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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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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盛煜把两个儿子喊到二楼书房,姚汀宜去在花房修剪花卉枯叶和枝条。
盛煜问:“公司那几个项目进展如何了?”
盛楚尘回答:“芫宁的项目已经启动了,C市那边的工地过两天我会去跑一趟,以防万一。”
盛煜点点头,说的确要注意,毕竟工他莫名有点想哭地上的安全隐患较多,在工程没竣工前,绝对不可出差错。
他又问了盛予郗什么时候能和房地产的严总签合同,这个项目盛氏看得很重。
盛予郗:“下周二就能签合同了。”
公司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盛煜看向盛予郗,极力忍耐但仍没什么作用,“盛予郗,你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盛予郗不慌不忙地替自己辩解,“爸你说什么呢,我生活作息向来规律,哪会去鬼混。”
“不信你问哥,哥的话你总相信吧。”
“你哥什么你哥,你哥又不跟你住一起,我问他有用吗?”盛煜知道盛楚尘从小就很宠这个弟弟,只要盛予郗稍微撒个娇就心软纵容。
“你大半夜的不在家待着跑酒吧去干嘛?还跟个男的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每次提到盛予郗的性取向盛煜就觉得头疼,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喜欢男人呢?虽说孩子喜欢谁是他们自己的事,可盛煜总觉得心里长了个疙瘩。
盛予郗却不以为意。
弯又怎么样,盛家又不需要他来传宗接代,不是还有他哥么,反正他哥是直的。
盛予郗懒散地说:“凌楠耀约我出去喝酒,在那待了一会儿。”
“约哪不好,偏偏约在这种地方?”盛煜有些纳闷,或许真是他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
“爸,我身边大多数朋友都是gay,不约这那约哪?”盛予郗不禁笑了起来,“在gay吧才能玩的尽兴。”
“我不反对你跟男人谈恋爱,但你自己要把握好度,不该做的事情别做。”
“比如呢?什么事情不该做,爸您举个例子呗。”盛予郗故意装傻。
盛煜含糊地说:“反正你知道就行。”
盛煜敛起表情,正色道:“小尘你手里还有几个待启动的项目?”
盛楚尘说三个。
“让盛予郗去做,还有C市的那个工地,也让他去跑,省得他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干什么都不知道。”
“哥……”盛予郗小声道,很是委屈。
盛楚尘劝道:“爸要不算了吧,这样小郗太累了……”
“你别替他求情,没用。”
盛煜双手叠交搭在腿上,身体微微向后靠,略显随意的坐姿中隐隐透着威严。
盛予郗退到离盛煜一米开外,抿着嘴不想说话。
盛煜刚想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
姚汀宜端着果盘走进来,说:“你们父子三个,工作的事先放一放,来吃点水果。”
盛予郗朝姚汀宜撒娇:“妈妈,你可不可以让爸别生我气了,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怎么了郗郗,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看你不开心。”姚汀宜把果盘放在书桌上,“你爸说你什么了?”
“盛予郗,你自己跟你妈说说你那些好事,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评价你这个郗少的吗?”盛煜可不想自己老婆被小儿子装委屈装可怜的外表欺骗,“跟你说了多少次低调一点,你听了吗?”
盛予郗垂下头。
姚汀宜也知道自己小儿子花心爱玩,跟哥哥完全两个样,对于这点,她是站在盛煜这边的。
姚汀宜声音柔和,说:“郗郗,不管什么事都是有一个度的,我们不能太过分。”
盛予郗垂着头不语,像极了做错事的小朋友。
姚汀宜怜爱地摸摸盛予郗的头发,“妈妈和你爸一样,不反对你跟男孩子谈恋爱,但你要认真对待你的感情,不可以伤人家的心,知道吗?”
少顷盛予郗抬起脸,弯弯嘴角说我知道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跑完步的谭慕姜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他抬手扒拉了一下刘海,额间泛着细细的汗。
周边的建筑鳞次栉比,互相竞争的奢侈品牌,十六层楼高的购物商城,广场中心的LED电子屏幕播放着当季最新款的珠宝广告,代言人是两个当红明星,一个小花旦,一个唱跳男艺人。
盯着这条重复播放的广告看了许久,谭慕姜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条优雅高贵、熠熠生辉的项链上面。
他想如果是那个人,设计出来的珠宝肯定要比广告牌上的美上一万倍。
不对,应该是无与伦比的。
想到这儿,谭慕姜动了动唇,露出一抹笑,只不过这个笑容,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有些难受。
他现在,肯定很成功吧。
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说不定还会有……孩子。
心里的苦涩被放大,谭慕姜的眼圈微微泛红,莫名有点想哭。
如果某一天突然收到了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送来的结婚请帖,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是躲起来大哭一场,还是买一堆酒暂时把自己灌醉?
