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秋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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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洱，你有没有觉得，我和别人很不一样？”尤燚端着水杯经过客厅，突然发问。
“哈？不一样？”尤洱坐在电视机前，游戏正打得激烈，“能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双眼，两只耳朵一张嘴。”
“那为什么有人说……说我天生和别人都不一样？”
尤燚已经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在病急乱投医，因为这句话已经在她脑海里整整盘旋了两周，怪怪的像往她身体里塞了无数片羽毛，扰得她心神不宁又坐立难安。她实在是搞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就像搞不懂李李树为什么老一见她就笑，笑得她心烦意乱，不算讨厌但有时候又很讨厌。
“哈？”这声“哈”比刚才更大声了，尤洱连游戏都顾不上打了，从地上弹起来，“谁说的？男生吗？哪个班的？你同桌？那个叫秦什么的？”
“……怎么可能，乱猜什么？”尤燚很是嫌弃，忍了忍还是道，“你就回答我，她说这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尤洱卖关子似的拉长声音，“这意味着，你对这人有意思。”
？
“……”
尤燚眼皮弹了下。
懵了。
端杯一饮而尽，杯子“啪”地扔到盥洗池，房间门“啪”地关上。
尤洱当然是不会错过这机会，上次和尤燚的月考赌约他输得一败涂地，被迫上交尤正南偷偷打到他卡上的全部财产，正愁没机会报复回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尤燚竟自动送上门。
恋爱中的女人啊。
周日中午，李慧老客户送了只羊给她，她家里就三口人也吃不了，便张罗街坊邻居一同去她那里吃烤羊肉喝羊汤，也正好入了秋天气渐凉，大家都补补身子。
羊肉汤里胡椒味太重，尤燚吃上几口便觉嗓子不舒服，准备下桌。李慧热情，忙招呼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多吃点，那么瘦得多补补。
“嗨呀，李姨，我姐可不用补，”尤洱慢悠悠啃着羊腿，“我姐啊——她被爱情滋润着呢。”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相处几月有余，家长们也都摸清这些小孩脾性，徐丽珍懒惰爱玩不爱动，李李树勤快麻利会来事，尤洱老爱满嘴跑火车，而尤燚沉默少言又乖巧。
“小洱，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就连姜焕燕也怀疑道：“尤洱，你不是又早恋了吧？！”尤洱初中时那段山崩地裂的早恋经历可把她和当时的班主任折磨得够呛。
大家没什么兴趣地散去，打牌的打牌，逗小孩的逗小孩。
“我靠！你们怎么都不信我！我姐指定有喜欢的人了！”尤洱气愤得从位置上腾一下直起身，“尤燚，你自己说，你上周不是还问我什么一样什么不一样的……”
在一旁喝水吃药的尤燚脑子里无声轰炸，像座雕像石化在饮水机旁。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完。蛋。了。
尤燚眼皮发热，迅速环顾四周。
还好还好，还好还好，那人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不在餐桌这边。
差点把她吓死。
