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鸿雁踏雪

79、入门

　　穹天：“蛟龙？”
　　淮止：“恩，也是神明。是灵尊的一滴血化成的神明。”
　　小穹天：“灵尊？是哪位神明？”
　　淮止看着小鬼王酷似天真的表情，“呵呵，他不是当今任何一个皇帝，他是天地间第一位神明。”小穹天对什么灵的尊的十分不屑，道：“可你还是没说血灵子如何厉害。”
　　淮止：“巫祖还不是神明时候，灵尊在人间寻找自己的替身，把血灵子存于她体内，使其驾驭天下成为领袖。”
　　小鬼王：“灵尊这么厉害，一滴血就能让人驾驭天下？”
　　淮止：“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滴血，还是灵尊一半的寿元和天命。”
　　“而所谓的神明与天同寿，就是化身天地的意思，说白了灵尊就是身归混沌之人，因此，巫祖有了血灵子后，逆天改命成为了神明，这便是血灵子，你懂了么。”
　　“逆天改命...”初见天日，小鬼王当然没听明白，他小小的胸腔中，对不明力量的向往和对这些旁门左道的不以为然彼此纠缠了起来，难舍难分，最后，他带着对‘师傅’莫名其妙的生出前所未有的崇敬。
　　过了落仙镇，他们临近一山门，穹天有点觉得没意思，就看到山门有一个少女顺着崚厉的寒风站在雪中。
　　这身影……难道是他。
　　“五十六！”穹天顾不上在船上，也没有了煞气，激动地一下站起来。
　　远处的薛灵昀往他这边望来，薛灵昀看着他没有动，也没做出任何回应，方才还有些和气的脸，一会儿脸上表情都淡了很多。
　　迎着穹天殷切的目光，听着那热忱的呼唤，表现十分冷漠。
　　淮止：“船没靠岸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说着，淮止朝那少女招手，呼喊道：“小灵昀，为师回来了……”
　　话还没完，眼见着那边少女就要走，穹天丢下划浆一脚跃下；
　　“扑通”一声，摔进了初春冰冷的水中，顿时穹天在水里扑腾起来，一根化桨伸到他的面前；
　　“小天，抓住它。”淮止大呼道。
　　穹天一把攥住那化桨，犹如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口鼻呛进腥冷的水，摇晃的视线中，薛灵昀约莫七八的脸，只是站在岸边垂眼看着他迎着风雪衣决翩翩，有种寒冷而幽深的静谧。
　　很快他被淮止带上岸，其实落水的地方并不深，但是对于现在的身体，这无异于灭顶之灾。
　　“小天……吓死我了……”淮止用符咒烘干他的衣服，说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是内掌门薛灵昀。”
　　“薛灵昀……”穹天看向他。
　　薛灵昀也正好抬眼与他对视；
　　小穹天从未见过这样的稀罕人，纵然不想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呆了，心里将此生见识一字一句掰开揉碎，也没能从厘米扒拉出一星半点。
　　从来颇为自矜的小鬼王，也微妙地生出了些自惭形秽。因为这一点自惭形秽，血灵子自发地采取了抵御，他下意识绷住了脸，挺直了腰背，牢牢地将自己的好奇与没见识藏得一丝不露。

