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tensix

35、第三十四章

　　“都第三天了，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啊？”念忻嘟囔着，趁徐弋不在这里他还说小声话，安静的守在萧子兮床边，双手托起下巴，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在继续昏迷。

　　念忻起来，又给萧子兮盖好被子。握住她留在外边的那只手，牢牢抓紧。从前自己顽皮逃学时，她就是用这只手来揪起自己耳朵的，还能把自己像小鸡崽一样给提起来。念忻以为她的手会很有力量，可如今握住只感觉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好像自己稍微用力就能把她的手掌捏碎。

　　萧子兮平稳的呼吸，安静睡在床上。看到她消瘦的脸颊，脸色也不见得是有多好，可以说苍白，额角旁边有从前受伤留下的印子，淡淡的，不易察觉的一道小粉条，还被她的碎发挡住。

　　他紧紧盯着萧子兮的脸上，这道才发现的伤疤。这条疤是什么时候有的，又是怎么来的，自从束发以后，念忻就从未仔细的去看过她了

　　“你看什么呢？”徐弋端着他刚熬好的药出来，看到念忻正在发呆傻愣，就过去踢了踢他坐下的凳子。

　　“没什么”念忻收回视线，他看着徐弋问，“我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你急什么，她一下子没了这么多内力，身体还虚弱着，多躺几天不是应该啊”徐弋反驳他。

　　“我知道”念忻说着，只是皱起的眉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知道就好”徐弋说，把端在手里那碗还烫手的药给他，“这药给她服下，再有个两三天的，她就能醒了”

　　念忻诧异，声音的起调有些变大，“两三天，还要这么久？”

　　“你咋呼什么！”徐弋揉着被他的声音给惊到的耳朵，他被念忻的声音吵到，脸色不悦，“她平日劳心费神，还要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现在多休息几天不好啊”

　　“我也没说不好”念忻瘪了瘪嘴，他接过徐弋手里的药来还小声嘟囔。药有些烫手，只能双手端着，在转身过去时，他又小声的抱怨了句，“躺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徐弋虽然年纪上来，可他的耳朵还是灵光，听到念忻在说的小声话，他一把揪住念忻的耳朵，硬是把人给拽起啦，让朝向自己，“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耳朵上的疼痛让念忻赶紧讨饶，还客客气气的说：“没，我哪敢啊”

　　徐弋放开手，“这边喂好药就去看看云祁醒了没，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哎”念忻敷衍答应着，他小心端起药碗，用汤匙舀起一小些，放在嘴前得有些吹凉了才仔细喂她服下。

　　喂下两口药，念忻就会用手帕去仔细擦干净她嘴角边的药渍。

　　箫子兮最不喜欢的就是身上被沾到泥浆还要药渍，她说这些东西留在身上，清洗起来也是麻烦。即使她现在躺在床上，念忻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刚拿帕子给她的嘴角擦干净，再准备喂药时，昊淼急踹一脚，猛地踢开门进来。

　　那扇本就是虚掩着，用来做装饰的栅栏木门被他一脚踢下。哐当的响声，门重重摔在地上，掉下来的声音太大还让念忻受了一惊，右手上的汤匙摔进药碗中，还溅出不少汤药在自己身上。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徐弋以为又出什么要紧事了，他抱着捣药的石舀着急出来。

　　昊淼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箫子兮，他有些心慌，还迫不及待的问：“主上她怎么样了，还有我哥，我刚去他的屋里没看到人，我哥呢，他怎么样了？”

　　徐弋满脸无奈，他抱着石舀靠在门边，看了看屋里的昊琰，又看着门外紧张的昊淼，他冷脸说着：“昊琰在我这里”

　　“我去看看他”昊淼说着就要冲里屋进去。

　　徐弋站在门口，伸手拦住他，“昊琰吃了药刚睡着，你等他醒了再说”

