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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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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多雨,雷声轰鸣,树影张牙舞爪地摇曳在窗帘上,划破寂静漆黑的房间。
沈知意艰难地伸出手打开床头的灯,她的手有些发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开关。
“咔嚓——”暖黄色的灯光铺在床头。
她唇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将手覆在额头上,感受不到是冷是热,片刻后,沈知意缓缓撑起身体,拉开抽屉拿出体温计。
38.5℃。
嘶,头好疼。她揉了揉脑袋。
昨天何堂镜送她回家,刚下车不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回到家时她浑身湿透,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
她拿起床头柜上冰凉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早上六点半。
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上班了,她发了条信息向部门经理请假,然后浑身如同卸力般倒在了床上。
窗外淅沥的雨声敲打进了沈知意的耳朵,她强撑着身子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她双颊通红,眼睛湿润,一看便是生病的模样。
沈知意扶着墙,草草洗漱完后去客厅找药。
她是独居,独自一人在家会备很多药。
胶囊像一颗小石头坎坎坷坷地滚进她的喉咙里,明明没有什么味道,嘴里却是苦涩的。
她的脑袋一边钝钝地疼着,一边回忆起昨天的场面,周和辞深沉的眼睛盯着她。
不熟悉,不知道,年少的记忆被掩埋在杂草丛生的泥土里。
应当如此……也本应当如此。沈知意想。
他会有更精彩的人生,没有她的人生。
而她,沈知意眺望着窗外,穿好厚厚的外套后,走去玄关处,她一只手拿伞,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
而她,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在这世界上腐烂就好了。
“轰隆——”
周和辞的手一顿,他站在冰箱前准备拿水。偏头向窗外望去,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一片被雨打湿的世界。
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周和辞刚晨练完,他作息规律,起床很早,每天上班前都会在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
银黑色的腕表上显示着时间,六点半。
他走去衣帽间换衣服,衣柜里列着一排整齐的黑色西装,款式各不相同,一看便是私人定制,价格不菲。
全身镜里映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周和辞打领带的手突然一顿,目光移向手腕。
白皙的手腕处,一块手表正闪烁着光。
“不知道。”沈知意说。
轻飘飘的三个字有千斤重,压在周和辞的胸口,他自嘲:承认我是这么让你难堪的事情吗?
他的眼里突然掀起惊涛骇浪,一把扯下腕表丢在沙发上。
又是雨天,每当想到她,他都会心烦意乱。八年来,她就像一根刺,时刻插在他的心上,怎么拔也拔不掉。
十八岁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沈知意会离开他,那么果断地,毫不留情地抛下他。
理智告诉自己既然她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想她了,他们如今已是分道扬镳的陌生人。可是情感就像一个定时闹钟,时刻让他想起她,痛苦的情绪成了养料,浇灌着他们曾经的美好。
他猛地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缓缓从喉咙流到胃里。
周和辞拿起手机,给助理王薇薇发消息:海韵昕居这边以后不用来了。
王薇薇:好的,boss。
手机那头的王薇薇一脸懵逼,总裁不是昨天才住进去吗?
周和辞拿起伞,推开门。
“啪嗒——”伞径直掉在了地上。
他愣住。
门口躺着一个女人,她身材纤细,穿着厚厚的外套,乌黑的长发杂乱地铺在地上。
“沈知意!”
周和辞急忙蹲下来,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染上焦急之色。
沈知意觉得身上好冷,她刚出门的时候觉得头脑发晕,强撑着身体去敲邻居的门,没想到还没抬手就倒下了。
丝丝细雨飘落在她的脸上,她时而像掉进冰窖时而又像掉进火炉。
恍惚中她好像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那样暖和,那样……熟悉。
“知意!”
