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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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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洺虽然身受重伤，但浑身气势却在不断攀升，如山如岳，锋锐无比。
然后，他朝着哀嚎不止的穷奇迈出一步。
“轰！”
随着这一步踏出，沈洺周身剑意达到巅峰，锋利的剑气倾泻而出。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皮肤传来一阵刺痛，被杀气锁定的穷奇更是汗毛炸起，竟被沈洺的剑意压制得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沈洺的剑道已臻化境，世间万物，尽皆斩于在承影剑下，无人可挡！
突然，沈洺的衣角被一只手轻轻拉住。
沈洺身上的锋锐剑气随之一顿，他控制着不安躁动的剑意，侧头问道：“怎么了？”
谢元其苍白着脸，拉着沈洺连连摇头，漆黑的双眸在长长的刘海间若隐若现。
“等……等一下……”
沈洺全副精神都在承影剑上，容不得半点分神，急急说道：“你离我远点，小心伤着──”
谢元其垂下眼，猛地扎进他怀中，沈洺的声音戛然而止。
“哧。”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轻轻响起，漫天剑意瞬间土崩瓦解。
沈洺身形一晃，满脸鲜血的谢元其从他怀里缓缓退了出来。
只见谢元其的手中，握着一把淌着鲜血的水果刀。
沈洺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胸腹间的刀口，浑身剧颤，再也握不住承影剑，任其掉落到尘埃里。
他捂住伤口连连后退，眼中满是痛苦：“你做什么？学长……我们是来救你的……”
谢元其垂着头，握着水果刀站在穷奇身前，没有说话。
穷奇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来救他？你们眼睛瞎了吗？他就是天生的坏种，是这世间所有恶意的凝结，是极恶之恶，你们居然要救他？”
沈洺跌坐在地上，出声否认：“不是这样的，学长是被同学霸凌了，还被他们污蔑，他不是……”
穷奇冷笑道：“不是什么？我本已沉睡千年，却突然被他唤醒。你可知道，若非世间出现极恶之人，我根本不会从沉睡中醒来。”
“别说了……”谢元其低声说着，“不是这样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染红的双手，一把丢掉水果刀，在衣服上狠狠蹭掉血迹，却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又是满手的血迹。
谢元其大梦初醒般抬头看向沈洺，口中喃喃说着：“你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杀他？穷死不能死……陈珏，江涛，赵云平都还活着，穷奇怎么能死？”
“就是因为这个？你想利用穷奇除掉霸凌你的那些人？”沈洺睁大双眼，觉得既荒谬又可笑。
“他们霸凌的证据已经交给警方了，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沈洺带着最后一分希冀说道，“学长，停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谢元其神情怔忡，用空洞的双眼看着他，不解问道：“回头？为什么要回头？”
是啊，他为什么要回头？他就是拼个粉身碎骨，也要拉着伤害他的人一起下地狱。
那天晚上，他是真的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被扒光了衣服，浑身湿透，被迫跪在冰冷的厕所中。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头上，他的脸紧紧贴着肮脏的地面，眼前一片漆黑。
身体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刺耳的谩骂和大笑声也渐渐远去，他只是觉得冷，深入骨髓的冷，跌入深海渐渐窒息的冷。
他恨欺凌他的那些恶魔，他也恨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同学；他恨带着偏见对待他的老师，他恨充斥着无知和暴躁的网络；他恨这个丑恶又黑暗的世界，他更恨把他带到这世上，却早早抛下他的父母。
而他最恨的，就是无能为力、懦弱胆小的自己。
恨到想要杀死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已站上了窗沿。
他站在高空，看向脚下，漆黑的双眸中空无一物，冰冷、死寂、没有一丝生机。
就在他向前迈步的一瞬间，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很有意思。”
这个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将他吊在了地狱的边缘。
“你想杀谁？我帮你。”
“你有那么多恨的人，一个人死了，岂不是无聊？”
“我做你的朋友吧，你的心已经烂透了，我很喜欢。”
“怎么样？只要将我唤回人间，我就能帮你除掉所有你恨的人。”
“……”
“当然是真的……你只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
穷奇。”
就这样，他把这个上古恶兽，带回了人间。
谢元其不是没想过摆脱穷奇，他知道自己不该和恶魔做交易，也曾试着逃离，却总是回到原点。
他太想要力量，也太想要朋友了。
唤醒穷奇后，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能拥有反抗的力量，原来真的有人能没有丝毫芥蒂地站在他身边。
即使这份力量来自于地狱，即使站在身边的那个人，是拉他进入深渊的恶魔。但一旦尝到这种滋味，他就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无法逃离。
或许穷奇说得没错，自己的心，早就烂透了。
谢元其惨笑几声，蹲下身拣回水果刀，对沈洺说道：“你们走吧，我不需要谁来救。”
“走？今天谁都不能走。”
穷奇突然走了过来，一脚将虚弱的沈洺踹翻在地。
他看着没有抵抗能力的沈洺、妖力失控的叶清洛，还有靠着斯年输送灵力才能苟延残喘的诸葛先生，精致的脸上露出愉快的微笑。
“你们害得我断了左手，还想活着离开？”穷奇眼中满是贪婪和嗜血的凶芒，“你们几个，今天都得进我的肚子。”