尤燚无声吐出口气，把药喂进嘴里，心绪重归平静，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尤洱这回直接跳了起来，“尤燚，你怎么还不承认啊？明明就是你，上周老子正打游戏呢，你突然跑来问我，说觉没觉得你天生和别——唔唔唔……”
尤洱正说得起劲，一只比他脸还大的羊腿被人“哗”地塞到他嘴里，孜然辣椒气味呛满他鼻腔，他觉得自己嘴角都要被撕裂了。
尤燚抓起张纸胡乱擦着手里的油，快步走去玄关换鞋，头发挡住的脸里传出语速加快的声音：“就剩一只羊腿了，你、你多吃点，我先回去了。”
“啪”——
玄关门合上。
李李树回手关上厨房门，穿着比她身子宽两倍的围裙晃过来，有下没下地擦着手上的水渍，看了眼一脸痛苦摸着嘴角的尤洱，又望了眼还在震动的玄关门，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这个恼人的问题一直持续到暑气彻底过去，才缓慢被时间吹散了些。
这段时间里，因着有个共享秘密，李李树这只本就跟在尤燚身后的跟屁虫跟得更紧了。当初是她跟姜焕燕说要把尤燚拴在她裤腰带上，实际却像尤燚手里牵着根绳，这头系在尤燚眼睛里，那头缠在李李树脖子上。
不跑操的清晨和晚修前的夜晚，尤燚在天台栏杆旁吞云吐雾，李李树就靠在石板边陪她，左手拿根口味品牌不重样的棒棒糖，右手握哮喘急救药，蓬头垢面又新鲜幼嫩，像刚从土地里收割的小树苗。
她有时候眯着眼打瞌睡，有时候手撑脸望天际出神，有时候拿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偷摸写俩名字中间画个爱心，又在某人看过来时忙不迭用脚底擦掉，再摆出一副很困刚醒的姿态，眨着无辜的眼睛问她有什么事吗。
没贴身而立，距离不远不近，不来打扰尤燚，但也足够看清她胸膛起伏的弧度。
不过李李树是自在了，尤燚就难受了。
李李树第一次跟着她上来时，尤燚就觉得浑身跟毛毛虫爬似的。一直以来独自且隐秘的事忽然暴露在了别人视线下，况且这别人还不完全算是别人。
尤燚那次就连点烟都摁了好几次打火机才点着。
第三天，微雨，空气清爽，尤燚决定不再忍耐，她转头跟百无聊赖研究石板青苔那人商量：“你可以先去吃早饭。”
“好啊。”李李树拍拍屁股灰跳下来，“我两分钟就能买过来，你要吃什么？今天食堂有茶叶鹌鹑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尤燚顿了顿，决定明说，“其实我不用你陪我，你难道没别的安排吗？”
李李树上扬的嘴角忽然就瘪了下去，小脸揪了起来，眼睛汪汪的，我见犹怜的，可怜巴巴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委屈地开始摇尾巴。
“你是嫌弃我吗？那我坐远一点。”小狗抱着自己的小板凳嘚吧嘚往后跑了几步，挺高个人坐在角落竟小小一只，“这里可以吗燚燚？你就暂时当不认识我嘛。”清清嗓子，正色道，“hihi同学你好，你漂亮得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岳辽选美大赛冠军争夺战现场见过你？”
“……”
见尤燚没说话，她又坐着板凳继续往后滑：“好吧，这样呢？”最后直接退到天台另一头跟尤燚喊话，“燚燚——后退不了啦——再远我就只能跳楼啦——”
“……”
唉。
尤燚是真拿她没办法。
直到秋季运动会开始筹办，这位小狗班长才稍显忙碌起来。老梁对运动会的态度一向都是不争第一，但求全民参与，要求班里每个同学都至少要参加一个项目。
李李树作为2（2）班的体育健将，自然是包揽女子百米短跑和3000米长跑项目，而尤燚因为身体原因也顺理成章成为被照顾的对象。
“张馨，你报啥项目？搞个400米行不，还差个女的。”自习课，体委范阳拿着本子过来征集意见。
“跑不了一点，跳高跳远啥的吧，”张馨虚弱地说，“我最近体力不咋行，跑不了步。”
“你还体力不行？”范阳发出一声惊天爆笑，“昨天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你全校第一个冲进食堂的！是吧秦哥，”他寻求秦肖良当他人证，“当时我俩一起看到的。”
秦肖良在做数学题，抬了抬眼镜：“好像是吧。”
