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代野

3、勇敢地

　　听闻马场负责人的翻译，她不禁多看了拉比阿几眼。
　　深邃的眼睛，头发剪的干净利落。
　　穿着简单的短袖休闲裤。
　　许穗推测她是个应该是在外地读大学的大学生。

　　先前他在马背上时，像一阵风一般，卷起尘埃一片
　　此刻他在眼前，笑眼明媚。

　　许穗收回目光，后面的女生在负责人的帮助下上了马，因为是第一次骑马有些不知所措。
　　引得女生惊叫连连。

　　许穗走到一边想摸烟盒，想到门口禁止吸烟的标志又放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烟瘾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只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周遭的风景。
　　树林、雪山、草原，炙热的阳光。
　　真好，坐在这她能够大口呼吸。
　　空气中裹挟着青草的气息传入她的鼻腔。
　　感觉心中的郁结都松动了些。

　　“你是从哪来的游客？”
　　许穗回头一看竟是拉比阿。
　　说这话时顺带给自己递来一瓶水。
　　“州南。”许穗接过水应道。

　　拉比阿一手撑在长椅椅背一边仰头喝水。
　　“真巧，早上在伊城也碰见你了。”
　　许穗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不习惯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这么热络。

　　拉比阿张口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在呼唤拉比阿。许穗跟着回头看，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生站在木屋一侧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朝着拉比阿招了招手。

　　拉比阿向许穗道了声抱歉就先离开了。

　　等到拉比阿忙完重新回到那个位置，只见长椅一侧静静躺着一瓶矿泉水。

　　一口没喝。

　　高荷的夜晚要比州南安静得多，睡到一半许穗被渴醒。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
　　外面的太阳却才刚刚落山，仔细看可以看到一点残余的晚霞正躲在那处等待着落幕。
　　许穗随手找了件外套披上准备出门买水。

　　记得白天看见这附近有家小卖部来着。
　　许穗沿着道路拐了两个弯硬是没找到那家小卖部。
　　也或许是他们早早就已经关门了。

　　许穗出了点汗，碎发贴在额头更显焦灼。
　　许穗准备就这样打道回府时偶然看见边上有一家酒馆，透过玻璃能看到里头有个人在暖黄的灯光下弹着吉他。

　　那歌唱声透过这片寂静灰暗闯入许穗耳中。
　　也许是氛围的引诱，也许是现在的自己真的渴到只要是液体就行。
　　许穗推门进了酒馆。
　　一个木屋，里头的人也就零零散散几个。
　　许穗随意点了杯名字好听的酒，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听着台上歌手唱着民谣。

　　淡粉色的酒顺着喉咙流淌到胃里，是果味和淡淡的酒精味道。
　　这时她看到洗手间走出来一个人，坐到了自己隔着两张桌子位置。
　　真的是好巧不巧，一天遇见三次。

　　拉比阿也看见了她。
　　许穗礼貌朝对方笑了笑，对方也同她一样微笑。

　　或许是氛围太好了吧，许穗又是几杯酒下肚。只有耳边民谣歌手低低的歌唱声。

　　这时旁边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朝许穗这边直直走了过来。
　　对方身上的酒味混杂着浓烈香水味直冲许穗鼻腔。

　　“美女，要个联系方式成吗？”边说边将自己的二维码递到许穗面前。
　　许穗面上没什么变化，对对方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这人被拒绝后恼了，开始对着许穗破口大骂。
　　声音大得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许穗皱了皱眉不打算理会这个醉鬼，起身准备结账离开。
　　那男人借着酒精上头，狠狠推了一把许穗的肩膀。

　　许穗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拉比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边出来，扶住了许穗的肩膀。
　　醉酒男人也在出手的时候被酒馆里其他好心群众拉住了。他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为什么你要跟我分手？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

　　刚刚起身时许穗就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只好撑在桌子边缘。

　　拉比阿看出她可能是有些醉了，提出送他回去。
　　许穗摆了摆手“不用。”

　　拉比阿看她都有些走不了直线了，还是提议了一遍要不要送她回家。
　　这次许穗没拒绝，比较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她能不能顺利找到先前那几个弯，再拐回民宿。

　　报了民宿名字后，她便任由拉比阿站在自己身侧，时不时伸手搀扶一下而后又收回。

　　出了酒馆那条街后就显得冷清许多。仅仅有几盏路灯照在路面上。白天在远处矗立着的雪山此刻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和轮廓。
　　昼夜温差有些大，一阵风吹过，迫使许穗裹了裹外套。

