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为了挽救 ...
-
体育老师鸭志田的办公室被四个学生给相当暴躁地踢开了。
按道理来说，学生跳楼，跳楼者还是该教师所管辖社团的主力选手，无论如何，拥有主教练和老师双重身份的鸭志田卓都应该去现场看一看。
但此刻他正坐在单人办公室里整理上课要用到的教案——就显得很刻意地不去关注跳楼事件一样。
这种行为本身就显得非常心虚。要知道全校至少有一半的教职人员跑去现场围观情况了……
“你们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没人教过你们几个何为礼貌吗。”
不愧是鸭志田，起手就是先倒打一耙。
“少在那里装腔作势了！”坂本龙司毫无畏惧地第一个怒斥对方，“你把铃井怎么样了，难道自己不清楚？”
鸭志田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教案，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几个义愤填膺的学生仔：“她爱怎么寻死觅活都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亲手在天台上把她推下去么？”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龙司怒不可遏，感觉脑门上的金发板寸都竖起来了，“三岛都说了，昨晚是你让他通知铃井去找你的。你心情一旦变差，就会把社团里的学生叫到办公室里殴打体罚这个传闻原来是真的！”
寒川音听到这里，顿时愣了一下。
【体罚殴打，心情变差……】
她的目光悄然落在了鸭志田今天还缠在额头上的药味绷带，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他心情变差，以至于对铃井施暴——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这个认知的产生让年轻的异能者差点绷不住情绪，简直想要给自己两耳光，但又觉得该挨耳光的应该另有其人。
于是她在心中悄悄问自己。
【如今知道了鸭志田老师是个坏人，我前天来学校第一天上课时，对这一切都尚不知情，我在体育馆外动手时是否会杀了那个老师？】
思考了几秒钟，异能者略感悲哀地给出了一个否定答案。
——她从不轻易去夺去他人的性命，不愿意滥用自己的异能行凶，尤其是不知晓对方本质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
就在异能者陷入精神内耗和自我怀疑之际，三岛由辉已经连连点头，以一种卑微胆怯的态度坚持说完了昨晚的事实。
但是面对来自“自己人”的背刺，鸭志田只是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凶相毕露地站起身：“刚刚医院给我来电话了，说铃井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已经失去意识成为植物人！就算三岛你说的是真的又能如何？难道她一个植物人了还能来控告我？”
说罢，这个人渣教师非常熟练地指责道：“三岛，你别在这里装作什么无辜的受害者模样！雨宫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的人是怎么会知道你一个新转校生尚且处于监护观察期——都是他写了发布到网络上的！”
雨宫莲大吃一惊，扭头看向身后的三岛由辉。后者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几乎要掩面哭出来：“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
一时间雨宫的表情很凝重，也没说是否接受这份道歉。
“可恶，我受不了啊！”坂本龙司气得脑门冒烟，扑过去要揍鸭志田，还好雨宫莲和寒川音反应及时，一左一右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坂本，你冷静冷静！”
“不要被他挑拨了。”
见到两眼通红的坂本龙司，鸭志田反而贱笑着凑过脸来：“来，打我啊，你给我一拳，你这下半辈子就得蹲监狱——”
在场的学生们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坂本龙司的拳头被朋友们压制了，最终还是没能挥出去。
“啧啧，真可惜。”等了几十秒，见到学生们似乎冷静下来的鸭志田颇为无趣地直起腰板，“还以为今天就能把你送进去呢。”
“混蛋！”
如果怒气能化作实质，这个时候的坂本龙司大概是头上在着火，快进到成为某些意大利黑手党家族成员的戒指持有者。
“行了，打又不敢打，骂也没有证据，都给我滚吧。”
这位人渣老师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地说：“顺带一提，你们四个都会被开除。”
年轻人们闻言一愣，最先反应过来寒川音面色不善地说道：“你凭什么说这种话？我们也没对你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事情。”
虽然她不喜欢来东京上学，但不意味着她喜欢莫名其妙地被开除学籍。
“是啊，你们确实没打我，但你们冲到我办公室无端端地指责我，实在是令我的精神方面受到了损伤！我还没跟你们索赔呢！”
鸭志田凶狠地怒喷了几句后，冷笑连连地瞥向她：“一群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垃圾学生，在下次理事会召开时我会让他们开除你们。而你们的未来只有进少管所这条路，统统都滚去当少年犯吧！可以说，你们的未来已经被我夺走了！”
寒川音：“……”
寒川音：“…………”
太阳穴上暴起青筋的寒川音忍无可忍地松开原本抓住金发男生臂膀的手了。
她要去揍鸭志田这家伙。
【不读书就不读书，大不了去横滨搞异能者创业！】
可怜的雨宫莲大概是这四个人中理智最为在线的那个，这头按住了龙司，一转头就看见寒川音在撸袖子。
他连忙扑过来，死死从后面环绕住这个异能者女生。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生之间的避嫌问题了，因为雨宫很清楚，自己不使劲的话绝对拖不住暴怒的异能者朋友。
果然。
