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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订婚 ...

  •   内心被一寸寸冰封,呼吸都感觉到干裂,他看着暮程秀低头嗅蛋糕的奶油清香,仔细看他的神情却瞧不出什么不适,僵硬的手指慢慢蜷缩捏成拳,本就疲惫的声音还带着隐忍的沙哑。“暮光来过,他又来骚扰你?”

      “嗯。”暮程秀点头,半倚靠在门上,神情绻懒,松懈下来面无表情又清矜。

      “我和他聊聊。”高道年隐忍几欲发作。

      可越是内敛隐忍不越矩,就会抓不住流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指尖滑下。

      “不要了,他挺危险的。外婆都没有办法,忍忍他就过去了。”暮程秀歪着脖子脑袋轻轻的抵靠在门上。“辛苦一天,去洗澡吧。”

      “嗯,等一下过来。亲一下。”高道年抱他,湿润的嘴唇亲在眼角,用眼睛仔仔细细的追逐他的眼神。慢慢的笑。“程秀还害羞。”

      圆润的耳坠粉红的如同带沙的粉番茄,沙沙糯糯一口叼住,酸甜可口。

      暮程秀的两只手慵懒的搭在他的肩上,冷白的手指交握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和他亲吻。

      咬了几口柔软的嘴唇高道年才松开,抵着他的额头肆无顾忌的开始闷笑。“我总有一天会死在你的温柔乡里。”

      “他是不是亲你了?”高道年毫不在乎的开口,眼神却收敛下垂静静的盯着他。

      “嗯,你怎么知道?”暮程秀低头沉思,昂头皱眉看着他。“我刷了一下午口腔。”

      “他发给我的。”高道年面不改色的捅刀,神情娴熟语气顺畅,理所当然的开口。

      暮程秀抬头瞅他一眼,半信半疑的回房。

      高道年松一口气,卸下浑身的劲后一身轻松,解下领带回自己房。

      还有三天就订婚了,他不希望有意外,也不愿意两个人之间有缝隙,半真半假也无人可知,谁会在乎呢?他不过是一个局外人。

      订婚按照很现代式的过程,并不繁琐异常简单,婚礼当天所有的东西的样式和款式都是两个人在国外交流的时候一点一点用心设计和构思,虽没参与制造但设计稿图的样式是倾注了两人许多心思和甜蜜。

      今天也是暮程秀的23岁生日,满场铺垫的是洁白纯洁的百合花,两对新人都身穿暗红色的西装,暮程秀是没有穿西装外套,洁白修长的脖子在红色的领子衬托下无声勾人,修长的身段和精致不俗的容颜像浴火的阿多尼斯,缓缓从满目疮痍,残恒断壁的人间炼狱走向圣洁的神坛。

      暮光在下面静静的盯着台上的神明,沾染烟火的神明显得那么动人那么真实,羞涩的面孔,青涩的笑容,腼腆又内敛的水眸,晃动的耳坠都是通红。

      手中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暮光内心在不断叫嚣,独属于Alpha的独裁专横和野蛮的占有欲在不断持续的发酵,掠夺他,占有他,侵犯他,禁锢于怀里,揉碎进心脏里,相融于血液里,密不可分。想要挣脱牢笼的凶猛野兽已经顺着血管爬到喉咙,又被压制浓缩禁锢于心脏内里。

      暮光用全身的力气压制蓬勃而起的怒气,信息素控制不住一丝一缕的向外飘散,但他也佩服被嫉妒燃烧的理智,五年的大风大浪致使他面孔平静,即使内心龙卷风在不断侵袭,表面还维持着深沉,身姿如同雕塑静默不动。