闭着眼的沈知意微微皱起了眉,谁在叫她?是他吗?她赶紧否定,周和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离她远远的。
周和辞脱下西装外套严实地裹住她,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如一团火般滚烫。
他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横抱起来。
好轻,周和辞想,沈知意的身高在女性中算是高挑的,但是她轻飘飘的,像是一团雾,马上就会消失不见。
恐慌的情绪缠上他的心脏,他抱紧了沈知意匆忙下楼。
天色阴沉,雨还在不停地下。
地面湿滑,周和辞管不了那么多,他将搭在沈知意身上的外套往上扯了扯,盖在她的头上。
他抱着她向前跑,雨无情地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白衬衫,粘在他的皮肤上。
沈知意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像是陷入了噩梦之中,她皱着眉头,湿发贴在额头上。
周和辞的身躯如一堵墙遮挡着她,他浑身湿透,而她却没有淋到一点雨。
终于到了停车场,周和辞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副驾驶里,像在放一颗无价的珍宝。
他车技很好,早些年在国外玩过赛车,无论地势如何,他都处变不惊。可此时,在平坦的路面上,他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周和辞一路横冲直撞,终于到了最近的三甲医院。他将沈知意抱进医院,登记的护士看到他都吓了一大跳。
他浑身湿透,白衬衫紧贴着皮肤,勾勒出他健壮的肌肉曲线,隐隐约约看得见六块整齐的腹肌,惹得不少女护士都红了脸。
沈知意到医院时已经快烧到40℃了,医生给她挂了水,此刻正躺在病房里,还没有醒来。
“病人是急性感冒,加上低血糖和生理期导致晕倒。”医生对他说。
“她什么时候会醒?”周和辞问。
“这个说不准,不过不会太久,醒来后烧就差不多退了,我给她开点药,这几天记得吃点清淡的东西,切忌油荤,好了之后记得补补身子,她身子很虚弱。”
“好的,谢谢。”周和辞记了下来。
“这姑娘运气真好,有你这么体贴的男朋友。”医生笑呵呵地看着他。
他衣衫湿透,一看就是急忙抱着女朋友来医院了,而且长相和身材简直惊为天人,可惜名草有主了,不然就让他给自己当女婿。
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
周和辞给站在沈知意的病床前,这是VIP房,只有她一个人。
沈知意穿着蓝白的病号服,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白皙纤瘦的手上插着针管,她眼角有些泛红,单薄的身形像一张纸,静静地躺着,偌大的床面上只有微微的凸起。
沈知意睡得很不安稳,她觉得十分难受,呼吸频率紊乱,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她好像又站到了十年前的人行道上,糖果咕噜咕噜地滚到她脚下,她蹲下来去捡,却发现手上有一摊鲜红的血,慢慢的,脚上、腿上全沾满了血。
“不要——”她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她在噩梦里,拼命地捶打着房间里的玻璃窗,她要出去,她好想出去,窗外的鸟扑闪着翅膀,慢慢离她远去。
手慢慢垂下来,她看着它飞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房门还碰碰地响着,她的父亲站在外面重重敲打着几块并不结实的木板。
好冷,好冷啊,她像沉进了深深的泥潭里。
忽然,一抹暖意从她的手心处缓缓蔓延到全身。
周和辞给她拢了拢被子,他低头,见她紧皱着眉头,嘴里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
他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轻轻握上了她的手。
周和辞握住她冰凉的手,将温暖递给她,像多年前一样,他们紧紧牵着手,走过了寒冷的冬天。
沈知意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呼吸舒缓了很多。
点滴一滴一滴地掉落,一瓶药水已经快要用完。
沈知意眼睫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打量着陌生的周围,再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蓝白病号服。
她是怎么在医院里的?
头还隐隐作痛,她好像记得有人抱起了她,但当时意识太模糊了,不太清楚是谁。
正在她思索时,门被推开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男人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他面容十分俊美,但衣衫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沈知意刚醒,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和辞将水果和补品放到桌子上,然后支起一个床上小桌放到沈知意面前,他将买的白粥放到上面,对沈知意说:“你刚醒,吃点东西。”
“是你送我来的?”
“嗯。把这个喝了 ”周和辞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她接过水,抬头看他,“你怎么会在海韵昕居?”
“我住在你旁边。”周和辞淡淡地说。
“???!!!”沈知意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邻居?”沈知意记得她的邻居住着一家三口,一个星期前还说过话。
“刚搬进来的。”周和辞拿出一个红苹果,细细地削着,耐心地回答沈知意的问题。
沈知意更疑惑了。她住的海韵昕居只是个中档公寓,C.Y这么大一个公司的总裁竟然蜗居在这种档次的房子里,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周和辞垂着眼,把去皮的苹果切成一块块装进盘子里。
手机嗡嗡响了,他拿出手机,是王薇薇的消息。
王薇薇:boss,请问海韵昕居这套房子怎么处置?
周和辞:不用了,继续住那儿。
王薇薇一脸懵逼地抬起头,她看向窗外。
太阳扒开厚厚的云层洒下一缕温暖的阳光,世界逐渐清晰起来,刚在还是瓢泼大雨,现在便转晴了。
boss的想法真是跟这天气一样,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