“放开我，我要揍他！”寒川音特别暴躁地大吼起来，“不，我要杀了他——我先杀了他再去自首！”
也许是这些天来到东京后经历的一连串恶性事件堆叠起来，又没有什么情感上的发泄口，令寒川音的心情愈发抑郁不堪。如今鸭志田的贱人模样终于让异能者失去了理智，她咆哮着就要唱起异能力的死亡小调。
然而雨宫莲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异能者少女的嘴，同时感觉自己另一只手臂在拦着一头想要往外冲的母狮子，当即急得满头大汗：“龙司，别愣着，快来帮忙！”
别人也许以为这位混血少女在说气话，但只有雨宫莲和他的猫咪非常清楚——寒川音是个敢提着便利店新买的菜刀，自身还不会什么正儿八经的剑道技巧就敢跟一头鬼互相对砍的暴躁老铁。
【她怕不是真的想杀了鸭志田！】
“哦哦，来了来了。”龙司很失望地凑过来帮忙（他本来还想看鸭志田如何被女生殴打这件事），两个男生联手才勉强压住躁动不安的寒川音。
寒川音这副鼻孔都在喷粗气的模样也把鸭志田给吓了一跳，甚至不小心倒退了两步，小腿撞到了后方的办公滑轮椅——回过神来他觉得很丢脸，当即更加恼怒：“出言不逊，威胁师长！我看寒川你也是坏到骨子里了！本来还想放你一马……”
“怎么放我一马？”寒川音转怒为笑，白晃晃的牙齿在灯光下显得很是森然，“像逼迫铃井那样逼迫我……然后再逼我去跳楼？”
坂本和三岛此时理智和智商都不太在线，没听出寒川音的言外之意，倒是雨宫莲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像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而鸭志田的一张大马脸拉得老长，挂不住面子了，猛地挥着手臂把他们轰出办公室。
“都给我滚啊！你们就好好享受最后这十几天的学生生涯吧！”
…………
……
无功而返地离开鸭志田办公室后，三岛由辉对着雨宫莲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后就哭着跑开了。
这八卦男显然是为了先前在网络上乱传转校生隐私的事情道歉。
几人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也没打算拦住他。
寒川音此时总算冷静下来，不然看见体育老师那张臭脸总是想要打他两耳光，因此问道：“雨宫，你没事吧？”
雨宫莲抿着唇摇摇头，反正八卦都传完了，当事人也道歉了，他也不想追究，因为现在有更紧要的任务压在心头。
可想而知，如果他这个处于监护观察期的特殊学生被老师开除，那绝对是“无可救药的少年犯”，彻底没法洗刷冤屈了。
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就要吃牢狱饭，雨宫莲整个人都要绷不住了。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寒川音注视着他那张隐隐透着忧愁的面孔，“雨宫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成为少年犯啊？”
“——我打人了。”雨宫回答。
“哈？”
异能者大惊，看向这哥们的小胳膊瘦腿的，又想起对方昨晚都快走不动路的虚弱倚人模样，感觉自己都能把对方提溜着衣领揣进兜里。
【打人？就你？能吃牢饭的都是打赢者啊！】
黑发男生也意识到这位拥有异能的朋友误解了什么，当即把自己成为“少年犯”的事情三言两句讲了。
事情还是在几个月前，在故乡原本还是个普通学生的雨宫莲在深夜回家的路上——寒川音此时插入锐评：“我觉得你以后早点回家吧，每次晚归好像都要出事。”——撞见了一个醉酒的光头男子，此光头正在调戏自己的女性下属。
出于义愤，雨宫莲主动上前阻止这份恶行，试图保护那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但醉汉在酒精和暴怒情绪的双重作用下没能站稳，双方在争执中，一个趔趄，脑门撞在了一旁的栏杆上流血了。
【“你竟敢打我！”】那人怒吼起来。
【“我、我没有……是你自己摔倒的！”】
但无论如何，那位身份不明的醉汉确实让雨宫莲付出了多管闲事的代价——对方似乎来头极大，颇有权势，操纵了法院那边的人脉，让开庭成为了一个走过场的形式主义行为。
更令人寒心的是，那位被救的陌生女士在后来的供词中反咬一口，认为是“这个男生打人了”……
种种“罪状”叠加下，那位大人物成功把雨宫一个身份清白的高中生给变成了有暴力前科倾向的少年犯。
就这样，雨宫莲不仅被原本的学校停学处分，还不得不前往东京接受寄人篱下、长达一年的“监护观察”考察期。倘若表现太差还得真正进去蹲着，而鸭志田的退学威胁正好就打在这倒霉孩子的七寸要害之上。
“所以，我就转学来了东京。”雨宫莲平淡地诉说着这段堪称屈辱不公的往事，这些话他只跟这几个在东京新结识的朋友讲过。
没办法，老家那边的人对他已经有了偏见，听不进他的辩解，认为他就是那种成日抽烟喝酒烫头飙车，或者突然无故殴打路人的暴力份子。
坂本龙司在一旁摇头，义愤填膺地说：“不管听几次，都替哥们感到不值啊！”
“没什么值不值的。”雨宫莲淡淡地回答，“当务之急是解决鸭志田威胁我们退学的事情。”
一时间，三人都没说话，架空层下的长廊里只有风声轻轻吹过。
过了半晌，寒川音叹了口气：“等回头你查清楚那个醉汉是谁，我帮你去杀了他。”
【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雨宫莲脑门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谢、谢谢？但是暂时不用。我还是更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
异能者少女目光温和地看向这位朋友：“大家都是一起受委屈的朋友，你不用不好意思开口。”
“我没有不好意思……”
此时愁眉苦脸的坂本龙司终于难得乐呵起来，一时间嘎嘎大笑：“寒川跟你开玩笑的，这你都信？”
寒川音认真道：“我没开玩笑。我现在是真的想杀人。”
龙司继续笑嘻嘻的：“难道你未来想要当个杀手？”
寒川音一脸诚恳真挚的表情：“也不用等到未来，需要的话等会我就可以去当杀手。”
殊不知雨宫莲看着这两位仿佛在讲相声一样的朋友，背后的虚汗流得更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为了挽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