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1、第 91 章 ...


  •   遇到个把宵小,栖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进客栈前还是拉住小白叮嘱:“回去别乱说。”

      小白不会讲话,可谁叫人家高智能,保不定用什么方式捅给小包子知道。

      栖真回房洗手擦脸,一回头,见小白大喇喇“坐”在榻上,看着她一举一动。

      栖真好笑:“大神就是大神,您老再开口说句话,我都要给您跪了。”

      到底担心小朋友,也到了晚膳时间,栖真去小包子房间敲门,出来的却是紫鹿,掩门轻声道:“主母安康。殿下适才吃过了,今日有些累,睡下了。”

      “睡了?”栖真听里面悄无声息,轻声道:“我看一眼。”

      紫鹿悄悄拦住:“殿下睡前特地交代,就累,没别的,主母放心。”

      栖真怎么可能放心,轻手推门进去。

      房里没点烛火,窗棱透进一些外间光亮,少年从床头摆的椅子上起身,上来行礼。

      栖真定睛一看,竟是楚盟。

      小包子睡了,楚盟为何还在他房里?

      栖真快步至床前揭开帷帐,见一道身影盖着被子,背对她,鼾声不止,睡得正熟。摸摸他额头不见异常,栖真才放下床帐,回头看眼楚盟,疑惑地走出门去。

      饭桌上除小包子其他人都在,栖真问起今日除祟是否顺利。

      紫鹿能说会道,把他们怎么在山头坟地揪出吃人心魄的女鬼,怎么和垂涎吊睛的鬼魂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殿下如何神勇获其祟灵的过程生动述说一遍,最后肯定道:“殿下就是消耗太过,回来路上就在叫累,随便对付两口去睡了,不打紧,饱睡一觉,明日就好。”

      栖真听得全神贯注,一转眼,发觉桌上少了一个,小白竟然也不在。

      吃完回房洗漱完,栖真拿本书继续看。小白闪进来,用尾巴把门扫上,飞到榻上弄亮烛火,静静窝在她身边。

      栖真一面看书一面撸龙,忽然将书一放要起身:“我还是……”

      小白弓背往前一蹿,往她怀里钻。

      栖真讶然拢住它,颇有点受宠若惊。

      大神在撒娇?

      小白咬住她衣袖,头往床上撇。

      “累了?想睡觉?”栖真索性脱了外袍拿着书,抱它上床。

      把小白龙贴身抱,栖真喟叹,这也太舒服了吧!点点它的小短鼻:“蛇是冷血动物,蜥蜴也是,一条龙暖成这样?暖炉都没你暖。”

      她撸龙撸到过瘾,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书,不一会儿睡过去了。

      要这般一觉睡到天亮也便罢了,可她耽了心事,半夜又醒转过来。

      一睁眼,一直窝在怀里的小白也立时直起头。栖真躺了一会儿,推开不知何时盖上的被子,起床穿衣出门去。

      外面寒风劲吹冷得很,客栈熄了灯,显得小包子房内传出的灯火就特别明显。

      栖真想他莫非睡得早,此刻到醒了?便打着哆嗦过去想看一眼。

      刚到门前,就听里面传出隐约话声。小包子啊呦喊着,状似痛苦,又道:“千万别让我娘知道,否则她会担心死的。”

      紫鹿:“主子啊,先顾好自己吧!主母当你睡了,不会起疑的,倒是你伤得那么重……”

      栖真轰一下推开门,寒风吹进室内,吓得床前三人一僵。

      只见小包子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裸着上身。楚盟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紫鹿则端盘站在一旁。

      小包子的左腰,皮肉翻卷,数道指宽血痕,瞧着吓人。

      “你受伤了?”栖真面色尽变。

      “啊…没什么大事…还好还好。”小包子没想到这个点还能被他妈逮着,语无伦次,扯起被子就要遮掩腰上伤口。

      栖真一把扯开被子,凑上去细瞧:“怎么伤的?干吗不说?那么严重还瞒我?叫医生来看过了吗?”

      小包子猛给紫鹿使眼色,紫鹿战战兢兢:“主母别急,殿下、殿下没大碍的。”

      不说还好,一说火上浇油。

      三个小屁孩懂个屁!伤得这么重,还骗她在睡觉!

