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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魇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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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利勾唇将翠儿揽在怀里,“当然,休了付婉之后,我自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翠儿笑了笑,突然伸手,将脸上的一层皮撕下来,扔在了地上。
这东西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落到了钟灵儿脚边。
赫然是一张精致逼真的人皮面具。
而翠儿也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五官柔美而优雅,眉毛弯弯如新月,挺直的鼻梁与红唇相得益彰,眼下穿着丫鬟的朴素衣服,照样光彩照人。
她撕下了伪装,整个人也没了那股勾人的狐媚劲,轻轻拍了下司利放在她腰上的手,她慢慢站起来,下巴高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司利,与当朝公主私通,可是死罪。”
司利跪伏在地,“臣不敢,只是臣心悦公主。”
“哦?既如此,让我看看你有多心悦本宫。”
翠儿双腿交叠,倚坐在太师椅上,粉色的绣鞋从裙摆下伸出。
她轻抬左脚,慢慢往上,抵在了司利的下巴上,微微用力,司利被迫仰起头来。
“喊本宫的名字。”
司利十指拢在衣袖里,用力到泛白。
“臣不敢。”
“本宫让你喊。”
语气不容置疑,沉默了下,司利低声唤道:“昌平。”
下一秒,一只脚毫不留情地招呼在了他的脸上,踹的他身子踉跄了下,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脚印。
“本宫让你喊本宫大名了吗?”
司利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捏的嘎擦作响,但昌平却跟没有听到一样,勾唇,像看乐子一样看着他。
司利重新跪趴在地上,一字一顿道:“是,臣参见昌平公主。”
昌平“嗯”了声音,听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你唤本宫一声公主,便是我大夏皇族的狗,做狗的,自然要表忠心。”
她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了最刻薄的话。
连钟灵儿都听的刺耳,何况司利这个当事人。
只不过,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能忍。
他的面色已经找不到一丝愤怒的情绪,语气平淡,宛如一潭死水,“但凭公主吩咐。”
“好。”昌平笑了笑,“听好,本宫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杀了付婉。”
司利眉眼轻抬,没有迟疑,“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处的灰尘,长剑拖在地毯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钟灵儿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往帘子的方向走。
走到二人跟前时,司利突然回过头,对昌平说:“不过,微臣还需要解决一点麻烦。”
他说完,目光如鹰,精准地望向了钟灵儿。
“找到你们了。”
一道剑气直劈向钟灵儿,没有任何迟疑,谢道一迅速拔剑,挡下了这一击。
二人的身形完全暴露。
昌平挑眉,“国师好本事,哟,好俊的少年郎,有没有兴趣做本宫的面首?”
钟灵儿挡在谢道一面前,不大高兴地回道:“他没有兴趣,公主你还是找别人吧。”
昌平轻哧,“哪儿来的黄毛丫头,还没长大呢就敢跟本宫抢男人?”
她故意挺直腰板,尽管穿着粗糙的丫鬟衣服,那曲线也十分傲人。
钟灵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也没多大区别嘛。
她冷哼一声,嘟囔了一句“胸大了不起啊。”
“小姑娘,你不懂,他们男子都喜欢我这样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钟灵儿撇嘴,瞄了谢道一一眼,见他一句话也不反驳,气不打一处来,深狠狠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谢道一嘶了一声,回过神来,“小骗子,你踩我做什么?”
踩你做什么,不踩踩你,你眼珠子都要掉到别人身上了。
谢道一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觉得这个昌平公主的脸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才不免多看了几眼。
“行了,国师大人,不用跟他们废话了,把他们抓起来,女的嘛,卖到窑子里去,男的嘛,先送回我的公主府里。”
司利低着头,眼里多了一股厌恶的情绪。
这个皇家公主这么多年,仍是一副冷心冷肺的性子。
但他不能反驳,“好”。
他食指和中指并拢上抬,地上的长剑似有了灵气,自动飞回到了他手中。
“我乃大夏国师司马黎。”
既然要死,那还是让他们死的明白些。
钟灵儿眨了眨眼,大夏确实历代国师都姓司马。
据说,司马一氏的老祖曾是灵剑派的掌门人,于千年前下山,投入到了滚滚红尘之中。
按理来说,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宗大的掌门,其天赋应当是百里挑一的。
司马一氏的子弟便是如此,但是玄门中人不可干预国势,司马一氏违抗天命,强行用其天赋帮大夏趋利避害,有违天理。
天道降下惩罚,每一位司马氏的人都活不过三十。
这司马黎看起来应当三十好几了,是如何躲过天道的追杀的?
还不待钟灵儿想好其中缘由,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从司马黎身上掉下来,顺着地毯爬到了钟灵儿脚边。
白蛇伸出尖锐的小嘴,飞快咬住了钟灵儿的小腿。
钟灵儿吸了口气,瞪着腿,试图将它甩开。
但那尖齿扎下了她的肉里,怎么也甩不下来。
连条蛇都敢骑到她头上了!
她气极,一巴掌拍在了蛇头上,一字一句拖着长音道:“给我松口!”
