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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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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演到电梯门口,直到电梯抵达高层,身后依然没有动静。
祝丞风走进电梯,立刻恢复了健康,假装刚才是被鬼上身了。
……有病吧可能。
安全起见他打了出租车,去姜老师治阑尾炎的医院汇合,还好几个月内没有重要活动,不然这半残状态的乐队根本上不了台。
进急诊时,姜老师正在隔壁做手术,陈燃帮不上忙,干脆站在祝丞风后面听诊,替他把医生的问题全回答了还聊了半天。
急诊没有高压氧舱,祝丞风去了私人诊所。
一个人坐在密闭空间里两个小时,没有手机,祝丞风晕着也看不进书,要一直喝水防止耳膜被压坏,于是不能睡觉。
有点烦。
人这种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祝丞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许凛,刚刚他躲在衣柜里,看自己幼稚地演戏,是什么心情。
现在许凛应该已经带着狗回去了。
他会自己找份工作,因为没有家庭要养,干的不爽就辞职,可能再干起算命的活,喜欢哪个城市就去看一看住一段时间,还有可能去国外……
挺好的。
舱内气压与外面不同,待久了,耳边尚可忍受的闷痛变得更明显,祝丞风抬手摸了摸,都出血了。
他打开摄像联系医生。
“很疼。”
“疼是正常的,忍一下。”
这个医生在诊所干了几十年了,祝丞风小时候发烧的屁股针都是他打的,很诡异又熟悉的关系。
“出血了。”
“轻微出血的话,嗯,减到一个半小时。”医生悠闲地喝口咖啡。
祝丞风绝望地盯了屏幕片刻,按着耳朵弯下腰。
正要关闭麦克风,外面传来护士的声音:“彭医生,有家属要见人。”
“谁?落灯?”医生问
“不是,乐队的同事,说叫许凛。”
“人在舱里也见不着,让他走吧。”医生说,“跟他说情况不严重,这都凌晨了……”
祝丞风的手悬在屏幕前,抿着嘴唇。
其实挺严重的,非常疼,还出血了。
他心底升起一丝酸涩的欣喜,果然,许凛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他。
看着屏幕中,护士转身离开,几分钟后回来报道:“走了。”
彭医生比个ok手势,对镜头笑道:“怎么样?”
祝丞风躺在米白的座椅上,双手抱胸,口鼻处的面罩随呼吸变化着透明度。
“什么怎么样?”
“帮你支走了人啊,你不是嫌那些探病的烦嘛。”
“……”
祝丞风沉默片刻,选择了强制开门,舱外响起警报声。
“哎,怎么了?”彭医生赶紧上去要扶他。
“太疼了我先走了,明天再输液,明早八点来公寓。”祝丞风抓起外套披上。
“不是说治疗越快越好吗?我刚定好的计划。”彭医生一脸疑惑,没来得及问完,祝丞风已经急匆匆跑了出去,“还有出血——处理一下啊。”
医生放下手,叹气摇头:“冒冒失失,根本长不大。”
祝丞风大步流星走在诊所洁白的走廊,鞋底把地板踩得哒哒响。
阵势像要去杀人的。
他每走一步都在给自己找借口,十步以后就不管了,开始耍赖。
今天他必须见许凛一面,是许凛先过来找他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哎。”
祝丞风回头,许凛甩着手从卫生间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眼:“比刚才好点了?走路挺稳。”
一阵强烈的尴尬涌上来,祝丞风攥了攥手,原路返回:“你也是,不躲衣柜了。”
许凛眯眼笑笑,看上去也在尴尬。
“没全聋就好,我……走了呗?”
许凛看着祝丞风,总感觉他今天不太一样,少了许多隐忍和释然的表情。
好像把老实人惹毛了。
祝丞风也没老实到哪去。
“走了,土豆,就那只小土狗,我也带走了,有缘再见。”许凛挥挥手,转身迈出一步,余光看到了祝丞风伸向他胳膊的手。
嘶。
许凛试探着甩开步子跑。
不出所料祝丞风追了上来,他只好加速,另一只手飞快点开打车软件。
欠,非得过来看他一眼。
在衣柜里时,许凛真吓着了,犹豫后开门去看,发现电梯已经下行,又在门口看到祝丞风上了出租车,他这才没跟着。
不久后看到陈燃发的第二条朋友圈,定位这家诊所。
许凛本以为会看到祝丞风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场景,没想到这厮就聋了一只耳朵,还是能治好那种。
还跑这么快!
从窗明几净的医院跑到户外街边,夜色雾蒙蒙的,许凛体力不行,奔跑着也没能成功打到车。
认命地停下来,扶着墙喘:“停……不跑了……”
祝丞风也喘的厉害,艰难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袖口。
“真不跑……”许凛甩开他。
“不信。”
许凛用兜里的狗绳把自己的胳膊绑在电线杆上:“这样。”
可惜这些都是老把戏,祝丞风一眼看穿,扯开他那一碰就散的活结。
“……”许凛望着天装无辜。
祝丞风在他的冲锋衣上找到个铁环,死死打个结,另一端又在自己身上打个死结。
没有剪刀谁也别想跑。
“我反悔了,你回去,不打鼓可以,你留在我能找到你的地方。”祝丞风说。
“为什么?”
“因为我会很想你,就因为这个。”祝丞风说,“只因为这个。”
“反悔的是狗。”许凛皱眉,无济于事地扯了扯绳子。
“汪。”
许凛震惊又无语地挑起半边眉毛:“不是……”
“狗也会反悔,狗会想主人。”
吵完开头两句,祝丞风的语气慢下去,变回平常的语速:“跟你说,我,或者说我家。”
“啊。”
“有权有势,你跑到国外都能找到。”
这个桥段许凛听说过,现在的小说话本都这么写,他叹口气。
他就知道,祝丞风现下的人生再华丽端庄,人也还是这个样子。
居然有点怀念。
“放心哈不会说外语。”许凛扯了扯嘴角。
“你留在这,想干什么干什么,别跟我说你活着没有想干的,没有就天天吃饭睡觉。”
“是不是喝酒了?”许凛看他一眼。
祝丞风皱着眉,脸色挺白的不像醉了。
“我聋了还有空喝酒。”
被一根狗绳拴在一起,两人沿街走出去好远,直到一块坑坑洼洼的路段才停下。
“让我走。”许凛说。
祝丞风沉默。
“太不讲理了啊。”
“对。”
许凛啧一声:“今天怎么回事?你以前——”
“今天耳朵疼。”
祝丞风淡声打断,许凛立刻听出不对,抬眼看到他泛起水光的眼睛,夜幕路灯下看着……真挺可怜的。
许凛的气势弱了不少:“疼你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
“走不动了,歇会儿。”祝丞风说着靠着电线杆坐下,一向讲究的人,这次居然不看看屁股底下有没有狗屎就坐。
许凛皱眉,半蹲下来观察:“去医院歇着。”
祝丞风低着头不出声,许凛掰开他紧捂着右耳的手。
掌根一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