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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他:烧糊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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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干上,风过,透过树叶依稀可见的浅绿色身影。
鹿谨悠哉悠哉卧躺着,嘴角擒着叶片。
“喂,小师姐,你咋还上树了。”树底下站着一月白色衣衫的少年,仰头张望。
鹿谨睁眼往下瞥一眼,吐了叶片在一旁,“看看风景。”
“在哪儿看不好,偏学猴子上树,没个女儿家的形象。”胡朝瘪嘴。
“用你管啊。”鹿谨抓起剑鞘飞身而下,降在他身旁,胡朝吓得直退步,道:“怎的就管不得了,这树还是我十一年前亲自种下的。”
鹿谨嫌弃的睨他一眼,往前走。“你在这儿找我做甚。”
“小师姐,你不是昨日说要下山吗?”
“不可?”
“嗯,这没什么,就是师父好像知晓了,他今日心情不甚好。”
她拿起剑鞘直往他脑袋上招呼,“我不是说过别让师父知道吗,你又做什么动静了。”胡朝挨了一剑立马跳开,气呼呼捂着脑袋,瞪她:“你又整我,你又整我了!我又没做什么,你咋老是怪我!我可比你年长几岁,没大没小讨人厌!”
“怎么,师姐处罚师弟不行啊。”
“师父也真是的。”胡朝不高兴,嘀咕着,“喏,师父说让我把这桃木念珠给你,说可辟邪。”胡朝从袖口中掏出个念珠递给她,鹿谨接过。
“我又不信鬼邪之说,师父赠我这干什么。”疑惑归疑惑,她还是收下了。
胡朝蓦地凑到鹿谨面前,睁大了双眸:“小师姐,你也顺我一个呗,我也早就想下山了。”一只手还撒娇似的扯扯她袖角。
鹿谨面无表情扳开他的头,“你会被打死。”
“啥?”胡朝不可思议瞪着她,嘴都没合上。
“走了,你跟上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哼了一声,很不屑,又不死心的偷偷跟着她。鹿谨扯扯嘴角,转身便再赏他一剑,“这么大活人在后,你当我眼瞎吗?”
“那我是鬼也要跟着你。”
鹿谨心中叹气,“我下山了师父可就你一个徒弟了……”
“师父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胡朝抱臂。
“……”
“滚回去,好生伺候师父,别老想着练功偷懒而离开师父视线。”
“哦”
鹿谨这就下山了,一会就没见着人影了。
胡朝一人直愣愣站在原地,思索着:不对啊,凭什么她比他年幼她就能下山闯江湖去。当三月初的风拂面而过,他踏步向前走,忽然顿住,“啊,我那桃子树还没开花呢!再等等,再等等。等吃了桃子再跑。”
草堂内,一身青灰色衣袍的男人捏着医书研究。听到脚步声而抬头,“谨儿下山了。”不是疑问,只是陈述事实一样的语气。“是啊,师父,您瞧瞧,鹿谨她太不把您放眼里了,不事先给您说就溜了,跑得比兔儿还快!”
陆河淡淡撇他一眼,胡朝心虚的低下了头,奇怪,鹿谨怎么跟师父给他的感觉一样,,那眼神都有七分相似。
“出去吧。”
“她还会回来的。”
胡朝不确定师父最后那句是不是对他说的,没多想,满腹幽怨退下了。
鹿谨住在山顶时还觉得稍寒,下了山才知道外界现在是温暖的。还记得那棵光秃秃的桃树,胡朝每天都勤勤恳恳为它浇水,隔三差五为它松土,还担心是不是要冻死了,用自己破旧衣物给它捂得结结实实的,每当她练剑时他总在嘀咕着:“这外面的叶子落这么多还在长,我可怜的桃桃怎么还不发芽!”唠着她烦了就更加卖力练,他有是叫苦连天的。
缸里没水了,他就去半山腰挑个十几桶水,挑回水后又冲她哭诉:“小师姐,我的桃桃是不是已经冷死了,庄子外的野桃树都开花了。”每年都是这样,冬天还没走完他就成天哭哭啼啼的,哭得他烦了抓起剑鞘就往他头上伺候,或者,扫帚。
日子总是漫长的,她掐着日子偷偷溜到庄子外再偷几个桃儿,再看看他的心上桃树,才结花蕾呢。
不过他的桃儿结得又大又甜,汁水还多。摘几个孝敬师父,再给他的小师姐几个解解馋,剩下的可都是他的了。他想把桃子留在树上久点,更软的更好吃,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桃儿越来越少,他气得又哭:“这山中的野鸟撑死得了,吃了那野桃还来惦记着我的桃儿!”
