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天下》琉瑟

3、玉相忆

　　“天色不早了，先找间客栈住下吧。”李陵苑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更加频繁的发挥了，到处乱放电，迷了一路的未经涉世的小姑娘。
　　宁寒跟在后面，还在左看右看，不同于烟州的质朴民风，柳州云城可谓是一个温柔琼脂乡，到处可见穿着光鲜，腰间挂着翡翠玉佩，头束金丝带的少年公子三两成群的互相谈笑；身披花色短裙，手摇蚕丝团扇，乌亮的长发上叉着金步摇的年轻的姑娘看着俊美的少年拿着手绢遮遮掩掩；甚是好看。
　　江湖少年容颜玉，莫话惆怅与佳人。

　　李陵苑在过客居定了两间上房，宁寒一上去，就把宁安踢进房里：宁安，洗完澡，立马给我去睡觉。
　　宁安吐吐舌头：睡就睡，干嘛这么凶嘛。宁寒让小二提了一桶热水，帮安安洗了个澡，赶了一天的路，小娃在舒舒服服的热水中便睡着了。睡着的宁安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卸下了白天装出来的成熟。宁寒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被褥里，掖了掖被子。
　　宁安嘟着嘴，白嫩的脸颊因刚才热气的蒸腾泛着红晕，很是可爱，宁寒忍不住拈了拈他的脸，手感滑滑腻腻的，很舒服。宁寒不自觉地再往外拉，安安感觉到脸上不舒服了，偏了偏头。
　　还是放过他好了。
　　宁寒推开门，准备找李陵苑一起出去逛逛云城的夜市，自从阿苑离开玲珑谷后，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想起以前两人偷溜出去玩的光景，宁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宁寒七岁，李陵苑九岁，中秋节吃过小汤圆后，李陵苑带着宁寒偷偷摸摸地出玲珑谷到附近的长宁街玩，结果才走到落花亭就被宁秋生发现了，结果两人被罚檫问剑堂的地板，檫了整整一个晚上，至今还记得问剑堂的地砖是136块，第108块还有一条裂缝。
　　宁寒十岁那年，五月初四，李陵苑说给他庆生，带他出去见识一下世面；结果两人因为年龄太小，给留香院给赶了出来：才几岁，毛都没长齐，都知道来偷香了。
　　宁寒十四岁，李陵苑十六岁，元旦节；李陵苑和宁寒去看灯会；灯会还没看成，李陵苑就被一群小姑娘围得个团团转；结果宁寒一想要不自己逛吧，最后搞得个迷路了，直到后半夜宁秋生和李陵苑才在一个戏台的棚架边找到他，然后就是檫一个晚上的问剑堂的地板。
　　宁寒十六岁，李陵苑十八岁，李陵苑说师父酿的梨花酿没有长宁街燕归居的千岁红好喝。于是两人又一次不怕死地溜出去喝酒去了。结果就是两个人喝得是很爽快，结账的时候才知道不该喝这么多，两个被追得直逃进迷雾森林后，才没再追来。于是在迷雾森林里两人发现了一个满身血污的宁安，那时宁安才四岁。
　　后来就是李陵苑离开玲珑谷出去闯荡去了，于是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人称“踏雪无痕”的李公子了，说什么“踏雪”就是长了一张好皮囊，到处勾搭人家漂亮小姑娘，在宁寒看来就是这个样子。至于其他什么的在三年一度的京华“试剑天下”的比武赛上击败耀武堂堂主白长连，占据十一名的位置。据说还是李陵苑自己走了，说什么只是上来试试身手而已，气得白堂主差点直接拔剑劈了他等等，这些在宁寒的耳朵里都是自动过滤掉的。
　　刚要伸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声：怎么，知道来找我了。
　　江湖传言“踏雪公子”处处留情，但却从不为情而留，视温香软玉如浮云，温存过后便烟消云散，故江湖送他一个名号叫“踏雪无痕”，情过无痕。
　　宁寒手顿了顿，还是转身下楼了。
　　宁寒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不是不知道阿苑在外面有很多女人，毕竟是行走江湖很多年，风流潇洒，不像自己啥都不懂，这么多年来，自己啥都不如阿苑，什么都不会做。
　　虽然不能和阿苑一起玩，但是一个人逛也会很开心的。“啪”宁寒用力地把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往前一踢。
　　“咚”，宁寒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还是撒腿逃跑吧。。。。。。可是，待宁寒想转身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喂，我说你呢，怎么踢了人还想跑。”一听就知道是个野蛮的丫头。
　　宁寒慢慢地转过身，准备被骂，来人老不客气地叉着腰，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头上梳了一个发髻，圆圆的脸但是没有肉嘟嘟的感觉，虽然比宁寒矮上个半个头，但是气势倒是一点不弱。
　　“对不起，对不起”就差没有跪下磕头道歉了。
　　“哼，我看你这人，刚才明明就是想不承认的，缺德的耍赖人。”小丫头斜睨了宁寒一眼。
　　都道歉了还想怎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的，是个男人就不能跟女人斗，我忍。。。。宁寒把头埋得低低地，这样总行了吧。
　　“就一句对不起就行。。。。。”
　　“雨音”这一声不咸不淡，在黑夜中却是如此的动人心魄，说低沉却又有些清澈，说清脆却有些哑质，直直打进宁寒的心里。谁能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宁寒瞬间抬头，可是声音的主人站在暗处，灰暗的灯光在来人的身上投下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瘦长的身形站得笔直，看不清样貌；宁寒像被吸了魂似地，情不自禁地往前走，这是一个站在地狱中的天使，疯狂妖冶的罂粟花，引诱人往罪恶里跳。