　　穹天一度怀疑自己刚入蓬山远那天，是不是第一眼瞧见薛灵昀就着迷了，所以才会整天找机会跟在他身边，不然实在难以解释，面对这么冷漠的薛灵昀，会对他的依恋与不舍。
　　出入凡尘的小穹天再去看薛灵昀时，转身那人已经离开，他的人影迅速消失在山林中。
　　当今九州‘薛’姓寥寥无几，而薛灵昀这个名字也是绝无仅有。
　　蓬山远独一无二的内传弟子。
　　蓬山远是什么地方？
　　根本不是什么野鸡门派，而是天下第一道门。
　　哪怕人家因为终年封山闭派风光不露，可那毕竟是在巫妖之乱中一战成名的门派，没有人在提起蓬山远的时候会不肃然起敬。
　　可正是这样一个门派……他们的掌门，怎能随意捡个小孩就往自家抱？
　　小穹天不是没听说过鬼怪横扫千军，却被蓬山远这位内掌门踢回老窝的事情；
　　但他当时精力大多放在战事内，也没亲自前去观战，等他收拾了那些个什么鸟派，大战已经平息，；
　　也没来得及与这个门派打个照面认个脸，自然也就不知其中来龙去脉。
　　“呃……你内掌门就这样，真不是讨厌你，你也别太伤心，日后相处就习惯了。”淮止安慰道。
　　在进山的路上，他找机会问了一句：“师傅，内掌门有没有去过鬼蜮？”
　　淮止：“绝无可能。”
　　小穹天：“为何师傅这么肯定。”
　　淮止：“他讨厌鬼，甚至忌讳提到这个词，日后碰见他别提就是……”
　　说着，淮止似乎想到什么，他神神秘秘问道：“小天，你觉得刚才那招法术如何？”
　　小穹天：“好...厉害......”
　　纵然此刻简直可以惊呆来形容了，他的表情好像并没有惊喜，淮止朝小穹天微微一笑：“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学法术？”
　　穹天点点头，举起柑橘果子：“师父在上，请受血灵子一拜！
　　当然他并非是一颗丹药就能骗走的八岁小儿，当时他周身煞气大跌，查探了一下消息，再结合自己所见所闻，料想冥王在败于此派之手后，必然是受了重伤，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在他功力大跌之时，他无意间中了这个鸟派的诡法。
　　他料想不用鬼蜮，又遇上师傅，索性就半推半就，借此打探消息。
　　说是有两个师兄刚远门归来，可山门寂寥，从雪山脚走到云天先交处，却连人影也未见一个，直到血灵子询问再三，对方才到：“蓬山曾是白龙盘旋之地，常年冰封，如今观中只有掌门与内外两名掌教，平日里很是冷清，没几个人会入山。”
　　很快寻到道观，与自己听过的仙派大相径庭，十分简陋。
　　从外看，除了蓬山远三字匾额还算清晰，余者苔痕处处，屋瓦腐朽，不知已有多少年没修缮打理过，
　　大门虚掩着，方才有个男子打着呵欠从里头走出来。
　　“掌教，回...你是谁？”
　　问者咦了一声，恍然大悟：“就是那位深得师伯心意，传言天资过人的小师弟吧？”
　　不过此刻对方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对方一开口说话，淮止的脸色忽然变了。
　　“十年前祭天大典后就跑出去，到现在才回来，心野成这样，蓬山令若给你，是不是都能捅天了！”
　　血灵子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却明白了，也难怪掌门脸色又青又白。
　　外掌教乖乖听训，又是撒娇又是作缉，总算让淮止火气消了些，外掌教歉疚道：“此事是弟子的错，请师尊别当着小师弟的面，日后影响师弟心性。”
　　“你看师弟衣着单薄，这山中寒冷他那身子必然受不住的。”外掌门继续道：“再说您那炉丹再过一刻钟就要开了，师尊，你把师弟托付给我照顾吧。”
　　淮止：“那你就带小天去北亭，收拾一下住下吧。”
　　他带着血灵子穿过道观正殿，来到一间屋子门前，推开门，一股经年陈腐的尘土味扑面而来，道长自己都连连呛咳起来，拿一把拂尘在鼻子面前使劲扇。
　　“瞧，这么脏，你真能睡？”司银决嫌弃着，拉着穹天又跑了许久，又到了一间屋前。
　　少年笑道：“先今还剩南院还有间边亭，那就委屈师弟在边亭住下？”
　　“听外掌门的。”穹天也不以为意，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有点缺心眼的笑容；
　　片刻后，少年用近乎肃然的态度点了点头，给穹天带路。
　　少年名叫司银决，与血灵子现在的模样稍长十二三岁，五官清秀，但那双眼藏有股狠劲，似乎能在千军万马中一眼击中的一个，不过为人寡言，似乎不怎么爱出风头。
　　“这是我们南院的边亭，又叫清心居，以前掌门在这里住过，后来空出来了，虽然一直空着但是打理得勤快。”司银决话锋一转道：“小师弟南院里面的人，你要碰见了也别怕，反倒是你怕了，对方就会瞧不起你。”
　　“边亭”并不是一个亭子，而是一个位置很偏的小院，另一侧则是一大片宫阙模样的院子，安静极了。
　　那棵树想来有些念头了，连过往的寒风都能给染就一番艳色，偏偏整个院子透着股清心寡欲的味道。
　　血灵子其实不大清楚他们这些举动，但他仍是装作不怎么在意地点了个头，跟着司银决进了清心居，屋内中间有个十丈方见的小寒潭，下面黑榆木的托盘上摆着一把七弦琴，琴面四周铺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想必是有什么压制作用——那寒潭中的水不流不淌，凝而不动。
　　“这些日子师尊怕不得闲，你暂且在闭心阁住下，有什么需要与师兄们尽管开口。
　　“多谢外掌门，给你们添麻烦了。”
　　司银决将一叠红衣服放在他身边的案桌上，“你是师尊带回的人，今后就是我的师弟，何来麻烦之说？这是本门道服，你可以拿着换洗。”
　　那衣十分华贵，穹天也只是匆匆一瞥了一眼，这个跟他只有的一面之缘的道服。
　　“并非此意。”血灵子见司银决疑惑看着他，才道：“先时我杀了些人，但毕竟这些人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门派，且杀戮是贵派大忌，希望不会为你们带来什么麻烦。”
　　司银决没想到说的是这件事，一愣之后却失笑：“失礼。不过见你年纪尚小，怎么说话像个长辈，倒突然让我想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