      一切程序有条不紊的运作,可这场订婚礼却并没有样暮程秀感觉到多么的甜蜜幸福,因为暮光的视线如同火炬燃烧着他的身体,那种直白赤城的视线让四肢百骸冷冻至冰窖。

      他感觉暮光像一条冰冷滑腻竖着金瞳的大蟒蛇,看见他如同看见猎物,静默不动悄声无息的靠近,瞅准时机张开利牙一口束缚慢慢将他拖至沼泽老窝,一点点将他束至窒息晕厥再一口一口慢慢享受。

      但他不知道,暮光同样是火焰,炽热伤人却温暖无比,不是岩浆极冷与极热相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你冰冻千里,也不是我寸草不生,他就是一束会持之以恒燃烧的光,让人经历岩浆害怕的同时忍不住慢慢靠近吸取光的温暖,忍不住触摸,忍不住依赖。火焰发怒会灼伤大地,但又极其好哄,只需要操控着干柴就会再次让极寒之地大地回春。

      燃烧着成为唯一的曙光。

      订婚到最后只需要敬酒,一桌桌下去却已经不见暮光的身影,动荡不安的内心才稍稍稳定。

      “累吗?”高道年一只手挽着他的腰,一只手举着玻璃杯,里面的白酒只有浅浅的一口。

      “还可以。”暮程秀维持脸上的笑容。

      “啊贤侄,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祝福祝福。”又是一桌站起来敬酒的。

      恭维的话拉扯一段后又开始不断灌酒。

      暮程秀看他一口闷下,把手中的果汁怼到他的唇边。“喝一点。”

      高道年已经微醺,神态露出坨红,刁着杯口猛灌几口果汁。

      可以正式坐下吃饭,高道年醉但神智还是清晰,商安佑故意为难他,推着红酒往他跟前,一直用语言刺激他,最后干掉一瓶红酒和白酒,整个人已经醉的一塌糊涂。

      一桌菜吃到最后,高道年已经不能陪他到大厅正门送客,只能商安佑陪同前往,高道年被他扶到后台的休息室去,醉的一口一口说胡话。

      “你到底给他喝什么?”两个人一起往外边走,暮程秀无奈和惆怅的问。

      “我把白酒换成伏特加了嘿嘿嘿嘿,谁叫他这么猛?干掉了一整瓶,拦都拦不住。”商安佑一边嘿嘿直笑,一边挽着他的手臂。“怎么了?还没嫁呢?就胳膊往外拐?”

      暮程秀无语只默默和他对视,然后两个人噗嗤一声笑了。“真是狡猾。”

      暮光在酒店外墙倚着,脚边的烟头已经堆积一地,浓重的尼古丁正在一点点燃烧大脑里的疲惫,他在阴暗处肆无忌惮的用贪婪的眼神去看,一点一滴描绘着前面毫无察觉的人儿,暮光既期待他发现自己又不想他看见自己,矛盾又纠缠。

      暮光没等多久,已经年近50多的三叔出现,他站在酒店拐弯处眯着眼睛确认后就向暮程秀走去。

      暮光在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信就无声的开始轻笑,他的网已经开始收紧,网中的猎物也应该准备大口享受。

      脑袋磕在墙壁,暮光静静闭上眼睛。

      暮程秀看着三叔离开,不再高大的身体,不再年轻的面孔,走动的背影却一如既往的坚硬挺拔。

      两人的交谈不过寥寥几语,一封信一个银制长命锁,长命锁的边角还有一个牙印,长命锁是暮光的,上面的牙印是他小时候不断抓挠从暮光脖子上扯下来咬下的,最后暮光把长命锁挂在他脖子上,他玩这个长命锁直到铃铛声不再响才舍弃。

      没想到没有丢掉,暮免一直谨慎收藏着。

      回去的路上暮程秀紧紧握着手中的信和长命锁,高道年在旁边闭着眼睛漫长的呼吸,脸颊和脖子已经红透浑身散发着酒气和信息素。

      新房就是高道年的房子,将人扶进房间,看着床上暗红色的丝质薄被,暮程秀和高夫人伺候他躺上床。

      “真是的,怎么可以醉成这个样子!”高夫人无力的笑了笑,挺无奈的。“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嗯,您回去吧。”暮程秀强打精神笑着。

