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x哪吒]相见欢》parisevenstar

2、第二章

　　杨戬快烦死了。

　　本来他一大早离开就是为了躲人，来自己的地方清净，还可以照常批文办公，谁知还没安静两天，事情就来了——西南地区赈灾起了纷争，几位扯皮的官员荐人闹了上来，不敢惊动皇帝，倒是敢来烦他。

　　相关人士一窝蜂上来陈情，这可不会比他预想中府里的那位省心，他耐着性子听人把话说完，见门外通传官还鬼鬼祟祟地想进来，大手一挥，示意他识相的就快滚，再来什么人都不见，后者不敢说话了。

　　两个时辰后，这事总算了结，他长吁一口气，正打算喝口茶，通传官急急忙忙进来，伏地通报：“外面有人称是夫人，特地来寻殿下的，已候了两个多时辰了。”

　　“……说了是什么事吗？”

　　“似乎是……劝您回府。”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拨弄浮在上方的茶叶，轻抿一口，正色道：“叫他回去，我把事情处理完后自会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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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在马车内静静听着通传官的回复，制止了想要开口理论的如云，轻声道：“那就先回吧，反正我已来过了。”

　　在门外等了两个多时辰，这期间天公不作美，风云变化，阴风阵阵，细雨绵绵，再这样等下去遇到暴风雨也不算意外，这马车再牢固，也终归是马车，远不及房屋那般遮风避雨，缝隙中总有细小的雨点和风漏进来，之前他想着来一趟不算什么大事，因而衣着简便，现在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一路颠簸回了府，侍从们见杨戬并未跟着回来，心下了然，递上披风的速度也慢了，哪吒并不觉得这是大事，迅速回房、换衣、休息，再没提这事。

　　第二日晨起，他觉得头重脑涨，拿来披风裹上，靠着床沿，自顾自探额头的温度，又唤来侍从，让叫医师来，谁知这侍从见他歪七扭八靠在床榻上，神色憔悴，一句“夫人不好了”脱口而出。他原想说自己八成只是着了风寒，喝些药或许就没事了，但这群人都挺恐慌，嚷嚷着就要去上书殿找杨戬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病入膏肓了。

　　“莫要惊动他，”他靠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来探如云，“他既在上书殿，想必已诸事缠身，我不过染了风寒，休息会儿便没事了。”

　　已站他床边排成两列的侍从面面相觑，从医师手中接过药包，最终还是听了他的话，召回了已经要火急火燎往上书殿赶的人。

　　从前在李府，他鲜少生病，想必是少出门的缘故，因此才觉得自己身强体健，如今不过稍稍吹了风，淋了几滴雨，就着了寒，着实丢人。他不知道杨戬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原本对自己没什么好感，新婚到现在过去了十来天，两人一面也没见过，这厢怕不是觉得自己在使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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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他与那位李家三子成亲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杨戬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该躲在上书殿，就算再不想见，也该回去见见这位李家少爷了。

　　刚成婚就把人抛在府中半个月，这自然说不过去，他很自觉地去库房，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错金嵌玉镯，想着对方若是生气了，就拿这个给他赔罪。

　　一路无话，离府越近，他越觉得内心沉重，这婚事不是他想的，看李靖、金吒和木吒的模样，目前在他府里的那位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合他心意的人，或许还更糟——被李靖嫌弃，抛在府中不让出去的人会能上得台面？他如今也不过二十二岁，正是能大展身手的时候，家中却被强塞了个闹心的人，不知道外公是不是想借这婚事让他上进，日日待在上书殿内用功得了。

　　下了马车迈入府门，门房、侍从见他回来，都十分惊喜，他则面无表情地走向府中，没瞧见那人的影子，便开口问：“李家的那位呢？”

　　侍从愣了下，俯身道：“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原本好了些，但这几日又不大好了，因不知您今日回来，现下在屋中睡着。”

　　“病了？怎的没人来报我？”

　　“原本是要去告诉您的，可夫人说不要去打扰您。”

　　他拿着木盒，回头道：“我去瞧瞧，你们别跟着了。”

　　进了房，巨大的仙鹤纹样刺绣屏风将里外分隔开来，房间内没有他讨厌的香料脂粉味，反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他想起夏日的荷塘。如云见他进来，行了个礼，轻声问：“爷，您来看夫人？”

　　他点点头，如云撩开床帐，让他能够瞥见床上的光景——

　　肌肤白嫩泛红，似夏日盛开的荷花花瓣，眉若远山，眉心一点红，给病容聚了几分颜色，乌发披散，露出的胸前肌肤、手腕都如玉般光泽姣好，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尊玉雕。

　　他呆了几秒，回头轻声问正打算出去的如云：“这是谁？”

　　“……夫人睡下了。”

　　“这是那天从李府来的？李家第三子？”

　　如云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点头：“爷，这位的确是李家三少爷，就是当时和您拜堂的世子妃。”

　　杨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唯恐吵醒了床上的人，换了语气，柔声细语地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病的？”