      “闭嘴!”栖真一声吼,吓得三小孩不敢出声:“去,让袁博找个大夫来!”

      “不用……”小包子想阻止,紫鹿却像得了大赦,放下托盘,一溜烟跑了。

      伤口五道,中间两道极深,两边三道递减,明显是个五爪印。幸亏血止住 ,血口上了一种荧光白的粉末,合着周围一片青紫,看着渗人。

      “涂的什么药?给大夫看过吗,就敢乱用药?”栖真不敢动他伤口,取过楚盟手上纸包,里面还留有白色粉末残渣,明显刚涂完还剩下的,栖真举起闻了闻,闻不出所以然。

      “妈妈,妈妈~~”小包子撒娇:“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看过了,说我没事啊。”

      “哪个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人呢?什么时候看的?看完就留了这粉?”栖真双眉倒竖,眼里喷火。

      小包子对跟在栖真身后一起进来的小白递眼色,可小白龙游来游去,眼里只有他妈。小包子心里哀叹,求饶道:“大夫说就是皮外伤,没动到筋骨,给了这伤肌疗肤粉,外面买不到的。换三天药就没大碍了,你别担心啦。”

      袁博明显不知这档事,跟紫鹿过来看了吓一跳:“我的小祖宗唉,怎么弄的?”

      栖真床边端坐:“有劳袁将军去镇上请个大夫,夜寒露重,多给些诊金。”

      等袁博领命而去,紫鹿也想开溜,栖真道:“回来。”

      紫鹿哭丧着脸,规规矩矩往跟前一站。

      栖真盯着他:“怎么伤的?你说!”

      别看主母平时客气,此时脸一拉,吓人得很。紫鹿没胆子瞒,一五一十道:“今天上山除鬼,那片坟地当年是个被屠尽的山寨,上百号人死后冤魂不散,尤以女当家为甚。殿下想收那女鬼,谁知遭到几十号怨魂围攻。虽然最后成功收了鬼祟,但被女鬼在腰上拉一爪子,不敢跟主母讲,所以回来装……”

      小包子狠狠咳,想让紫鹿别那么实诚,这一下牵动伤口 ,疼得他龇牙咧嘴,还不忘替自己辩解:“我今天收服了十六个鬼祟,你看我的聚魂袋……嘶…….厉害吧?”

      “别动。”栖真冷道:“所以回来骗我睡下了,半夜让楚盟给你偷偷换药?”

      他妈一旦以这种语气说话,他就要大祸临头了,小包子立马不出声了。

      栖真继续问紫鹿:“请什么大夫来看的?”

      紫鹿嚅嗫:“大夫……大夫……袁将军不是去请了吗?”

      栖真回头,看得小包子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尖都红了。

      “既然是外面买不到的药,这大夫来历就不普通,你怎么请的?何时来的?”栖真问。

      小包子又窘又怕,憋到极致就要反弹:“啊呀,管太多了吧!我说有人看过就是看过,我真没事,别大惊小怪的。”

      你伤成这样,撒谎骗我,还怪我大惊小怪?

      栖真怒火直冒,到底看在儿子是伤患份上,且有外人在场,咬牙忍了。

      袁博办事靠谱,不知半夜三更哪请来的大夫,盏茶功夫把人领进门。

      老大夫看后下结论:伤得很重,处理很好,伤药没见过,他没啥能做。

      在栖真再三要求下,开个消炎的汤剂才得以走人。

      栖真让袁博、楚盟和紫鹿回去睡,自己留下来照顾小包子。她一言不发,重新帮他裹好伤,扶人睡下,自己靠着床沿等人睡着。

      小包子为难:“你这么坐着,我睡不着啊。”

      栖真不搭腔,小包子沮丧地在被子里扣指甲。他懊恼死了,他妈那么担心他,他还发脾气。瞧这样子,妈妈只怕被他气大发了。

      小包子软声:“太晚了,你回去睡吧。”

      “睡你的!”栖真双臂一抱,连趴在床边的小白都不想摸了。

      又忽然想到:“你修炼,没学过那种疗愈术吗?”

