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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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岑，你在看什么？”
温柔的女性嗓音叫着我的小名。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花，妈妈在唤我，我便转头，回答：“花。”
妈妈自我有意识开始就躺在床上，像现在这样看着我，哥哥告诉我妈妈很痛苦。但我哥哥和妈妈都没有告诉我痛苦是什么，在我看来，妈妈常常在笑，那双眉目弯得一塌糊涂。
妈妈像往常一样，说：“过来，我看看今天岑岑是不是长高了。”
我跳下椅子，走了过去。站上小板凳，看着妈妈。妈妈的手很凉，她知道，所以她的手里总会有温暖的东西暖着自己。这样，摸我的时候，我才不会像第一次一样泪水汪汪地望着她。
妈妈总是会先抚摸我的眉头，低声对我说：“不要皱眉，开心一点好不好？妈妈就很开心……”
我不懂开心是什么，开心难道要笑吗？可是要怎么笑呢？
我不明白，所以我照常沉默，妈妈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叹气。
妈妈最后会亲亲我的额头，笑道：“不是都说小孩子长得快吗？”
我没有听懂，在我的理解中这句话是错的。所以我说：“母亲说的，没有都说。”
妈妈看着我，她的笑容其实很淡，眉头轻蹙。她似乎想说什么，像平时一样，但今天她没有说——因为她睡着了。
我也不在乎。
跳下板凳，继续坐在椅子上看花。
哥哥告诉我：我一直和妈妈待在一起，哥哥和母亲待在一起。
我问哥哥为什么？
哥哥对我说，母亲很忙，等我长大了，她就会来接我离开。妈妈需要静养。而我很乖，很安静。
知道哥哥在骗我——母亲不喜欢我。
因为哥哥说，妈妈很爱我。母亲看我的眼神和妈妈截然相反。而我相信妈妈很爱我。
最后一次见到妈妈，妈妈问我：“岑岑知道为什么你叫我妈妈，而哥哥叫我母亲吗？”
我坐在板凳上，伸长脖子，这次妈妈没有看我，没有摸我，她甚至不再笑，甚至闭上了眼睛。我没有感到失望，我觉得妈妈现在很痛苦。
我说：“哥哥说，我是妈妈生的，哥哥是母亲生的。”
妈妈终于笑了，但同时她又长叹了口气：“不觉得很奇怪吗？”
“没有。”
妈妈喃喃：“孩子是张白纸，你母亲不信。你母亲很爱妈妈，她也很爱你。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岑岑，你懂事早。替我照顾好她，看着哥哥，好不好？”
“好。”
“如果有必要，带你哥哥离开这个家吧……你哥哥绝不是我的替代品，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妈妈说的很慢，有时候还要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说，但她说的很坚定。
“嗯，我知道。”我答应了。
妈妈继续说着：“岑岑，妈妈坚持不了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告诉你的母亲，我很爱她，好好活下去。”
我是妈妈最后一个见的人，我把妈妈想说的话告诉了母亲。母亲从头到尾只看了我眼，没有说话，匆匆离开。
我一个人在医院呆了很久，最后是哥哥接我回的家。我越发确定，我的母亲不爱我。而哥哥依旧在骗我说，母亲很爱我。
但我没有揭破这个谎言，因为妈妈告诉我，不认同保持沉默，坚持自己就好。
母亲她和妈妈不一样，妈妈是常常躺在床上想着事情，而母亲常常穿着白大褂坐在家里发呆。
哥哥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妈妈在想念母亲。我们不要打扰她。”
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母亲在想念天上的妈妈。
妈妈说我要看着哥哥，我看着哥哥他保护我，让我不受到母亲的伤害。他很不愿意让我知道，母亲不爱我。
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知道。
“哥哥。”
哥哥转头，问我：“怎么了？”
“头发好长。”
哥哥沉默看我，他让我等一会儿，我坐在秋千上等他，他匆匆回来，拿着梳子将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他说：“乖，好看。”
我知道母亲不想见我，家里的人除了哥哥，就是听从于母亲的人。他们对我视而不见，我看着哥哥。哥哥是这家最爱我的人。
我眨眨眼，扑到哥哥怀里，模仿别人甜甜的笑容：“谢谢哥哥！”
哥哥如我所愿，笑了。
希望妈妈不要骗我，笑就是开心。
慢慢长大，我觉得妈妈的话，不是让我看着哥哥，而是让我让哥哥开心。
五岁那年，哥哥八岁。母亲终于不无视我了。她依旧穿着白大褂坐在沙发上，金色的眼睛落在了我身上，她说：“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
我看着母亲，不明白她的意思——妈妈说过，我的眼睛像极了她，而不是像母亲。
母亲冷冷清清看着我，又说：“我是你的妈妈。”
我不认同，所以我沉默不语。
母亲看到了我的头发，她问：“为什么不剪头发？”
因为好看。
母亲因为我的回答暴怒，她尖叫着让我滚让我去死。她把手中的手机摔倒我身前，她全身都在发抖。
我被管家慌张抱走了。
管家是一个男性Beta，姓客。是妈妈留给我的人。管家是这么说的，今天母亲见我就是因为要把管家认识给我。
管家问我，要不要剪头发。
我问他，不好看吗？
他没有马上说话，过会他说，很可爱，她生的孩子怎么会不可爱？她就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
她是我的妈妈，我知道。
但妈妈也是孩子吗？
这一年，母亲很忙，她没有很长的时间发呆，整天看不见踪影。
哥哥这一年又开心又难过。开心于有了管家，我的生活质量肉眼可见好了起来，难过于我今年满5岁了。
母亲带我做了检查，母亲看着结果良久，最后笑了。她对我说：“我好恨我好恨！”
哥哥哭着抱着我，喂我不能多吃的糖果。
我吃着甜甜的糖问管家，管家僵着脸告诉我：我和母亲妈妈哥哥一样是Alpha。
一家人整整齐齐，为什么难过，还难过到哭？
我不明白。
我让管家剪头发。最近我被长头发烦到了，吃饭会吃到头发，喝水会喝到头发。
好烦。
母亲终于闲下来了，她一言不发带我和哥哥去了一个地方。
在那里我遇见了和母亲截然相反、和妈妈相似一位的女性。她惊喜地看着我和哥哥，从口袋抓了两把糖果给了我和哥哥，回头跟一位男性兴奋地分享：“好可爱的孩子！”
男性淡淡一笑，认同：“很可爱。”
哥哥一下子脸红了。
我眨眨眼，问：“您喜欢我？”
她笑说：“人人都喜欢可爱的孩子！”
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她断断续续地说：“岑岑好可爱。人人都会喜欢岑岑。”
妈妈不会骗我。
我说：“我也喜欢您！”
哥哥跟着我，小声说：“我也是……”
她笑了笑，这个样子和妈妈一模一样。
后来，我和哥哥知道了她姓卞。
可我和哥哥都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快离开时，哥哥带着我偷偷去了花店，说要送给卞先生。我选了我在医院看到的花，哥哥选了一朵红花。
她收到花，很开心。又给了我和哥哥没有吃过的糖果。
她认真地说：“我一定会成功！未来一定属于你们这群可爱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01.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