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奠》慕花之落

3、第 3 章

　　肃杀的冬，弥散的暗，疯狂着的沉迷，蔓延着的忧伤。雪儿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似乎有许多人在她周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而她也在不停地说些什么。她努力想醒过来，可浓浓的睡意一直侵袭着她。直到有一天幽幽醒来，眼前那一双关切的眼睛，深不见底的目光中蕴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是展公子！
　　雪儿脸一红，再看自己，如瀑的长发披散开来，雪儿轻轻道：“展公子，多谢你的搭救之恩！”展公子一笑，道：“我叫展枫，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我姓喻，名唤雪儿！”雪儿连忙答道。展枫又问道：“雪儿？是祭雪城主的女儿吧！”雪儿一惊，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展枫凄然一笑，道：“祭雪城的雪儿！哎，我们是注定将陷入在这江湖恩怨中的！你知道吗，你既是我们的仇人又是我们的恩人。”他看着雪儿疑惑的目光，补充道：“那天来展星阁的一群人就是祭雪城主——你的母亲派来的。她对我们中原连年地征战，近年来更似乎是想吞并整个武林。许多武林中颇具实力的门派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就是拜令堂所赐，中原武林数次联合攻打祭雪城却均以惨败告终。而你母亲不仅是祭雪城主，更是魔教教主,武功和妖术并行使用，令中原武林无所适从。那天若不是你，我们展星阁，还有中原的武林盟主将会永远地消失了。”
　　雪儿听着展枫的话，实在不敢相信，她虽然也知道母亲的狠毒，可母亲竟已行动了那么久？竟有如此野心。她问：“那么，那天我的出现代表了什么？”展枫答道：“领头的那个人看到你，似乎一愣便跑过去扶你，口中喊着：‘小姐’，可你仍然昏迷不醒，旁边有人对他说：‘小姐还是那病，没什么危险，但是需要静养！’他想了想，就命令手下都停手，对我父亲说：‘今日先留你展星阁，但必须照顾好这位姑娘，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武林将有一场空前的浩劫！’我父亲答应了他，那群人放下你，丢下稳抄胜券的战局，顷刻间离开。哦，对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 雪儿茫然地想着祭雪城，只觉得满世界的空虚与悲哀把她挫伤。她有些感激自己这孱弱的身体，因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代表邪恶的母亲与或许正义的外人，不知道该是为这武林正义而战，还是该为着自己的母亲和家而战。

　　雪儿在中原的冬天从未经历过雪，她有些怀念北国那清冷的冬，怀念那曾经留在雪地上的一串串脚印，怀念那满世界的白。

　　 在床上静养的日子，展枫时常前来照顾她，她愈发深刻地感受到展枫的男子汉气息，展枫的风趣与诙谐带给她莫名的快乐，这是她在寒冷的祭雪城从未经历过的。哥哥虽对她很好，可他们时常相顾无言，空气时常沉闷而且单调；而展枫不同，他懂得怎样让不和谐的空气淡去。怎样让雪儿快乐。
　　 这一日，雪儿觉得身体已无大碍，她换上女装，略施胭脂，头顶珠花——异常光彩照人。她是去向展枫辞行的。寄人篱下的生活令她十分难受，更何况这里虽然当她是客，可敌视的目光却蔓延在各个角落——除了展枫，这眼光时常会令她不寒而栗。
　　 来到展枫的居所，雪儿隐隐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是一个七，八岁女童的声音，雪儿心想展枫原来还有个妹妹，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雪儿推门进去，那场面——十分可笑。展枫跪在地上，背上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明眸皓齿，清秀可人，打扮得花枝招展。雪儿四下张望，可哪有什么小女孩啊？展枫见到她，大惊失色，忙把背上的女子放下，爬起来，看着雪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女子似乎对展枫的举动甚是不满，眼睛在睫毛的忽闪下似乎要渗出水来，坐在地上小嘴嘟得老高，一边用娇嫩而清澈的童音撒娇道：“弟弟，坏弟弟，你不陪我玩了？”展枫也觉得这场面十分尴尬，蹲下身子哄那女子说：“好姐姐，弟弟有客人来了，弟弟去陪陪她，一会就回来！”
　　那女子不再撒娇，而是盯着摸不清状况的雪儿，雪儿便拱手道:“展公子既然有事，那我改日再来拜访。”正待转身离去，突然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抓到胸前，直取雪儿心脏。雪儿躲无可躲，只得借着那掌风来势后退，那一掌击空，胸前仍有火辣辣的感觉。她刚刚定一定神，只见又有一只手跟了过来，这一次更为凛冽毒辣，但她有了心理准备，不再恐慌。只见她左手探出，虚晃一招直取袭来之人，那人微微一滞，手又慢了几分，雪儿右手一翻，轻扬起来，反手便抓住那伸过来的手的经脉，令它动弹不得。虽是胜了，回想起那毒辣而尖酸的招数，雪儿仍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待她定睛一看，才惊愕地发现偷袭她的人竟是那个叫展枫“弟弟”的女子。如今她俏丽的脸上呆滞极了，眼中混浊的光芒单调而黯淡，只是嘴里在不停地说：“弟弟不喜欢坏女人，弟弟勾引坏女人，弟弟只要一块玉，遇到画中人了，嘻嘻，杀无赦，弟弟还是我的……是我的！……”

　　展枫来不及堵住那女子的嘴，十分尴尬地呆立在一旁。雪儿瞪着展枫，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哀怨。她幽幽地说：“给我个解释！”展枫点了那女子的昏睡穴，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她有没有伤到你？……”雪儿畏惧地退后几步，躲开了展枫伸过来想要扶住雪儿的手，仍然固执地说：“给我个解释！”展枫悻悻地走开几步，沉吟片刻，开口道：“这女子叫展叶，是我的姐姐。她七，八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夺去了她的智力，就弄成现在这样了。——身体可以长大，而心智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惟独武功没有影响，所以我看你竟如此轻松地躲过……”
　　雪儿打断了他的话，咬牙道：“是啊，很遗憾吧！我竟然逃过一劫！”一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有关我的——不要再欺骗我了。一个心智不全的人尚且如此。哼！画中人，我一定就是那画中人吧！杀无赦？坏女人？——这就是你们展家对我的态度吗？这就是你展枫对我的态度吗？展枫，你真好……算我雪儿白白，哼，爱了一回……”展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把思绪引回当初，那个他实在不愿去剖析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