      “诶!儿子,妈就回去了,别再耍酒疯,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妈就觉得菩萨保佑了。”高夫人伸出手拍了拍他酒气上脸的脸颊,柔声开口。

      高夫人走后,红着脸给他把衣服都脱了,拿着温热的毛巾仔细的擦着他高热的身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的看着高道年的身体,这时候才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个人将要和他共度一生,以后无数个日夜他们都会水乳交融。

      空气中男性Alpha信息素并不强势但却浸润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着重的呼吸声起伏不断,时重时轻。

      暮程秀给他脱完衣服擦好身体后甩了甩酸软的手腕,身心疲惫之下还得撑着身体去看放在桌子上的信封。

      阿光上三个月前说你会回来的,我等两个月,实在是等不及,我身体已经不行了,昨天差点喘不上气,也就这几天。你大了我也不要求你什么,你奶奶一个人我不放心,她现在眼睛也瞎了只能带眼镜,身子也不行,也就比我好一点,但也没力气上山,我要是死了,她也是没头苍蝇,养你一场,恋在我对你不错的份上,你回来给我摔瓦。你爹娘的坟也是别人除草上香跪拜,我听阿光说,你已经毕业了,有时间就回来和你爹娘说说话,算了,我也不求你,回不回来随你吧。

      字里行间没有谴责,却字字都是无声的诉讼,在失望里还裹着最后的一丝希冀,暮免通篇都是无力的祈求和对他深深的失望。

      记忆里那段被暂时遗忘在角落的时光像走马观灯般一帧一帧的出现在大脑里,清晰的想起暮绅的温柔宠溺的样子,和坐在肩膀上看到的远方,商瑶花的严厉和宽容,每天晚上的童话故事,暮免满身的药材味和生病时坐在床前的整夜不眠,万百惠为他的贪吃种下的许多瓜果。

      他做了什么呢?只会无声的索取和心安理得的躲避,爷爷不是失望而是对他绝望。

      暮程秀慢慢的无声流泪,滚烫的泪珠像晶莹的珍珠一点点洇湿纸张,抽泣的声音慢慢像小狗呜咽,无声的伏下背脊。

      即使他能义正言辞的拒绝暮光,但在他肆意快活的五年里,是暮光在为他承担本应该是他的责任,他无法忽视也无法反驳,他就是欠暮光的,而且也无法用物质衡量的东西归还。

      暮程秀沉默的坐了一个晚上,精神疲惫的同时眼睛紧紧盯着桌面上的长命锁。

      高道年起来,浴室水声不断,酒精过后一切不适涌上身体,身体僵硬,大脑钝痛,眼睛酸涩,慢慢的他下床,走出房间经过堆满贺礼的大厅,装一杯纯净水靠在大理石台慢慢的喝。

      眼睛看着堆积如山的礼品,走过去随手抽出一个长方形的橘色盒子,拆开上头的黑色丝带里面是一瓶珍藏十年的红酒。

      看完后,眼睛静静的看着这满地的礼物,大脑还在胀痛,不适感让人想吐。但他还是围着满堆的礼物走动,暮光的礼物也在这里堆着吧,会送什么?

