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595、“特殊原因”

　　这五天两人精神上有所放松，但正所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所以地里的事一样没落；而在倒数第二日时，上官云燕于田间除草，锄头刨下去碰到了一个硬物，乱石是常有的，平常挖出来扔到外面也就是了，可结果这一块体积越挖越大，等顶部全部露出来时，雕琢过的加工痕迹也展现出来，显示着这不是个自然形成之物。
　　“姐姐，你快过来看！”她呼唤道。
　　颜悦瑶停下手中活计跑过去，瞧了两眼后道：
　　“这好像是个‘撮尖’，亦叫‘宝顶’。”
　　“那是什么？”
　　“古建筑顶部的一种装饰，通常是个圆形空心金属球，塔形、柱形的也有；但一般不会出现在寻常百姓的住房上，寺庙、宫殿上才有。”
　　“难道说。。。这块地下面埋着一座宫殿？以前是个王公贵族居住的所在？”
　　“不是，应该是个宗教场所。”
　　“啊？这都看得出来呀？”
　　“你看这‘宝顶’的正面，刻有铭文，是很典型的道家符箓样式。”
　　上官云燕趴地身子仔细一瞅，果然是个符箓，画的体积很大，从头到底少说有半个人的尺寸，贯穿了这个结构的直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给它埋上继续种地？”
　　“还是给总管事说一声吧，看看他怎么定夺。”
　　“如果这是别的，我一定会事不关己，毕竟再睡两晚上就该走了。
　　但这个有点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相信总管事也是个有好奇心的人，不会放任不理的。”
　　“嗯。”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一趟，把在地里面挖出不明物体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而对他来说，这也的确是个解闷儿的好消遣；因为哪怕有娱乐设施有网络有信号，能玩的那些早都玩腻了，日常除了处理毫无新意的公事之外再无其它，所以没有多做考虑便下令招呼了50名壮劳力集结过去，先挖挖看。
　　于是从早上八点五十，分批换班的一直干到日落下垂，随着大量的土被翻出来，一个围绕着宝顶的巨坑逐渐出现，而没有了遮挡，下面的物体也露出真容——
　　果然是一栋古建筑，确切的说是个建筑群。
　　探到底时，最下端已经距离坑顶有六七层楼的落差。
　　颜悦瑶始终都在第一线，所以最先看到宝顶所在主体正面尊容的第一批人中也包括她。
　　总管事站在上面往下喊：
　　“小姑娘，有什么新发现吗？”
　　“这好像是一座道观！”她回道。
　　“道观？有意思，真是稀了奇了；来，让所有出工的都别干了，全到这里来给我挖！”
　　这下好了，男男女女的劳改成员齐齐到场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多人被分成三圈层层递进的向内掘进，用了一个通宵，让几乎全部建筑都重见天日。
　　就占地面积来说，至少一个标准足球场还得多。
　　正殿、偏殿、后殿，神像、两人高的大型香炉等等一应俱全。
　　再把屋内的泥土清理干净，还找到了不少小件儿的器具。
　　“姐姐，咱们这是来考古了。”
　　“是不是古迹还不好确定，但我总觉着它被埋在地里肯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为什么？”
　　“你想想自然灾害中可以把这么大群的房屋整个埋进去的种类都有哪些？”
　　“嗯——泥石流、山体滑坡、火山喷发，以及一些地壳运动，应该就这些吧？”
　　“前两个和最后一个首先便可以否了；这里干旱少雨，土地坚硬，地势也较为平坦，怎么会产生泥石流？第二个则得加一个‘更’字，连座山都没有上哪儿去山体滑坡？
　　地壳运动的话，比如地震，必然会对建筑结构产生严重毁坏，但挖出来的堪称是完好如初，哪怕是细枝末节的部位也均没有明显破损，所以仍然不可能。”
　　“那姐姐的意思是火山？我记得有一座庞贝古城，在公元79年因为‘维苏威火山’喷发后产生的上千万吨火山灰而被埋住了，难道这里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以为找到了答案，却见颜悦瑶继续摇头，并道：
　　“可附近没有火山，亦不在相关的地质带上，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喷发活动。”
　　“这也不是的话，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了。”
　　“我问你这些是想让你做排除法；先把错误的排除掉，距离真相便近了。”
　　上官云燕被这话提醒，遂道：
　　“现在排除的都是自然因素，那剩下的还有人为因素，对不对？”
　　“嗯，我认为这座道观是在建成不久之后被故意掩埋的；如果是这样，那它一开始就建在了坑中。”
　　“古墓也没有这种操作的吧？谁会干这种事？又是什么目的？”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被总管事打断了：
　　“你们聊的还挺有道理；现在还剩最里面的一点没清理干净，要不然一起来？有什么见解让我一块儿听听。”
　　“您言重了。”颜悦瑶道。
　　接着她俩便成了所有劳改成员中唯二能够以“指导”身份进入内部的，手里的工具也放到了别处不用再干了。
　　而尚在挖掘的这部分随着一担一担的土被运出去，率先出现在眼前的除了外部墙壁、屋顶之外，就是一座非常高大的神像，和前面挖出来的那些不同，不仅尺寸夸张，用料也引得众人咋舌不已，因为它是纯金的。
　　“这是什么神仙？”上官云燕低声道。
　　“‘九天荡魔祖师’，也就是‘真武大帝’。是道教神祇中一切妖魔的克星；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姐姐？”
　　“一座被埋在地下的道观中又用如此高规格塑出这尊大神的金身，一切都不符合常理，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特殊原因’吗？”
　　“记得。”
　　“这个原因现在看来不仅特殊，还不是什么好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为镇压而建？”总管事插嘴道，并将那两个字着重发音。
　　颜悦瑶一听这问到脸上了，便也按照推测照直了说：
　　“是的，我认为这座道观的作用并不是单纯用于宗教活动的，它是用来封印某种东西的，至于这东西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推测让我很感兴趣，还有别的吗？”
　　她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弯腰在地上抓起来一把土，然后道：
　　“您有没有发现掩埋此地的土壤和外面的都不一样？”
　　“手感确实和外面的不同，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味道，很熟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土是被炒过的熟土，能用到这种土的通常是帝王陵寝，防止长草以达到不被植被破坏的目的。
　　但炒它的燃料也不是木材之类，而是硫磺，您说的味道就是这个。”
　　总管事听到这里也有了些想法，遂道：
　　“硫磺辟邪，而用硫磺作为固体可燃物生火炒熟了足够掩埋一座道观的土，再加上这座‘真武大帝’的金像。。。。。。好像答案越来越朝着你猜测的方向靠近了。”
　　“那您准备怎么处理？”
　　“暂时谁也不要动了，免得横生事端。”
　　“我觉着这样是不够的。”
　　“还要怎么做？”
　　“把挖出来的都重新填埋回去，全当没发生过这事。”
　　“小姑娘家家的，这么信怪力乱神的事情？”
　　“我是信我自己的直觉，至少到现在为止从没错过。”
　　总管事没说话，他看了看表，思考了半晌后道：
　　“这样吧，今天先放在这里，明天编好组就回填，因为挖这个耽误了不少事，所以不能再一起上了，轮着来什么时候填完什么时候算。”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