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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玉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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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发现了她的异样,楚雁珩忙扶着她坐下,关切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见她摇头不语,便又命人取来清水与干粮,递到她的唇边,怜爱地抚了抚她鬓边的长发:“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会儿我再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然而对方越是温柔体贴,萧沁颜心中就越是内疚自责,她没敢去正视对方的眼睛,只垂着头小声道:“九皇子,其实,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楚雁珩先是一怔,旋即便将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乌黑的长发喃喃道:“傻瓜,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未来的皇妃,我不对你好,那要对谁好?”
一听这话,萧沁颜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将脸紧紧贴在对青年的胸前,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又过一时,楚雁珩见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交待疾风继续盯着,自己则带着萧沁颜提前离开。
俩人在镇上的一家酒楼吃过晚饭后,见时辰尚早,就又往万宝当铺赶去,打算将萧沁颜当出去的那只玉坠赎回。
到了那里,却见店铺的大门上插着一把大铁锁,问过附近的人,才知那薛掌柜在几日前带着一位姓徐的大娘当在这里的一只玉坠跑了,而这家当铺,也已经好几日没有开张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沁颜顿时傻眼了,直觉告诉她,她那只玉坠怕是很难再找回来了。
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楚雁珩只得安慰道:“颜颜不必担心,我回去后立即派人去寻他,总能寻到的……”
“世界这么大,你们去哪里寻他?”萧沁颜轻轻叹了口气,忽又皱起眉头,“按理说,这么大的一间当铺,好东西应当不少,为何他单单要带走我的玉坠?”
楚雁珩也觉奇怪,心内隐隐觉得这事可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只玉坠原先是圣上赏给楚雁珩的生母虞贵妃的,接着又被虞贵妃转送给了肖长英的夫人韩氏,最后才落到了萧沁颜的手上,如若说萧沁颜与韩氏之间没有一丁点儿关系,那这玉坠如何会在她身上?
难道说,除了他之外,有人也怀疑萧沁颜就是肖长英那失踪的女儿肖安安?
肖安安可是早在十年前就已被朝廷宣判了死刑的人,倘若萧沁颜果真被查出是肖安安,那朝廷岂会善罢甘休?
想至此处,楚雁珩的背心不禁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来……
回去的路上,他犹豫再三,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颜颜,听说你到平京之前,一直住在西北的寒城,我一直很好奇寒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能不能与我讲讲?”
提到寒城这座生活了将近七年的北方小城,萧沁颜的神情很是复杂,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回道:“寒城风景秀丽,放眼望去,处处皆是碧草蓝天,不过,寒城的冬天却是很冷,深秋一过,草木枯黄,满目都是皑皑雪山,美则美,却未免显得苍凉了些……”
等她停住不说了,楚雁珩又问道:“你是从小在那儿长大吗?”
萧沁颜略怔了一下,方摇头道:“不是,我是在八岁那年才随父母一同到那里去。”
“那你的故乡是哪里,为何要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
闻听此话,萧沁颜默默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见她神色黯淡,半晌无语,楚雁珩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颗心愈发寒了半截。
倘若说她只是普通的商户之女,那楚雁珩尚有信心求得盛平帝成全,可倘若她真是肖长英之女,那别说娶她为皇妃了,仅仅只是保住其性命,已绝非一件易事!
回到了地方馆驿,楚雁珩将萧沁颜安排在自己的隔壁房间休息,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待其熟睡后,才缓缓从屋内走出。
疾风已在屋外候了许久,见他出来,忙急急上前低声禀道:“九皇子,在那些被抓的管事里头,我们找到了一人……”
“何人?”
“周荣的贴身侍卫贺江!”
楚雁珩神色一凛,双眼微微眯起:“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咱们馆驿!”
疾风说罢,便在前头带路,将楚雁珩领至最靠里的一间屋子前,抬手推门而入。
屋里头,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壮小伙盘腿坐于几案前,听到声响,只略略抬了下眼皮,并不起身见礼。
见他态度傲慢,疾风登时便冷下脸来:“贺江,见到九皇子为何不行礼?”
楚雁珩却不介意,他摆了摆手,示意疾风去门外候着,自己则缓缓走到其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说说吧,你为何会在这里?”
贺江把脸一别,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已经落到九皇子的手上,说与不说最后都是个死!”
“看来,你也知道私自冶铁锻造兵器是死罪,可你既然知道私自冶铁锻造兵器是死罪,为何还要助纣为虐,”楚雁珩扫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若有什么难处,大可说予我听,说不定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岂料贺江闻听此言,竟又是一声不屑地冷笑:“九皇子不必白费心思了,我没什么要说的,朝廷想怎么处置贺某,尽管发落便是,反正贺某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死了也不会连累任何人!”
楚雁珩轻轻一叹,眼中隐隐露出一丝不忍:“你死了倒是轻松自在,但落梅姑娘怎么办呢,她可还一直在等着你……”
“落梅?”贺江瞬间神色大变,“九皇子怎知我与落梅的事?”
