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罪稔之赎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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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亮着光，不刺眼，勉强能照清“黑尼厄”上的字迹。
指尖摩挲纸张至尾页，随着“嗒”的一声落幕，筱悔合上笔记本，微微吐口气。
光怪陆离的内容，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尤其是一点——南之胤字里行间透露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进监狱。
她是被冤枉的，南之胤这么认为。
当然，也有可能是南之胤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事归为“作案”：监狱里的犯人向来如此自诩。
具体的案件经过筱悔不清楚，只记得南之胤写道：“亲爱的父亲，这样滔天的罪名我哪敢承担？”
嗯哼，谁又敢承认呢？筱悔将书搁在桌上，调整姿势，尽量让这张硬板床发挥最大的舒适效能。
除案子之外，息莱蒂是笔记本的一大重心，或者说，整本笔记所录，过半皆围绕她——无论是对入狱前生活追忆，还是入狱后苦难的倾吐，字字句句都与息莱蒂挂钩。
“亲爱的息莱蒂”出场率，可是高达百分之八十七呢……当然，藤萝、暗夜、两人的小院这些同样“亲爱”的事物也都与“息莱蒂”一般，在南之胤书写的贝瑟町连绵的雨季中融化了。
融成了半明半暗的缠满藤蔓的贝瑟町街巷——就像所有有关息莱蒂的篇章里，书尽了的爱与恨：状似平等地分割，道明她们相互威胁又相互扶持的关系。
筱悔摁了摁脑袋，觉得头都涨起来。
“黑尼厄”最后的记录，也停留在两人矛盾关系的终点：昨日息莱蒂探望之前。
换言之，南之胤在这个时间点以后死去了。笔记本再也没有新的“亲爱的息莱蒂”。
这个时间点太巧了，筱悔侧身，视线定在床头墙角的凹处，仿佛看到生长的藤萝：会是息莱蒂么？
在这样巧的时间点杀死“挚友”。
“呼……”筱悔扯高被子。
再来，第三点：南之胤与其父兄的关系，充斥着复杂、激烈的负面情绪。
“你们是被谎言蒙了心的人！最下流的欺诈师也可以将你们耍得团团转！”
似乎是在控诉父兄，比起信任她这个女儿/妹妹，更相信满嘴胡言的陌生人。所以，筱悔合理怀疑，南之胤的入狱少不得其父兄在后，推波助澜。
唔……还有第四点，安纶娜。
她之前寻求过南之胤的帮助，虽然筱悔想不通，只是遭关押的安纶娜为何会来寻求被判了死刑的罪犯的援手。
难道是觉得南之胤终有一死，闹出再大动静都无所谓？深刻贯彻光脚不怕穿鞋的疯子印象么？
筱悔想着，检索方才阅读过的文字。
实际上，今日午时只是安纶娜同南之胤的第二次会面。第一次见面中，虽然是安纶娜主动找上的南之胤，但她并未道明自己案件的细则。
筱悔只能从“黑尼厄”记录的只言片语了解到安纶娜是被尤尼族的族长，那拉切芮，以“残害同族”的名义送入监狱的。
那拉切芮……筱悔再一次知晓这个名字，尤尼一族主脉的族长，弥尔因的外祖母。
这让她不禁回忆起合融发生的事情。
列车、机勤大厦、高赛场地……筱悔想起了漫天的火光，一地的死尸。最深重的痛苦来自神主侵占魂海的压迫。
啧，筱悔打了个寒颤，记忆顺势跳到了她和海络的合作节点上。
海络与她的联系建立在“筱悔”这具魂体之中，即使她现在转移到南之胤的躯壳里，这座搭建好的桥梁依旧存在：只是稍微残破了点，需要魂力去滋养修补。
而魂力，筱悔把被子掀起蒙过头，叹了口气，还是需要仇恨值。
得在半月后的处刑前攒好仇恨值：用于逃跑，联系海络，以及侵入神迹之地。
至于这具身体主人的烂摊子……筱悔才不会去趟这趟浑水，她只需要活命，解决先前计划预设的一切就好了。
转念此处，筱悔啪嗒一下坐直身。
以恶人系统的劣根性，前几次选择的寄宿体都有着跌宕起伏的命途，迷雾重重的境遇。
看来……收集仇恨值，的确迫在眉睫。
未免拖久了生异，筱悔立刻翻下床，走到牢房边沿的屏障处，决定速战速决。
“有人么？”她站在一边，避免同这座屏障紧密接触：“警官？”
“回去！”还是那位暴躁的狱警，耳朵上的绒毛朝天炸起来，他没进牢房，在外头看得一清二楚，戏谑地用警棍敲屏障噔噔作响。