“……”张馨见秦肖良也这样说，脸红得都快哭了，“范阳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婧转过身来替同桌打圆场：“馨馨哪里是第一，第一明明是我。”
尤燚觉察到斜前方递过来的视线，下意识抬眸，才发现高婧似乎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越过自己头顶，看向她的斜后方。
她的斜后方？
不过很短。
尤燚迟疑半秒，还没来得及再次确认时，高婧已经收回视线，盯着范阳说话了：“而且民以食为天，吃饭跑快点怎么不对了？”
“好吧好吧，看在高副班帮你说话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范阳又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才开始在本子上记录，“高婧是啦啦队的不用报体育项目，秦哥校学生会的，要主席台串场也报不了……尤燚，你报什么？”
他看向尤燚，女生垂头画画，柔顺的发梢被风吹着刮过他手背，他倏地蜷缩起手掌，嗓音都不自觉放轻起来：“ 要不你报个跳高跳远扔铅球什么的？这没跑步那么费力气。”
尤燚瞟了眼，兴趣不高，点头：“可以。”
范阳：“或者趣味运动会的项目？呼啦圈？掷飞镖？袋鼠跳？”
尤燚：“都行。”
“就袋鼠跳吧，我之前看过袋鼠服装，很可爱，肯定很适合你。”秦肖良参与进对话，“而且那场的串场主持人是我，我可以帮你加油。”
尤燚：“……”
她可以反悔不报吗？
范阳已经迅速地将她名字写上去了。
“一个人是不是可以报两个项目？”张馨突然转头说，“我想好了，我就报400米和袋鼠跳吧。”
“你能正视自己的实力我很欣慰。”范阳给她竖大拇指。
运动会持续三天，尤燚参加的趣味运动会项目和李李树的3000米长跑都被安排在最后一天的下午，尤燚能有两天时间养精蓄锐。
李李树身兼数职，又是班长又是学生会体育部成员，还被征集为男生跳高的裁判，忙得不歇脚。
徐丽珍答应了李李树要来陪尤燚，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就被隔壁班打篮球的帅哥吸走了。
尤燚倒也乐得清静，开场仪式结束后，就抱着画板找个人少的阴凉地坐着了。
观察世界和人类是她收集绘画灵感的最佳途径。
观众席上，林小青跪在地上，顶着正午耀阳都在做题，半小时没抬下头。
跑道旁边，范阳假装不经意间边走边拉伸，在一大批女生面前露出自己瘦若素鸡的肱二头肌。
运动会是少有可以正大光明玩手机的时候，遮阳伞下，班里爱美的女生拉着老梁在用美颜相机自拍。
操场中央……
操场中央，李李树穿着和旁人同样的裁判绿T黑短裤，吹口哨拿记录板，但就是格外扯人眼球。尤燚将原因归结于她身材比例和头骨的优越，以及那头被她自己拿剪刀剪坏了的，被风吹得乱糟糟毛茸茸的短发。
倏地，有个穿着拉拉队服的bm风短袖和超短裤裙的女生朝李李树跑过去。
扑到李李树身边。
笑容明媚，抱了下李李树手臂，头又朝李李树肩膀靠了下。
李李树抬手打了个招呼，侧头，笑着跟她说话。
女生佯怒，抬手给了李李树一下。
李李树故意猛晃身子，捂着手臂似是在碰瓷，随即又笑开。
尤燚收回视线，忽然没了画画的心思，拿着素描笔在纸张边缘胡乱涂抹。
原来……
高婧化妆后这么漂亮啊……
她怎么今天才发现？
李李树是不是也发现了，才会对她笑那么开心，还跟她开玩笑逗她玩……
……
“你也觉得她俩很般配吧？”来自头顶的声音打断尤燚乱七八糟的神思。张馨居高临下地站在尤燚上面的台阶，见尤燚一下没说出话，眉眼间飞舞得更加厉害。
张馨指着高婧的方向对尤燚呵声道：“我早看出来你的心思了，但你别想了，死心吧。你高二才转过来你不知道，从高一开始，我们班所有人就都看出来，也都默认她俩是一对了。”
“你不信我可以，但你总不能否认群众雪亮的眼光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秋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