可哭累了,酒醒了,又能改变的了什么?还是得强颜欢笑,随上份子钱,违心地说句“新婚快乐”。
谭慕姜想着想着,鼻头一阵发酸,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里跑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
“谭慕姜你哭什么……”谭慕姜用手背去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他又没结婚……你他妈,他妈瞎流个屁的眼泪……你一个快三十的男的,还那么脆弱……”
谭慕姜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怎么止都止不住。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臂抽噎,如果学长真的结婚了,他应该怎么办?
路过的行人眼神各异,对这个蹲在地上哭的男人有些好奇又有些同情。
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被她爸爸抱在手上,用稚嫩的声音问:“爸爸,哥哥怎么哭了?是不开心吗?”
“这个哥哥可能心情不太好,需要哭一场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小女孩的爸爸温柔地说,“就像我们小恣一样,难过的时候也会哭鼻子。”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谭慕姜站起身,摸出手机,“喂。”
“honey……honey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不对劲啊。”钱恙听立刻紧张了起来,他知道谭慕姜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不怎么好。
“……叔叔阿姨还好吧?”钱恙听略微小心地询问。
“嗯,他们身体很健康,上个月刚体检过。”
忽的,钱恙听拔高音量,气愤道:“是不是蒋禄澄那个王八蛋来骚扰你了?!我早说了不给这种人一点颜色瞧瞧他是不知道什么叫‘正道的光’!”
谭慕姜哽咽道:“没……跟他没关系。”
“那是工作上的事么?没事儿,你要是不想干了或是厌了就辞了呗,本少爷我包养你。”
“养我可是很费钱的钱小公子,一个月要好几万。”谭慕姜破涕为笑,他吸吸鼻子,“我每个月要还房贷,一年要交一次车险,隔段时间还要把车送去保养,还有其他方面的开支,偶尔还会买些轻奢的小礼物送自己。”
钱小公子豪气地说:“一个月十万都不成问题,honey你呢就负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钱我来赚。”
谭慕姜在心里感叹:有钱就是好,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但可以任性。
他找了张长椅坐下,“我才不要跟你男朋友‘争宠’,看见他那张脸我就来气,什么态啊?!脾气那么臭。”
高脚胖口形的玻璃杯里装着渐变蓝紫色的酒,钱恙听咬着吸管,“小孩子就这样,再大点就不会了。”
“都几岁了还小孩子,钱恙听你别惯着他,到时候爬你头上来撒野都说不准。”
谭慕姜脚尖点着地,说:“上回你男朋友没把你怎么样吧?”
电话那头的钱小公子噎住了。
见等不到下文,谭慕姜揶揄道:“不是吧钱少,难不成你真‘羊入虎口’了?”
“唉……说多了都是泪。”
钱恙听非常非常不愿意回忆那个酒后失态的夜晚。
“……放我下来!快点!段褚你他妈听没听见?!”睡醒了开始耍酒疯的钱小公子边挣扎边嚷嚷,“耳聋了吗?我让你放我下来。”
“老子他妈一没喝醉二没残废,原地转二十圈也能找着停车场开车回家!我跟朋友出来喝个酒怎……怎么了啊?咱俩处之前就说好了,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不过问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你他妈……他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互不干涉不等同于我会放任你乱来,钱恙听,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了。”段褚的声音有些低沉。
钱小公子条件反射地搂紧了男朋友的脖子,没什么底气说:“你敢。”
段褚将钱恙听整个人都往上托了点,“那你就听话点,别学那些人夜不归宿。”
他看了眼怀里的人,身上的酒味很重,“钱恙听,你这是喝了多少?好好的跑gay吧去干嘛?不知道这地方有多鱼龙混杂么?”
那些试图接近你的人,往往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你不信任我?觉得我会乱搞还是什么的?”钱恙听大着舌头说,“我钱恙听虽然不洁,但最起码张弛有度,跟私生活滥交的人上床,我傻逼啊?”
“还有——谭慕姜是我从小到大玩的最最要好的朋友,除了我爸妈,谁也替代不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也不能?”
“你?”钱恙听戳着段褚的胸口,“……不能。”
段褚的醋坛子被打翻了,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把钱恙听抱了进去,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走到另一边,拉开主驾驶座的车门也坐了进去。
段褚没立刻发动车,而是瞟向副驾驶座闭着眼睛睡觉的钱恙听,冷不丁道:“既然他在你心里那么重要,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谈,反而来找我?”
过了一分多钟,钱恙听抬手揉揉眼睛,稍显艰难地掀开眼皮,他凑近段褚,将嘴里的酒味尽数呼在他的脸上。
钱恙听迷迷糊糊地说:“拜托,两个0是没有结果的好吗大哥?何况我对谭慕姜又没那方面的想法……我跟他可以说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
“段褚,你连这个醋都要吃吗?”说着,他又朝段褚嘴唇上吹了口气。
“别闹了。”段褚让钱恙听坐好,并给他扣好安全带。
钱恙听靠着椅背,抬手摸摸额头,讽刺一笑:“说实话我真替谭慕姜感到不值,真心实意抵不过人家的主动献身……呵,跟成年人玩真心,不是脑袋缺根筋就是被雷劈傻了。”
段褚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