有人就好。
筱悔略略后退，抱臂看着半透明的屏障——狱警的视线凝在她身上。
“只是问几个问题。”
“你发什么疯！”
许是无聊透了，警官倒是有问必回地低斥着。
“想问问警官，每天大呼小叫是你们兽人的天性么？还是说，狱警一天的运动量不够，需要通过敲打牢房屏障来解决？”
“咚！”狱警砰地开了门，警棍在手里昂得高高的，嘴张大，暴露里头尖锐的兽齿：“你想死么？843号？！”
“仇恨值+17”
“当然不想。”
筱悔后退，保持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背椅在墙壁上，手边就是书桌，上面有本子和笔：“看来你不喜欢这个问题，那我换一个。”
警棍前指，“滋滋”的电音取代狱警的骂语，似乎下一秒，筱悔再敢发出一个音节，这节警棍就会砸在她的身上。
“嗯……探监时间限制多久？我得准备些话跟息莱蒂说说。”
筱悔瞧着狱警骤然瞪大的眼，笑了下：“你不知道么？她还会来看我。所以……”
桌上的笔被她握在手里，视线瞥了下警棍：“你最好将它拿远一点。”
“仇恨值+26”
狱警的眼睛有成年人类半个拳头大小，而愤怒又让这双骇人的兽眼撑大，露出密布的血丝。
他在生气。
在一群魂力被限制的废人前耀武扬威久了的狱警，怒气上头的情况下，纵使察觉，也刻意地忽略了筱悔话语中的暗示。
无论是怎样的贵族，一旦落入毫无翻身的处境被关押进A区监狱，少不得被压抑着的狱警打压折磨。
南之胤也不例外。
起初狱警对这位声名在外的贪婪者抱有好奇和惧意。但就像上面说的，狱警见过的贵族无数，比南之胤还强势的他们照旧欺凌不误。
于是狂躁惯了的狱警开始接触南之胤，发现这位臭名昭著的夫人只不过是个阴戾的疯子罢了。
疯子，843号，狱警新的释压工具。
“呲呲！”电花闪现，警棍毫不犹豫地朝墙边的筱悔狠狠一砸。
砸中的是墙壁，筱悔侧身很快，甚至有力气用尖头笔扎在狱警的手上。
尖头挑软筋，没刺入，但一瞬的痛感让狱警下意识瑟缩，警棍偏离轨道，连筱悔的边都没擦到。
“还是这样的坏习惯。”筱悔笑着看狱警大得吓人的兽瞳，平静强调：“我想，是不是该提醒你组织晚间就餐了，警官。”
警棍在手中震颤着，面目瘦削的女人凑近，用桌上的书籍拍了拍狱警的肩，音量放得很轻：“我会记住你。很多犯人都会记住你。等我出去那天……不过，也许不用等我出去。”
“仇恨值+92”
话音一落，筱悔又撤开大段距离，冲外头喊着：“该组织就餐了，外面看热闹的警官！你的同伴还在我这呢！”
另一位狱警可比里头的胆小多了，要不然筱悔初醒那次也不会听到他劝诫的私语。
人最后自然被顺利拉走。
饭点就餐可比惩戒犯人重要的多。
走时，两位狱警再度留下了21仇恨值。
——
筱悔还在打菜时，安纶娜就黏了上来。
盛了一碗肉汤，筱悔端着，对堵着她的安纶娜说：“借过。”
安纶娜抿唇，捧着同筱悔一模一样的菜，紧跟着落座。
“我想好了。”一入座，她开门见山。
“先吃。”筱悔开始扒饭，咽下一口才说，“等会可能没时间吃了。”
嗯？安纶娜疑惑。但南之胤是计划的提供者，安纶娜需要她的协助，所以乖乖低头，认真就餐。
啊……不得不说，这位菟丝族女士挑的餐食搭配的意外可口。
筱悔光速解决晚饭，饱腹的满足感让她心情极好，好到刷起了仇恨值：“我起初没有同你合作的意向。”
“嗒。”安纶娜眉毛一拧，叉子跌入餐碟。
“因为你很不诚实。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表明来意却没有展露足够的砝码。”筱悔慢条斯理，吊足人的胃口：“而且，你很冲动。不像个好的盟友。”
如果恶人系统在，一定会暗暗吐槽：“比起你挑衅狱警的行为，到底是谁在冲动啊！”
“仇恨值+9”
食欲散光了，安纶娜收拾起餐盘，一字一句，咬得很重：“谁会在第一次见面就交心！况且！你那样的案子，落魄如此，我提防才是对的吧。”
“是，你很聪明做得很好。”筱悔见好就收，“第一次见面便全盘托出的人，我同她合作，可能计划未出生就要夭折。”
安纶娜将碗盘叠得叮当响，目光含着不甘心瞪过去。
“现在可以说了，”筱悔竖起三根手指，“第三次见面，请安纶娜小姐详细地描述你所犯的案子吧。”
“说完……我们再做正事。”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罪稔之赎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