说完，穷奇咧嘴露出满口尖牙，伸出右手朝沈洺抓去。
沈洺尽力挣扎，却站都站不起来，穷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凑近嗅了嗅沈洺血液中香醇的味道，迫不及待地就要张口咬下去。
“唰！”
突然，一道刺眼电光闪过，穷奇抓住沈洺的右手齐腕断裂。
“啊！”穷奇惨叫着向后退去，沈洺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两人身后，青年叶清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拄着长剑，一步一步挪过来，挡在了沈洺身前。
叶清洛体内所剩无几的妖力不受控制地炸开，不停有细小的雷光从他身上窜出，把整个天台都炸得噼啪乱响。
“我的手！啊啊啊啊啊──都给我死！死！”
断了双手的穷奇立刻陷入狂暴状态，双眼血红，没了神智，体内妖力倾巢而出，甚至化成了实体。
黏稠的漆黑妖力从穷奇体内不断冒出，如同生物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爬行，而被妖力吞没的所有东西，都在一瞬间消融殆尽，连残渣都不剩。
可叶清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多余力气带着沈洺逃跑，他看着不断逼近的诡异妖力，只能拖着沈洺向后躲避。
“夜叉大人，我们来助你！”
“夜叉大人，您快走，我们来拖住他！”
突然，天台上窜进无数千奇百怪的妖怪，将叶清洛团团围住。众妖汇聚而成的阴气形成一个护罩，蔓延的漆黑妖力在包围圈外停了下来。
“你们……”
叶清洛还没有恢复记忆，看着眼前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的妖怪们，感到一阵不解和疑惑。
站在最前面的小妖回头看他：“夜叉大人，我们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是我们立过誓言，此生此世都将追随于你，万死不辞！”
小妖说完，就朝着前方的穷奇扑了过去。
穷奇咆哮一声，周身妖力化作一只黑手，狠狠掐住小妖的喉咙。只听“咔嚓”一声，小妖连惨叫都没发出，脑袋就软软地垂了下去。
“我们一起上！”
其他妖怪悍不畏死，纷纷向穷奇扑了过去。可此时的穷奇处于暴走状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数条黑手从体□□出，瞬间就秒杀了一片小妖怪。
普通妖怪在他手下，甚至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都退下！”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只有着两条蛇身的漆黑巨蛇从天台下缓缓爬了上来。
黑蛇又圆又亮的蛇瞳定定地看向叶清洛，低下巨大的蛇头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叶清洛皱眉看着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双双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主人，在这里度过的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和你在一起后，我再不也想回到以前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所以这次，轮到我救你了。
“……和你结下妖契，是我做过最对的决定。”
话音刚落，双双腾起上半身，张大蛇口冲着穷奇狠狠咬下。
“砰！”
穷奇驱使妖力在身周张开，形成一个黑色护罩，双双的獠牙在咬下的一瞬间，轰然碎裂。
然后两只妖力黑手分别抓住蛇嘴，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狠狠掰开。
双双剧烈挣扎起来，两条蛇身疯狂拍打着地面，却无法从两只黑手中挣脱出来。
“主人！”
最后的瞬间，双双似乎想转头看向叶清洛，然而下一秒，巨大的蛇头就被硬生生从两边撕开。
血肉剥离和撕裂的声音响起，大片鲜血淋了穷奇一身，双双的脑袋被撕成两半，硕大的蛇瞳渐渐失去了神采。
就在双双死去的同一时刻，叶清洛眉心亮起一个金色光印，一股熟悉的妖力从光印反哺进叶清洛体内。
妖力入体，仿佛冲破了一层无形枷锁，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叶清洛忍不住大喊一声，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
“啊！啊！双双……双双！”
叶清洛大声哀嚎，唐时清和双双的模样不停在眼前交替浮现，令他头疼欲裂。
感应到叶清洛激荡的心绪，他体内的妖力封印开始不安躁动，一束束金光从他胸口处透出，以最大功率运转起来。
叶清洛握住剑柄的手心不断渗出鲜血，他狠狠咬着牙，冰蓝色的双眸亮得惊人。
“给我开！”
叶清洛将剩余的所有妖力疯狂注入封印之中，却仿佛石沉大海，尽数被禁制吞没。
“再来！”
叶清洛经脉中的妖力已经枯涸，他就开始调动自身的生命力，不要命般注入封印之中。
他冰蓝色的眼眸逐渐黯淡，变成琥珀般透明的颜色，皮肤上的血色也在随之褪去。
就在叶清洛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体内的金色封印终于轰然破碎。阔别多年的汹涌妖力瞬间充盈全身，甚至破体而出，腾起一道冲天光柱，将叶清洛笼罩其中。
叶清洛站在白色光柱之中，头顶乌云翻滚不休，他的黑色长发和浑身衣物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长剑和长弓却越来越亮。
他缓缓举起含光剑，剑尖直指天空。
“轰隆！”
惊雷炸响，一道巨大雷电朝着他狠狠劈下，刺眼的雷光撕裂黑夜，仿佛将整片天空都一劈为二。
无数电光以叶清洛为中心轰然炸开，在他浑身上下窜动，嘶嘶作响，惊得周围靠近的妖怪慌忙向后退去。
惊天巨雷轰在紫辰弓上，笼罩在雷电中的弓臂逐渐伸长，膨胀到两三倍大，电光肆虐，连四周空气都随之轻轻颤动。
叶清洛握着紫辰弓，指尖亮起一抹雷光，缓缓拉开了弓弦。
“九天神雷，皆为我箭，魑魅魍魉之辈，也敢与我争锋？”
弓弦拉满，响彻天地的雷鸣巨响炸开，一箭射出！
肆虐的巨雷化作叶清洛指间射出的长箭，拖出一道刺眼的雷电尾光，咆哮着向穷奇袭去。
这是灌注了叶清洛全盛时期的所有妖力、有去无回的惊天一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