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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她像母亲年轻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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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再厉害,还是离不开女人,不是吗?
柔就是用来克刚的,只有这样方才显出“柔”的价值。
“现在咱家还能掏得起这个钱,就是说,压根就不差钱,所以,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就是,别的根本不要多想,明白吗?”林树桦在进一步稳定住我的肢体动作之后,又极为和善地说道。
瞧瞧吧,她竟然敢这样说话!
搞得好像我们家里真的不差钱一样,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人家姜兰兰心善,没好意思收我们那么多钱。
不过,这是多么美好的一种状况啊。
我抽空也简单地想了想,至少,目前,家里可能是真的不差钱,虽然这种所谓的“不差钱”背后隐含着可能就是“很差钱”。
当然了,我在前边也曾经说过,我自己有一笔不菲的稿费可以用来支付住在翠微山庄的费用,不过那是单独的一笔钱,并不能在实质上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毕竟稿费这玩意,本身就很不稳定!
后来我也想了,反正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都牢牢地掌握在她的小手心里,关于家里究竟有多少额外的积蓄可以用来给我“闲花”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一贯心里有数的她肯定比我要清楚得多。
我现在确实不用再去操那个闲心了,因为我本身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我就没必要再去逞能了。
“嗯,我不激动,不激动——”我像个最乖的乖孩子一样随口嘟囔道,顺势变得不再激动了,至少是表面上不怎么激动了。
“我明白,我明白——”我又进一步表明道,说话的口气像极了《红楼梦》里的花大姐袭人。
“老张,激动对心脏总是不好的,你要知道,哪怕是什么毛病都没有的好人,也不能随便激动,对吧?”她又温婉柔和地劝道,表面上看着柔顺得就像一只特别爱干净的一身洁白的小猫一样。
我想,她或许是知道我比较喜欢小猫小狗这一类的智商比较高的小动物,所以才会如此表现的吧?
唉,谁知道呢,反正这全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情,是或者不是,其实都不重要,现在的我只要能安下神来,静下心来,就行了。
我只要明白她对我的一片好心就行了,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我就用不着去多想了,因为,即使我全都认真地去想了,恐怕对我的健康而言也没什么实际的好处,我有这时间还不如蒙头大睡呢。
我又想,天知道她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我的老婆。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话看来一点都不假。
我深深地知道,为了让我尽快好起来,她的两条腿都跑细了,她脚下的鞋子都磨破了,她的两片嘴唇都起泡了。
“要不,你再睡会吧?”她见我半天没动静,估计也没猜准我心里到底都在想的什么,所以也不好再有针对性地说什么,于是就试探着建议道,这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昂贵的一番好心。
“我就在你旁边,陪着你,怎么样?”她又劝慰道。
我会心地笑了,忍不住笑了,完全是在内心深处笑的。
我似乎看到了母亲年轻时候的偏白色的带有体温的身影。
对于母亲年轻时候的那种温馨至极的美好身影,我的印象其实是相当模糊的,也是根本就把握不准的,这个印象离我很远,甚至是我永远都不可能真正触碰到的,因为从小到大我并不擅长干这个事情。
其实,严格来讲,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我不过就是一个活得窝窝囊囊的,过得马马虎虎的,混得普普通通的男人罢了。
关于“妈妈”这两个铁定是最为伟大而光辉的字眼,我现在只是有一个非常朦胧的并不怎么成形的概念,一个松松垮垮的粗浅想法,一个不是太确切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比喻的比喻。
嗯,我曾经非常错误地以为,或者说是非常正确地以为也行,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此刻的她就像我母亲的从前——
即,母亲在忙完了一天的活计之后,在吃完了晚饭之后,坐在我的床边轻声地哄着我,用各种话语溺爱着我,安慰着我,希望我能尽快地进入甜美的梦乡。
母亲希望我在真正睡着以后,好好地长个子,长得高高的,高高的,比一般人高一些,再高一些,然后一觉醒来就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就能够为家里遮风挡雨和分忧解难了。
纷乱复杂的难以准确把握的思绪跌跌撞撞地跑到此处,即非常类似公众人物陈行甲在《在峡江的转弯处》一书里提到的峡江转弯处,于是我连带着又想起来另外一件陈年趣事。
想当年,给我家安装内门的师傅,在我较为好奇地对他很熟练地将内门两边门框外沿的上部,刻意地突出横着的门楣外沿的做法提出疑问时,非常得意地告诉我:“这个叫‘高人一等’,明白吗?”
我有些明白,但是又做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现在都流行这样做,不这样做还不好看呢。”师傅又说。
我听完他的话之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我为什么要高人一等呢?”
第二个想法就是:
“如果人人都高人一等,那谁去低人一等呢?”
后来我又自以为是地想了:
“那好吧,既然这是一个十分通行的做法,那就随便吧,我也不好和整个世界对抗,并且以此来凸显我的个性。”
嗯,高人一等的事暂且放在一边,还是接着谈我的老婆吧。
“嗯,好吧,我就稍微眯瞪一会吧。”我竟然硬着心肠说道,一点也不惜乎她对我的关爱之情,这个一向痴情的女人。
这算是一种不考虑对外界影响的不恰当的撒娇吗?
如果是,那么它是突如其来的,未经我正式同意的,还是蓄谋已久的,我早就悄然默许了的呢?
关于这个原本就不该是什么大问题的小问题,我着实认认真真地想了好一阵子,到最后也没得出一个我自认为比较满意的,并且客观来讲也较为明确的答案。
所以,我现在的种种思考完全是多余的,是没有实际意义的,是我自己都感觉无甚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