　　看着板拉下脸的徐弋，昊淼心虚，更不敢多说，只是站在门口小心往里面看了一眼。昊琰就睡在门边的床上，呼吸平稳，身上也盖好被子，有个小童一直在他的床边上守着。

　　昊淼见状松了口气，和徐弋笑笑，又在屋里找了张椅子坐下，“可吓坏我了”

　　他担心地拍打在自己的胸口，刚才那样的心慌和紧张，现在才敢放下一点。

　　“我才是那个受惊吓的人吧”徐弋指向屋外那扇被迫倒下的栅栏木门，上次才被念忻踢了一脚，隐隐有些危险和踉跄，现在又受了昊淼一脚，是彻底不能用了，“我说二位公子，我这扇门是怎么惹到两位，下场要这么惨烈？”

　　昊淼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扇被踢倒下的木门，赔脸笑笑，“一时情急，夫子您消消气，明儿，等明儿我一定过来给您修好”

　　徐弋看了看他，还嘱咐着：“快点啊”

　　“一定，一定”昊淼和他保证。

　　念忻给箫子兮喂完药，又擦干净嘴角旁边，还给她掖好被子。他坐在旁边轻声问昊淼，“你不是去云都了么，这么快就回来？”

　　“还说呢”昊淼拖过来椅子，他坐在念忻的身边，故意偏身躲开徐弋的视线，小声和念忻讨论，“那个人可是主上让丢过去的？”

　　“是啊”念忻打起精神，赶忙问：“韩建的表情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的我还真没看到，我出来时候只看到他差人搬到府门外去”昊淼说着。

　　徐弋看看他们两个，那头都要靠在一起了，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好奇问了一句，“你们说什么呢？”

　　两人赶紧分开，还相互看了对方，昊淼摸着头发，尴尬说：“我是在说才下山几天啊，山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徐弋回他一眼，“不是解决了，你们说好没有，说好了就进来给我搬草药，还一大堆的药没理呢”

　　“不对，还没有解决”昊淼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他才想起这件重要事，“我回来时候看到山下来了好大一伙人，都拿着武器，明摆着要来山上找事啊”

　　念忻被他吓得站起，“什么？”

　　“你什么脑子，到现在才说”徐弋也训斥他。

　　昊淼的心里也很后悔，他懊恼说着：“我刚回来就听说他们全受伤了，去屋里找我哥还找不到，好不容易放松，又说了这么多话，我就忘记这回事情，夫子，我哥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徐弋的身子靠后，看了眼屋里。人刚睡醒，估计也是听到昊淼在外面的咋呼声音，被他吵着了。昊琰揉揉眼睛，慢慢起身，正要从床上下来，徐弋稍微往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出来，也别发出声音。

　　徐弋道：“昊琰吃了药，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时辰”

　　“两三个时辰”昊淼惊呼，“那两三个时辰他们得把山铲平了”

　　他有些无措，也是慌张，看向徐弋担心的问：“夫子，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徐弋把手摊开，“我一个大夫，手不能抗，肩不能提，我有什么办法”

　　“那怎么办？”昊淼心里着急，可他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在屋里原地绕圈，生自己的闷气。

　　念忻低着脑袋，他心里紧张也有害怕。找事情的都找到家门口了，偏在家里的人没有一点准备，甚至连基本的防守办法都想不到。他也想抱怨，只是看到床上的箫子兮，看见她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手腕也纤细软弱的厉害，本来能掌握一切，料想一切，犹如神通是自己依靠的人，此时却一动不动的睡在那里，还像被突然打破的美玉，易碎还脆弱。

　　念忻握起双手，明明脑袋里是一团混乱，想不到什么，更没办法集中思考。可看着睡着的箫子兮，他不得不让自己冷静，呆呆站在那，眼光涣散无神，全凭掉在心里的一口气装镇定的对昊淼说：“我有办法”