“至于怎么知道的,你就无需管了,我只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见到落梅姑娘?”
贺江沉默了半晌,忽然自嘲一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再说,见了又能怎样,我一个戴罪之人,哪还有资格去跟人家谈什么儿女情长,又拿什么去许她一个未来?”
“倘若我恕你无罪呢?”
“恕我无罪?”贺江拧起眉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没错,只要你告诉我,究竟是谁给周荣下的毒,我便算你将功折过,从此不再追究,如何?”
听完这话,贺江顿时一愣,但很快便现出一丝冷笑:“原来九皇子想要知道的是这个,好吧,说出来也无妨,周二少爷就是我亲手毒死的。”
见他一脸的不以为然,楚雁珩愈发不解:“据我所知,你父亲与安北候是远亲,你父亲过世之后,安北候便收留了你,且向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贺江倏地敛起笑容,咬着牙说道,“周荣那混蛋明明知道我与落梅情投意合,甚至已经私定终身,可他竟然还……”
说到这里,他仿佛又看到了他一辈子都不忍再回想起的那一幕,不由得痛苦地握紧了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栗:“那日,我就守在屋外,听着屋里头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更恨自己的懦弱,竟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保护不了……”
“所以你就毒死他?”
“没错,我恨他,我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而恰在这时,三小姐找到我,给了我一小瓶药,让我给二少爷下毒,并告诉我,事成之后,她便将我与落梅一同送出城,谁知,二少爷刚死,三小姐就派人追杀我,所幸得人相救,我才能苟活到现在……”
“等等,”楚雁珩面上满是震惊,“你是说,你毒杀二少爷,是奉周蕊之命?”
贺江点头:“正是!”
楚雁珩怔了许久,才又皱眉问道:“周蕊为何要毒杀自己的亲兄长?”
贺江嗤笑一声,冷冷道:“这个我如何能知,九皇子应该问三小姐去……”
十日后,楚雁珩带着搜查到的所有账本,领着上京告御状的百姓回到了京城,盛平帝闻听此事后雷霆震怒,立即派人查抄了户部尚书府,并将府内一干人等全部扣押,而这时王豹也已被押回京,一家几十口人皆锒铛入狱。
接着,盛平帝又连颁了几道诏书,阐述了王昌河父子俩强行霸占百姓产业,逼迫受害百姓为其冶铁锻造兵器等滔天罪行,并下旨秋后问斩!
在四面高墙的地牢内,王豹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亲手将账本交给了二皇子,可这些账本为什么最后却出现在九皇子的手上,难道是二皇子想要卸磨杀驴,故意将账本移交出去?
越是这么想,他心里就越是怀疑,越是气不过,抓着大牢地铁门,拼命地朝外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我要见圣上,我要见圣上……”
然而他喊到喉咙嘶哑,却也没有一个人过来,一直默不做声的王昌河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别喊了,圣上不会来的!”
王豹扭过头来,红着眼睛愤愤不平道:“父亲,咱们俩明明是在替二皇子跑腿,可为什么出了事,却要咱们王家来承担所有后果,而二皇子他却屁事没有?”
王昌河掀了掀眼皮,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那你有证据吗?”
王豹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不由得怔在那里,哑口无言。
证据?哪来的证据?
二皇子哪一回不是直接将他叫到跟前,口头给他下达任务,何时留下过证据,所有的账本里,也都只有他们父子俩的名字,想要说不是他们干的都难!
如今想来,二皇子或许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一开始就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然而所有的好处却都是他的!
王豹心中虽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牙齿咬碎了往自己肚子里咽。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次他却是误会二皇子楚雁鸣了。
此时的楚雁鸣亦是焦头烂额,一方面他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且还损失了一个站在他这边的朝廷重臣,另一方面他又担心王昌河父子俩会为了自保而将他出卖。
虽说此二人没有实质的证据,但万一盛平帝对他起了疑心,那岂不是更加不可能立他为太子?
他越想越是后怕,急急去找周贵妃商量对策,最后决定提前实施自己的计划。
当天晚上,他悄悄来到了安北候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老候爷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方一脸凝重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待我与翎儿商量后,再定下具体的行动安排也不迟……”
“不能再等了,舅舅,”楚雁鸣急道,“此番楚雁珩为朝廷立下大功,风头正盛,百姓们又对他感激涕零,爱戴有加,倘若父皇趁此机会将他立为太子,那我们岂不是全完了吗?”
“可,”周老候爷面露难色,“叫蕊儿在新婚当日就成了寡妇,蕊儿如何承受得了?”
“什么寡妇?”楚雁鸣却是不以为然,“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将蕊表妹嫁给楚雁珩那小子,何来寡妇之说?舅舅您放心,只要这事成了,侄儿定为蕊表妹觅得一个才貌双才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