      以前小包子被小白从天上甩下来,快一命呜呼,还不是被洛尘用法术救回来?

      小包子哭丧着脸,“疗愈术?我不会啊。”

      特么有用的不教,惹事的教一堆,栖真想想没好气:“睡吧。”

      小包子见她心情更不好了,赶紧闭眼。

      毕竟累了一天又受伤,半夜被楚盟叫醒换药,小包子眼睛闭着闭着,真睡过去。

      良久栖真睁眼,确认他真睡着,才在黑暗里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小朋友长大了,会拿主意了,都知道骗人了!这种伤口放现代不缝针是行的,就这么草草敷点药,万一感染怎么办?没拍过片子,内脏受损怎么办?痊愈了,以后遇到下雨天又痛怎么办?他还那么小,腰上留难看的疤,以后讨不到老婆怎么办?

      拉拉杂杂想一堆,脑仁疼,哪儿都不想去,陪在小包子身边才觉踏实些。可她出房时穿得单薄,坐久会冷,抱起小白取暖,对着床上熟睡的轮廓照看一夜。

      挨到天亮,栖真下楼叫店伙计照着大夫方子去抓药,煎好送到房里,轻声叫小朋友起来喝。

      小包子迷迷糊糊灌完药又睡了,栖真早膳时交代袁博和紫鹿看顾好人,换身衣裳出门。

      白天有人照顾问题不大,得空,她必须去做些自认为重要的事。

      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小包子受伤一事,越发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一早就知道,他们母子身在陌生时空,无根无底,面临太多不确定性。要想安安稳稳,靠别人是不行的,她必须抓住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有底气应对未来无常。

      成年人的底气,是钱给的,而且必须是自己的钱。

      别人给的,财富也好,地位也罢,一言不合就能收回去。在异世没有谁真正靠得住,也没有谁,会真正站在他们立场为他们考虑。她要护住小包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小包子还小,不明事理无可厚非,到她这个年纪还不懂这些道理,白活这些岁数了。

      昨天那马脸虽不要脸,却提醒她一件事:后厨,确实是女人密集地,零工机会更多些。是以今日她换过粗布衫,挨个饭馆打听,果然在第十一家找到个洗碗的机会。

      那饭馆有个风雅名字——轩云阁,在一条酒肆林立的长街上不起眼,但瞧着也不冷清。

      栖真进门讲清求职意向后,上了年纪的老东家倒不挑人。每日午时至戌时,后厨洗碗,干一天结二十文。愿意就干,不愿走人。

      栖真连声点头说愿意,被小二引着去后厨。一个板凳,两个大木盆,无数残碗剩盘。小二扔下块黑漆漆的抹布,小跑着回前面招呼去。

      旁边有个大娘,面前也是两大盆洗得飞快。栖真挽袖坐下时,大娘眼睛都没朝这里瞟一下。

      栖真看一小会儿她洗碗的流程,悄声嘱咐小白往胳膊上去点,好当个臂箍免得袖子掉下来,便弯腰开干。

      正值午时,饭馆最忙的时段。小二从外面源源不断送来大大小小碗盘,往盆里一扔,洗干净的又要立马送进膳房上菜。流水线般不得空。栖真好不容易抬头,街上梆子都敲到申时了。

      她挣扎着直腰喘气,发现旁边蓝衫大娘正磕着瓜子翘着腿,不知看她多久。

      见她瞧来,大娘吐口瓜子壳,粗声道:“没干过活吧?”

      栖真和和气气笑:“第一次。”

      大娘哼声:“就不是双干活的手,冷水里冻得慌。”又透着怜悯:“你家夫君不养你,还让你出来干活?”

      你哪里看出我有夫君?

      栖真无语,埋头继续洗。

      也没觉得冻,这水明明是温的。

      大娘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样子:“一定是家里遇到事,你家那口子赌钱,让人追债了?还是生病没钱了,才让家里小娘子出来找活?”