　　“什么？”昊淼惊讶，他看向念忻问。

　　两人的年纪都差不多，况且念忻还总是胡来，昊淼真不知道，他现在能想出什么办法。

　　念忻握住拳头，“你现在就去后山，把山上能开的机关都打开了”

　　“你这是什么办法？”昊淼瞪着大眼，他不敢信，“把山上的机关都打开，你不怕主上醒来后找你麻烦啊”

　　念忻看了看箫子兮，肯定说：“找就找了，出什么事情有我担着，你只管去做，也该让那些人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是怎么写的”

　　昊淼顿了顿，看着沉默思考的念忻，有看到站在里屋门边上的徐弋。夫子年迈，总不能让他再费心去想，要紧的几个都受伤倒下，现在能站到前面保护岚山的只有他们两个。他手捏紧拳头，看着念忻咬牙应道：“我相信你”

　　说完话后，他赶紧跑出去。

　　念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这样和昊淼说，可既然说了，他就没准备后悔。深深的吐出口气，他强装镇定，再看了箫子兮一眼，他摆出一副大敌当前还临危不惧的淡定模样，迈开大步走出徐弋的药屋。

　　在徐弋诧异的目光里，念忻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这次他早了一步，就没看到原本还躺在床上，是熟睡多日的人慢慢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手撑着从床上坐起，徐弋看到后赶紧过去把人扶着，箫子兮看到他从门口离开时那副凛然样子，不由得笑了。

　　“你们管事的，就这么难请？”袁述大咧咧的躺在院子里，任由他手底下的人在这里折腾捣乱。

　　他的前面已经有不少的岚山弟子倒下，还有好些个是被捆绑住手脚，或跪，或趴，或者被吊起直直挂在院子的树上。

　　在每一个岚山弟子的身后，都有个手持匕首的袁述的随从站着，只要他的一声令下，就会果断动手。

　　袁述喝了口茶，还从嘴巴里吐出几片茶叶到地上。

　　喝一口茶，吐出多少片茶叶，就会有相应数量的弟子被匕首刺伤倒下。

　　这一次吐出的是三片。

　　袁述还觉得少，他又多喝了一口，再加两片，手起刀落。

　　“呸，主上可不会来见你这种人，有本事就杀了我”弟子朝他吐了口唾沫，硬气的说。

　　袁述笑笑，接过随从手里的匕首，他笑着走过去，直接一刀捅进那弟子的心口，然后拔出。

　　弟子瞪着大眼，不可置信的倒下。

　　“继续啊，别停”袁述轻飘飘说着，丢回匕首，又接过随从的帕子，擦去手上血渍。

　　念忻带着弟子一路跑来，看见小院里被糟蹋的样子，倒在地上的弟子们，又闻到那些血腥气，他的火气也瞬间上来，冲过去对着袁述就是一脚，只是被他躲开，又握紧拳头，挥拳过去时还被袁述反应，快速拦住他的手，念忻气恨冲袁述大喊：“你做什么”

　　听到声音，袁述还不屑的瞥了眼来人，看到手里握住的拳头，他一把甩开。两人之间的力气和体型上本就有差距，这一下丢开还让念忻走了踉跄。

　　袁述带着鄙夷，轻笑说：“不都说岚山的管事是个女人么，怎么出来的是个毛头小子”

　　“把人放开”念忻说着，让几个弟子过去解绳，他继续和袁述周旋，“主上还有要事，你有什么话不妨和我说”

　　他虽然恼火，用力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肩膀也止不住颤抖，可还是忍着。他想到箫子兮之前说过，不管这人现在做什么，只有找到他真正的目的，等到他放松或者骄傲过头时才能找到他的弱点，把他彻底击退。

　　袁述哼笑一声，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言论，目光嘲讽的瞟了他一眼，“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和你说有用”

　　念忻道：“主上乃是我的胞姐，你说我管用吗？”

　　“原来如此”袁述看向念忻，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计划，细细盯着他，好像山里的猎人发现称心的猎物一样，露出贪婪赤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