　　“那天去上书殿找您，在门外马车里呆了两个多时辰，吹了些风后就这样了。”

　　“……医师来瞧过了吗？下次他有事要直接去报我。”

　　“瞧过了，就是着了凉，正吃药呢。”

　　见他盯着床上的人发呆，如云先出去了，他连关门的声音都没听到。屋内光线昏暗，他点燃烛火，握着烛台凑近了看，这张灵秀绝伦的脸的确能让他短暂地忘了呼吸。

　　好像是受到了干扰，床上的人皱眉翻身，冲着他的方向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被正在发呆的他吓了个结实。

　　“你！……你你你你是谁？！”床上的人握紧被褥，遮住上身，唇色有些苍白。他连忙调转身体，放好烛台，轻声回应：“我是杨戬。”

　　“杨……杨戬？”

　　“嗯。”杨戬拿出放在身上的木盒，回头看他：“前些日子事务繁多，把你冷落了，特来向你赔罪。”

　　哪吒这才记起自己那位有名无实的丈夫的名字也是杨戬，方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见他递东西过来，二话没说就摆手：“不用了，不用……”

　　“……”

　　见杨戬盯着他不动，他摸摸头发，没话找话：“今天怎么回来了？”

　　“事情处理完了。”

　　“哦……”

　　见他没接镯子，杨戬打开木盒，直接将金镯套到了他的手腕上，手心相握的那一刻，哪吒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烫。

　　“你先休息，等下我与你用晚膳。”

　　“嗯。”

　　他急忙躺下，侧过身去，抑制住自己陡然增快的心跳，与这位世子成亲半月，两人如今才第一次正式见面，气氛却十分诡异。杨戬坐在他床边，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朝里侧躺，说是休息，其实眼睛睁得老大，就盼着这位爷能早些离开，自己好喘口气。

　　这位世子如此皮相，又有如此身份，难怪看不上自己呢，不过这金镯好看，不知价值几何。

　　杨戬是万万没想到李家第三子竟如此不同，和他的父兄简直不像一家人，也不像李靖口中的顽劣子弟，倒是个聪明机灵的性子，还有这样貌……

　　他可以指天发誓，自己绝不是会被美貌迷了眼的昏庸之人，也不是什么仅仅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在这之前他想过，无论李家这个儿子如何，他都会以礼待人。瞧李靖的外貌，他甚至还想过李家这位顽劣的少爷貌不如人，丑陋蛮横的情况。

　　如今眼前的这人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眉毛鼻子眼睛，面前的人长得似乎都恰好戳在他的心上，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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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只小憩了半个时辰便醒了，醒来后也未曾闲着，如云传了饭，在与他成亲半月后，杨戬头一回与他相对而坐，共进晚膳。

　　他总觉得杨戬在看他，抬眼看去，那人又只是在垂眼夹菜，似乎是他自己看错了。好在杨戬并没有为难他，问他吃得是否还习惯，喜欢吃什么之类的平常话题，他如实回答了。过来之前李靖就曾告诉过他，杨大世子的脾气并不算好，若想在他府中生存，须得谨言慎行，他虽没把这话当圣旨，但还是听进去了一两分。既然要谨言慎行，那在他弄清楚杨戬的脾性前，还是少在他面前吱声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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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拜堂成亲那天就该进来把人的盖头掀开好好看看，如今刚成亲就将人冷落了半月，是个人都不会高兴。哪吒看样子是懒得理他，话少，吃得也少，偶尔回答他的话，也只拣最简短的话说，而且大多数时间并不正眼看他。

　　如此看来，自己还得给人好好赔赔罪才是。

　　“这鱼汤鲜美，你爱喝？”

　　正舀汤的人手僵了几秒，迅速将汤勺放下，将汤碗收了回来，瞄他一眼，开始小口喝汤。

　　他噤了声，觉得没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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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你点汤都要说，真是小气。哪吒腹诽几句，垂头饮汤，想那李靖虽然不是人，但李府也算家大业大，自己多喝几碗汤他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从前他倒真从管家嘴里听到过讲究人家食不过三口的说法，一道菜若多吃了几口，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就都不会上桌，以示懂节制、遵礼法，不似他这样最爱“胡吃海喝”的性子。

　　这人什么时候回上书殿？哪吒悄悄咬牙，杨戬一来就有许多规矩了，远不如他一个人待在这儿来得自在。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喝完汤便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回上书殿？”

　　听到这句话的杨戬嘴唇微张，轻轻摇了摇头：“事情已处理完了，我回那儿做什么？这里才是我的家。”

　　“你不回上书殿了？”

　　“你很想我回去么？”杨戬幽幽道，从他面前夹走了片笋。

　　他有些难为情，吞下豆腐块，指指自己：“那你看我住哪儿？”

　　“……你是我伴侣，自然是和我住一块儿。”

　　那可不成，跟你住我能憋屈死。哪吒摇摇头：“我很吵的，我看我还是去个清净地单独住着，没我打扰，你也方便，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