　　雨音一条手臂横在宁寒的胸前：干嘛？我家少爷是你能随便靠近的吗？哼，今天放过你，下次别让我再瞧见你。
　　雨音甩下话蹦蹦跳跳地跑到那个身影后面，宁寒完全没有听见雨音在说些什么。怔怔地站在原处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过神来。
　　这像是在梦境中。。。。。。。宁寒晃了晃脑袋，再四周一顾，其实柳州云城的隋堤街和其他地方一般无二嘛，街上小贩还是很多，和白天相比有增无减，都是买些游玩用品，比如。。。。咦，这个不错，宁寒拿了一把，约莫有七八个面具，有红脸的，白脸的，也有判官，无常等，安安应该会很喜欢的。
　　宁寒单手抛着手里的面具，一手举着一块玉米糕，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公子，公子，要买玉器吗？”
　　“嗯？”宁寒好奇地凑过去，还不忘往嘴里塞玉米糕，“屎、末、一、气？”口齿含糊道。
　　“公子，这些都是上等的玉器，你看看这些花纹雕刻多精细。”店家拿出一块碧绿通透的刻着菩萨像的玉佩。
　　“嗯、、、”宁寒边点头应和，眼神乱瞟。“这块不错啊。”
　　这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石，呈圆环样，耳纹上却是刻着缠绕有些凌乱地枝叶，叶子甚小，不知道是何种植物，这让宁寒想起一个人——花狐狸。
　　宁寒把白玉石揣进怀里，阿苑肯定会说：啥？这块破石头要二十两银子，小寒你脑子坏掉啦？然后会抽出玉扇敲他脑袋，李陵苑的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用他那把和他人一样招摇的扇子敲小寒的头。想着想着，宁寒不自主地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腮边两个个大大的酒窝顿时显现。
　　逛了一会，路边的小贩也开始收摊回家了，一些店家也关门睡觉去了，除了一些莺燕妖娆的地方仍然灯火明亮。
　　过客居天字一号房
　　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怎么，知道来找我了。
　　李陵苑倒了杯茶递给对面的女人，略施粉黛的双颊有一股自然的沧桑感，端茶杯的右手带着一副丝质的黑手套，浅酌了一口。
　　右手丝质黑手套，这个独一无二的标志便是名满江湖的“玉面黑鹰“——玉相忆。玉相忆是江湖上一个巨大商号青凤楼的第七代大当家，旗下经营客栈、妓院、赌坊，布坊等，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手段狠毒凌厉，是以在江湖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打青凤楼的主意。青凤楼究竟有多少资产，这永远都是一个谜，而青凤楼的大当家玉相忆更是个谜。
　　相传玉相忆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毕竟这个创奇在江湖上已经流传了五十余载了；也有人说亲眼目睹玉相忆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反正就是人云亦云。
　　“玉姐，这个模样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李陵苑看着这个千面女子，笑道。
　　“无意中，在街道上看到的，觉得不错就拿来用了。”玉相忆不以为然道：说，有什么事？
　　“向玉姐打听一个人——玉梅横笛，肖桥香。”
　　“玉梅横笛、玉梅横笛”玉相忆单手托腮，星眸半睁：“肖桥香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却是痴情之人，当年其夫人武林三色之一——倾云身患绝症，为了延缓其生命，肖桥香不惜杀光青梗峰东蓬派的二十四位高手，抢得东蓬派的镇派之宝魅丝艳红，从此便和其夫人消隐江湖，不得踪迹，有传言说肖桥香这一战后身负重伤，不知死活。”
　　“三天前，在毫州山城落天派的掌门落秋印及其长子落宏被人一招毙命，招式狠毒，均在颈间大动脉，伤口呈四瓣梅花型。”
　　“梅花四瓣那是肖桥香的成名绝技，风随刀动，伤以无形。”
　　“奇就奇在落秋印的尸身上放在落天派的不外传的武功秘笈——连环三斩。”
　　“哦~”玉相忆挑了挑眉，“连环三斩有什么问题没？”
　　“连环三斩没有问题，确实是落天派的不传秘籍。”李陵苑点了点桌子，也是一头雾水。
　　“凶手没有拿落天派的成名绝技，说明落天派还有比这更值得拿的东西。”
　　“玉姐，难道传言是真的？”
　　“我以为你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没想到对这件事倒挺执着的。”玉相忆稍微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李陵苑。
　　啪，花狐狸潇洒地打开玉扇：我只对魅丝感兴趣，想看看引发十年前武林混战的三昧魅丝艳红、青碧、苍白究竟是怎样的。
　　玉相忆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道：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不过”梅花四瓣“虽然模仿得极像，但这件事不是肖桥香所为，肖桥香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虽然他能击杀东蓬派二十四高手，却也落下重伤，不治身亡。
　　李陵苑道：谁能模仿得这么像，骗过众多高手。
　　玉相忆笑道：你找我帮忙，我很高兴，但是我是一个商人，不是江湖百晓生。
　　玉相忆偏了偏头，道：你师弟回来了。
　　李陵苑凝神一听，有一股轻微的呼吸声从大门进来，不禁拍掌称道：玉姐好耳力。
　　玉相忆缓缓地站起来，道：你师弟的功力可是远在你之上哟，虽然他压制着步伐不外露，但是这么悠长而清浅的呼吸声却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