直冲到39度。

　　她侧头趴在课桌上，把脸颊抵在冰凉的桌面上，这样会让她好受一点。

　　一阵寒意从后腰钻上脊背，她浑身抖得厉害。身体轻飘飘的，头却是重的。她拧开水杯，把退烧药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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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前两周，紧锣密鼓的最后冲刺阶段，李青月和周则嘉分手了。

　　操场上，班上的女生们正三两成群地议论着泪眼朦胧的李青月。林絮没有参与她们，而是在体育老师宣布解散的口哨声响起后直接往教室走，打算回去继续做题。

　　“一起回去？” 白云生从她身后小跑着追了上来。

　　“嗯。”她轻应一声。

　　一路上，两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对他俩蓦然分手的事绝口不提。

　　她好像真的放下了，也不在乎了。

　　教室里寂静无声，只听得见正在做题的两人笔下发出的沙沙的写字声。

　　舒清晃了晃脑袋，打算去厕所之前先在洗手间洗把脸，却在刚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撞见了迎面走来的李青月和宋思。

　　李青月的眼泪还含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长长的睫毛稍稍一颤。宋思在一旁手里捻着纸巾，帮她擦拭泪痕。

　　舒清刚要从李青月身边径直走过去，却突然被她骂了一声。

　　“贱人。”她冷冷骂道。

　　“不是，你俩分手关我什么事？”

　　“你抢了我男朋友！”

　　“我根本就没抢你男朋友！你凭什么说我抢了你男朋友！”

　　“因为你喜欢周则嘉！”

　　李青月的一句话，让她所有防线顷刻瓦解，一时变了脸色。

　　“我没有！”她强撑着心虚，大声辩解。

　　“你就是嫉妒，想把我们拆散了你好乘虚而入，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李青月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耳畔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本能地想还手，刚抬起的胳膊却被李青月狠狠钳制住。她扬眉露出阴险的笑，将她的手腕攥得通红，任她怎么挣扎都拔不出来。

　　忽然，她看见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她护在了身后。

　　“松手。”

　　李青月显然是被周则嘉阴冷的表情吓住了，一时脸色煞白，抓着她的手缓缓松开。

　　“啪！”

　　周则嘉一巴掌打向李青月的时候，舒清和站在一旁的宋思都愣住了。

　　“你……！”李青月捂着脸，眼泪刷地从眼眶里涌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则嘉，良久大吼道，“你俩果然在一起了！”

　　“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分手吗？”他轻扯了下唇角，眼睛直盯着李青月，冷声说道，“我都知道你对她干了些什么了。”

　　李青月凝视着他，一时无言。

　　半晌沉默过后，周则嘉拉起舒清的手就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