      用卡瓦石切割而成的茶几圆润透着暗淡的光泽,上面放着一本红色的礼金名册。

      高道年随手翻动册子,拉长的人名后面记录着随送的礼品,一整个册子看到最后才看见暮光的名字,他送的是一个夜光白玉杯子,不是一对,是一个。

      暮程秀洗完澡从房间里出来,高道年盘腿坐在大厅的地板上正有模有样的根据礼金名册核实礼品和送礼品的人,因为洗热水澡人显得精神那么一点。

      “我昨天没有做什么荒唐的事儿吧?”高道年拆着礼物没有抬头的问。

      “没有,就是说胡话。”他笑着打两个鸡蛋进平底锅。

      “哦,说了什么?”这时候高道年才抬头,好笑又苦恼的问。

      “你一直说雨酸宰酮和苯丙酸诺龙,还说7万,干了什么亏心事?”暮程秀微眯起眼睛,一双漂亮眼睛悄咪咪的盯着他,手中的锅铲却翻动鸡蛋。

      开放式厨房传来轻微的滋滋响动,油烟机颤抖着无声的吸收烟气和鸡蛋香味。高道年眼睛看着礼金册,手在快速的拆解礼品,头也没抬,随意的开口。“是李诺那小子在前天问我用药干了一个Omega,给七万摆不摆平得了。”

      水开下面条,暮程秀听完转过脸。“他迟早会出事。”

      “从小一起长大,不能不出手,也就这一次,下次不帮了。”高道年终于找到那只白玉夜光杯,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玉器的剔透度很高,光泽度又足够,是上等的好东西。

      面做好盛出来放上两个荷包蛋,两个人肩碰着肩坐在地毯上,用一个绵密舒服的吻开启一天的生活。

      面吃完,暮程秀看着碗里底下奶白的汤色。“我下午回康灿,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焦香滚烫的食物气息也控制不住直线下坠的冷冻氛围。

      “为什么?”高道年皱起眉头,无声的转眸看他。

      暮程秀抬头和他对视又垂眸声音极轻。“我爷爷不行了,我想回去。”

      “能不能不回去,等下一年结婚再回去?”高道年也开口。

      “不行,我做不到。”暮程秀像是要撇清一些东西般摇头,眼眶酸涩。负罪感已经让他内疚和疼痛,若还不回去,那就不用回去了,暮雨村的人会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上一辈子,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那就下个月,我陪你回去。”高道年这时候才注意他的神色,憔悴枯萎又黯淡,可能已经饱受一晚上的心理折磨。

      “不行,就这几天了,我回去就呆几天,不对劲会躲开的。”暮程秀埋进他的怀里。

      “我是怕暮光,这五年我也没有实质性的去过康灿,但我父亲以及工作的原因总是会接触到关于康灿的一些综合评估。”高道年极轻的拍着他的背部。“他已经站在极高的位置上,我怕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我知道,可想一个晚上,我还是过不去内心,这里很难受。”暮程秀扯着他的手摁在心口处。“我不去,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高道年看着他反问。“我们才刚订婚,说好这三天要去威尼斯。暮光会放过你吗?去了你能回来吗?”

      “可那是养我十几年的人,我做不到已经知道,却还要心安理得的享受。”暮程秀崩溃,慢慢的哭出来。

      高道年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英俊的脸上是枯萎的挫败,心脏在小心颤抖,他无力的想要阻止。“阿秀,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拜托你狠下心来,不要回去。要是想,等我评审过了,我陪你回去负荆请罪。”

      “我回去,悄悄的。”暮程秀一边擦眼泪一边哑糯开口。

      “我不会让你回去的。”高道年紧紧抱住他勒进自己的怀里,不断尝试性散发信息素和用吻去安抚他的情绪。

      暮程秀终于忍不住痛哭出来,挣扎着从他怀抱里挣脱。“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暮光一模一样!你也在骗我!”

      都是让人可怕的控制欲。

      “阿秀,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高道年紧紧搂着他挣扎的身体,面孔痛苦的开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这么仓促的决定订婚?因为再过两三年你外公都压不下暮光,他太有野心了。上面有意抛出橄榄枝让他做中间人,我父亲本来就反对我们,阿秀不要让我的努力显得那么可笑。我真的很爱你,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你看。”

      暮程秀哭着跪下,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吻带着泪水的苦涩和玫瑰花的香气,高道年眼角渗出泪水,暮程秀咬着嘴唇静默不说。他知道,暮程秀已经决定好,他不回头,抛弃他。

      “我很快回来。”两人唇瓣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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