想到这儿鹿谨还是有点心虚的,她又顺了她师弟的桃子干。下山途中,她观察到,半山腰的桃树还在吐蕾,而山下的村庄外的已是“满枝红”了
平静的春风掺和着雨点,初时不以为然,后来却淅淅沥沥下大了。
春雨润着万物,也掺进了他的伤口。
苏淘痛得呲牙咧嘴。
入眼的是绵绵无尽头的天空,不刺眼。他艰难抬起右手挡在眼前,勉强眯着眼睛好适应光线。
可恶啊,他遭了什么孽,他跟着太子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当他的人肉挡剑牌的!
苏淘用左手触碰下自己腹部的伤口,疼得他立马把手缩回去。
本来他被剑捅了很大一血窟窿失血过多就休克了,但老天给了他个机会,没让他绝命于此。但这雨下来真能要了他捡来的一命!
顶着雨,衣衫湿透。他捂着腹部撑地而起,一起身一股天旋地转感觉便袭来,他摔在了一个侍卫身旁。
而周身有十余具尸体,血染大地。
“哎,死没死?”他伸出手去试探他鼻息,不出所料,早没气了,尸体都凉透了。
他的目光顿在尸体的颈脖处,心有余悸,“狠啊,一击致命。”
“可恶,这雨是催命呢这么急。”
“陆慎!我跟你出来简直是我人生在世十七载最错的决定!”
他踉踉跄跄一直往前走,他好像在做梦,梦到他被人用无数根针戳他腹部,他逃到了一个温暖无比的桃花园内。
“哦?下小雨了?这春雨降临的真是时候。”鹿谨折了一根被雨洗刷着的桃花枝,轻嗅它的香甜气味,快步踏入一个破旧的寺庙里。
跨门槛时,她自言自语:“这山腰的桃花开得早呢,师弟的怕还是秃着呢。”不觉眉眼温柔,嘴角上扬。
“这,何人!”鹿谨顿住,带着探究的眼神扫向趴在地上云峰白衣袍却满身血污的少年。
这是,一步步爬进来的?地上长长一道血痕。
一股冷风灌进来,夹带着着桃花瓣瓣。几片落在他头发上,背上。
鹿谨啰啰嗦嗦裹紧了衣物,地上的少年忽的翻身,“好,好热,热!”
她捏紧剑柄,不动声色靠近他,观摩着他的面庞。
他长得好看,好和气的模样!鹿谨脑海里转了几个弯,和气,很贴合他。但他现在形象太糟了,脸上血污与泥浆交横,额上有血,嘴角一道血痕,
皮肤颜色呈现不太正常的粉红。
鹿谨伸手试探他额头上的温度,果然,他是烧糊涂了。
好啊!终于到了她可以展示她本领的时刻了!
但,他万一是歹徒呢。
罢了,冲他长的和气,性情也坏不到哪里去,救救也无妨,她便把他从门槛拖了进来。
太冷。鹿谨取出火折子生了火,四处拼凑出柴火堆,点燃取暖。
他头朝屋外脚对佛像,似乎感觉到了温暖的气息,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眸。
第一眼,是佛像啊,好生慈祥的样子。
第二眼,旁边有个火一样的东西。
橙红的火光映在鹿谨身上,她整个人都沾染上了火的气息,……如火橙红。
木柴噼里啪啦燃烧,她垂眸思考。
在他的眼里,她身形放大了一倍,几个影子重叠,很不真实的她印在他脑海里。
能…能见着个人,就不错了……
“我,我要……水。”苏淘嗓子都烧哑了,好想,喝水啊。鹿谨皱眉:“什么?”
“水!”他费力再喊一声。
“再说一遍,大点声。”她眉头紧皱,神情里满是不耐烦。说个话声音都这么小,说不清楚,没活头了。
“水!我,说,水!”
鹿谨二话不说掏出水瓶,灌他。
透亮的水顺着他的唇角成混浊流至耳根后,直到他挣扎着不喝了她才收回。
“再,再……有没有,吃的”
她板着脸凑到他嘴边听他说。
“吃的!”
她挺直背后直愣愣盯着他,低眸,动作僵硬掏出了仅有的吃的,取出一个荷包,打开一个个递在他嘴边。
苏淘没再讲话,等着她递一个便一口吞了,味道,像极了某个果干。
她没再拿了。“我……”他咋吧着要开口说。
鹿谨眼疾手快按住了他欲开口的嘴“闭嘴!”
苏淘:“……”
大概喝足了吃饱了又暖和了,痛感再次袭来,意识涣散时,只余一句“陆慎,该死的,你拿我挡剑你要命不久矣!”回荡于他的脑海。
还有,这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