　　路面上两个影子一高一低，她突然好奇起这个少年。
　　酒精促使她变得话多，开始问拉比阿各种各样的问题。
　　有关民俗，有关骑马，有关拉比阿。

　　许穗一边说着，冷风让自己的酒醒了不少。
　　民宿离酒馆算不上特别远，送到民宿门口后，拉比阿便与许穗告了别。

　　躺在民宿的床上只觉得隔音不太好，时不时能听到隔壁走动的声音，洗澡的声音。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陈烨发来的信息，叮嘱她明天按时到马场。
　　困意很快席卷而来，许穗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气依旧相当好，许穗约了马场骑马。
　　到地方时陈烨给许穗介绍了个教练名叫玛依拉，是为哈萨克族女性。
　　玛依拉穿着哈萨克族的传统服饰，许穗不禁多看了两眼她一副上的花纹。
　　对方礼貌向自己问了好，牵出一匹棕色的马开始教学。
　　因为许穗在州南的时候被逼着学过一些，教学起来就比较顺利。

　　休息时她靠在一边喝水，一边侧目问一旁铲马粪的陈烨，“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接着补充道“最好没有马粪。”
　　陈烨积极地铲着马粪“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不妨问问拉比阿，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陈烨抬头看了一眼“喏，就在那你去问吧。”

　　许穗抬头，远远就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屋子前，拉比阿换了身衣服，也同样是传统服饰。可上面没有过多的花纹看起来干练又简洁。
　　拉比阿慢慢往许穗这边走过来，他长得很高，等他站定以后显得有些压迫感。

　　走近后许穗主动打了声招呼道“正说起你呢？你怎么在这？”
　　拉比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绣着许穗名字的平安符，“酒馆老板叫我转交给你。”
　　许穗这才发现自己的平安符不在包上，昨晚回家后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这枚平安符是许穗高考那年妈妈亲手绣的，她珍惜得很。
　　许穗道了声谢便将平安符重新扣到包包拉链上。
　　“好了好了，你们到一边去，影响我工作了。”陈烨朝她们摆了摆手。

　　等走到一边的长椅，许穗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道谢才好。拉比阿先开了口“晚上你去哪吃饭？”
　　“还没定，可能不吃。”许穗老实答道。
　　拉比阿相当疑惑“为什么？”
　　“我想节约点经费，多在附近玩一玩。”
　　“那你要不来我家吃？”
　　去别人家吃饭许穗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了摇头。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家就只有我和阿帕两个人。”

　　拉比阿不断告诉许穗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许穗最后点了头。

　　两个人结伴进了屋子，里头面积算不上大，但屋主人很会利用空间。
　　屋里的陈设相当具有哈萨克族风情。
　　许穗作为室内设计师，大学时多多少少有鉴赏过一些少数民族的室内装饰。
　　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房间的角落摆着一把她没见过的拨弦乐器，指着那把乐器问拉比阿是什么。
　　拉比阿答到那是“冬不拉”。

　　许穗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拉比阿从一旁搬了椅子放在自己身边。
　　很快就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太从里屋出来手上端着一份炒牛肉。
　　桌上摆了四五道菜，样样都让许穗垂涎欲滴。

　　许穗认出这就是昨天下公交时提着大包小包的那个老太太。
　　那奶奶先一步认出她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只是普通话依旧不太好。

　　第一次上别人家吃饭，许穗也不感到拘束，在一旁扒饭夹菜一点也不客气。
　　拉比阿吃饭时很安静，和她一样端着饭碗低头扒饭。
　　吃完饭奶奶热络地给许穗倒了碗牛奶，被她三两下喝完。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回家的路上依旧有些寒冷，只不过这次许穗学乖了，裹了件厚外套。
　　“确实好吃。”许穗有些意犹未尽，这确实是她跑出来以后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在吃饭方面她相当节约，只想省下钱多在附近逛逛。

　　“欢迎你以后都来我家蹭饭。”
　　许穗笑了笑只当他是在客气。
　　“你准备在新疆呆多长时间？”
　　拉比阿侧头问她。
　　其实许穗也不清楚她要呆多久，也许是等到自己积蓄花光那天，也许在这之前许父的人就已经找到了这。

　　“一两个月吧。”许穗随口说道。
　　两个人散步着回
　　“那你准备明天做什么呢？”
　　许穗突然觉得拉比阿这人有些有趣。

　　许穗抬头看他，目光几乎要将他看穿。
　　拉比阿补充了句“随口问问。”

　　“练马。”
　　拉比阿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民宿门口告别后，许穗火速给自己洗了个澡躺到床上。

　　民宿的床柔软舒适，很快睡意便席卷而来。
　　只是很快就被隔壁的嘈杂声吵醒。
　　过了好一会那声响还在不断发出，许穗忍无可忍到隔壁房门前敲门。
　　过了很久门才开。

　　开门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年纪看起来和许穗差不多。
　　里头的床上还坐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此刻正气鼓鼓地看着开门的女人。

　　“你们有些太吵了，可以小点声吗。”
　　开门的女子面带歉意地回道“真是很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吵架了，不会再那么吵了。”

　　见对方态度良好，许穗便回到房间继续刚刚中断的睡眠。

　　第二天许穗有些睡过了头，到马场时已经有些晚了。
　　她原本想对玛依拉道个歉，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对方时间。
　　但陈烨却说给她换了个更适合的教练。

　　没等许穗开口问，拉比阿便从屋子里了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

　　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