      栖真手下不停,从善如流:“我家那口子又赌又病,就留了大娘子在身边照顾,像我们这些不得宠的,出来找点活,赚了钱回去补贴家用。”

      手臂上传来轻微刺痛,两道浅浅牙印,竟是小白抽风,咬她一口。

      栖真龇牙,用湿手捏捏龙角,意思别闹。

      小白狠狠瞪她,扭过头去。

      这一幕大娘没看到,她呸呸吐掉瓜子壳,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我跟你一样!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今天说你是家里顶梁柱,哪个娘子都没你好,明日把你私房钱卷走,吃喝嫖赌,哪管一家人死活。你这般模样都不是家里最得宠,你夫君眼瞎啊?”

      栖真义愤填膺:“眼瞎得厉害,还能靠他?不把我卖了算客气了。”

      这话不知戳中大娘什么神经,让她很有共鸣,凑近道:“把家底看好,男人发起疯,别说把你卖了,背后捅一刀都没处说理去。”

      栖真苦笑,咕哝:“确实没处说理去。”

      大娘往后一靠,瞪眼:“哎哎,这就哭了,哭什么啊?”

      栖真抬胳膊擦眼角,用力眨眨眼:“擦汗呢。”

      “就是嘛!为个死男人,不值得的哦。”

      栖真无奈呵笑,转而问:“您在这儿干多久了?”

      “大半年。”

      “生意好吗?”

      “也就这样,之前有个洗碗小伙,不干了。东家懒嘛,也不招人,我一个人哪洗得过来。”

      “这家店做什么菜……我是说,有什么拿手菜吗?”

      “这里的杜老板,很早以前在乾都帮佣。他邻居是宫里御膳房的小厨,他跟人家偷学了几个菜,后来在乾都犯了事,关了几年,出来后索性搬来尹集。他大娘子是尹集人嘛,就开了轩云阁,靠偷学的一道乌梅鸭掌,一道齐云鸭脖立身的。后来这两道菜这里饭馆都会做,他生意就没以前好了。但过得去,过得去,反正混着呗。”

      栖真哦一声:“这里的饭馆都这两道菜?价格呢?哪个卖得贵?”

      “杜老板太梗,逢人说他的乌梅鸭掌和齐云鸭脖是正宗的,人家都仿他的。一道卖五个铜板,一道七个铜板。人家才卖三个铜板,味道一样,你说他还有生意?开饭馆要靠老食客的,懂的人都去别家吃了。他这里,老食客都不来,哪能做生意啦?”

      “送进来的碗筷不少,生意还可以?”

      “这叫生意好?去旁边尚云阁看看,人家后面洗碗的,至少八个人。”

      栖真:“杜老板就靠和人说来推销?有没有其他推销手段?”

      “就他和店里几个小二,有客人吃了赞一句,他们说是宫里的,就这样了,其他还有啥?”

      看来推广水平不行。栖真又问:“我平时也不出门,不太清楚,我们这里外城来的人多吗?”

      “多的哦!去南城,都要路过尹集。”

      “去南城,最后又去乾都的多不多?”

      “这我就不晓得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栖真在粗布裙上擦擦手,捶了下腰,俯身时间长,腰早僵了。

      这一波洗得差不多,没有再送进来的,她拉袖整理,上前边找杜老板。

      老杜看她干活踏实,目下也没客人,指指椅子:“休息会儿,得空半个时辰,酉时又要忙了。”

      栖真坐下,看会儿他打算盘记账:“东家算盘打得好,先前我找铜壶店问有没有活,人家嫌我不会打算盘,把我赶出来。”

      杜老板手下珠子拨个不停:“哪有女人管账?你会也没人请。”

      栖真点头:“现下活儿不好找。可不找,家里要揭不开锅了。”

      杜老板终于从账本里抬头,瞥她一眼:“家里怎么了?”

      栖真把赌博又痨病的夫君祭出来再讲一遍,惨惨戚戚叹口气:“再不赚点银两回去,日子没法过了。”

      她本是明媚大气的长相,此刻蹙了眉,显出愁肠百结的哀怨,谁看了能忍心。

      杜老板搁笔:“在我这儿好好干,将来学点烧菜手艺,进了膳房,一个月也有五吊钱,回去你夫君也不至于打你。”

      栖真满头黑线,我什么时候说夫君打我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这是一篇没人看也必须写完的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单机写,但这个故事,我非要让它完整地存在于世。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