白蛇被拍得眼冒金星,蛇头摇晃了下,差点就被甩下来了。
钟灵儿顶了顶腮帮子,下一秒,对着蛇头便是一顿乱揍。
过了一会儿,白蛇掉在地上,蛇头摇晃了几次,倒了下去。
钟灵儿将裙摆掀开一点,露出白皙的小腿,上面两个血淋淋的洞看着骇人。
她熟练地给自己止血,包扎,再将裙摆放回去。
司马黎一边跟谢道一打斗,一边眼神忍不住看向钟灵儿。
见她眼神清明,面色红润,连失血的苍白都没有。
他心下一沉,这可是他专门寻了一百种毒蛇,最后厮杀活下来的唯一一条蛇王,咬一口便可让普通人命丧黄泉,修道之人也会瞬间失去无感,时日无多。
这蛇毒竟对着姑娘不起作用。
他有些出神,一柄黑剑从他上空劈下,他提剑挡下,虎口被震的发麻。
就连这年轻人,他竟也隐隐落了下风。
这二人,他倒是小瞧了。
昌平也瞧出了他的颓势,毫不避讳地骂道:“司马黎,你这个废物,枉我们大夏皇族给你们司马氏见了这么多祠堂,合着都是喂了狗了,一个籍籍无名地小辈都打不过,废物!”
司马黎咬紧牙关,提剑的手都颤抖了几分,他眼眶发红,狠下心,手指按在剑刃上,狠狠一划。
锋利的剑刃破开了他的手指,留下斑驳的血迹。
原本普通的长剑闪起一道光,过了一会儿,光便熄灭了。
司马黎持剑喊道:“司马氏第十二代传人司马黎,请太祖司马聿铭相助。”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刮起剧烈的风,天色暗了下来。
一道闪电划过苍穹,闷雷紧随其后,于天边炸响。
屋内的场景扭曲,钟灵儿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无边的黑暗中陡然亮起一缕光。
一位老者沐浴在光中,双胎盘着,悬在空中。
他的头发花白,以一只古朴的木簪束着。
见到三人,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落在司马黎身上,“是你召我?”
司马黎恭恭敬敬朝老者行礼,“晚辈司马氏第十二代传人,见过太祖。”
“竟已十二代了。”司马聿铭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恍惚,“你找我所谓何事?”
司马黎身子又弯下去几分,“有歹徒想谋害晚辈,晚辈无用,请太祖助我击杀歹人。”
“哦,是哪些歹人?”
司马黎指了指谢道一和钟灵儿,顿了下,手指左移,落到了昌平身上。
“此三人便是歹徒。”
昌平何曾被人拿手指着说话,她鼻孔放大,恶狠狠拍了下桌子,“司马黎,你好大的胆子。”
司马聿铭眯了眯眼,飞速辨认了一下三人的修为,一个筑基圆满,一个元婴初期,还有一个……凡人。
“你确实挺没用的。”
被自家太祖毫不留情的戳肺管子,司马黎头低的更深了。
没用归没用,但是他死后进了司马氏的祖祠,受司马氏的后辈供奉,便不能拒绝司马黎的召唤。
“我替你杀了这三个人,以后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把我喊出来。”
他重重哼了一声,白胡子都被吹得弹了一下。
“是,晚辈谨遵太祖教训。”
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打破了祖孙二人还算和谐的画面。
“你这老不死的,敢对我动手?”
钟灵儿见昌平气得胸膛起伏,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艳羡。
她听见司马聿铭轻轻吸了口气,声音带着疑惑和惊讶。
“竟有皇族中人!”
昌平语气越发刻薄,“老不死的,你眼睛倒是好,竟然认出了本宫,识相点,本宫还能留你司马氏一个体面。”
比如说,满门抄斩就不用了,留一个活口便行。
至于这唯一一个活口,自然得是司马黎,他必须亲眼看到他的族人因他而死。
昌平盘算着如何处置司马一氏,双肩激动到发抖。
从司马聿铭的角度看,便是这小公主强装镇定,实际上怕的不行。
可怜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我们司马一氏贵为国师,天下之大,唯凭大夏皇族钟离氏调遣,现下,让我手刃钟离氏的血脉,实在是于心难忍。”
他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了好办法,“这样吧,我便赐你魇刑,让你在梦中死去,也好少受一些痛苦。”
昌平怒了,“谁给你的狗胆子,你若对本宫动手,钟离一氏不会放过司马氏的!”
司马聿铭可不会被一个小女子的三言两语吓唬住,他笑了笑,像一个真正的长辈看自己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孙子,声音低沉温润,话语却似无情的刀刃。
“公主应该知道,钟离一氏每一代都会有离奇死亡的皇子公主,公主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
“本宫不想知道。”
可司马聿铭不给她这个机会,“真是用了司马一氏的司马聿铭,他们都在被编织好的噩梦里出不来,活活吓死了,公主你说,这个方法是不是妙极了。”
昌平面色发白,一下子宛若顺了毛的猫,她后退几步,真正知道怕了。
司马聿铭低垂着眸,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钟离一氏与司马一氏本就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知其中利害,想必也只是这皇权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昌平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本能的往后跑。
下一秒,一道白色的拂尘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它追上昌平,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昌平浑身一抖,整个人跌倒在地,不多时,发出梦呓,喉咙里挤出一阵阵尖叫,可眼皮就是抬不起来,注定要在这个噩梦中死去。
这便是魇刑。
司马聿铭偏头,“接下来,便是你们了。”
“呵。”谢道一喉咙里溢出一抹讽笑,“一个死了的老东西,还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