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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潮湿阴暗的巷子口。

      少女躺在雨泊中,双目失焦,眼下有两道暗红的血痕,一根手腕粗细且锈迹斑斑的铁棍贯穿了她的身体,她身上那件发黄的粗布衫早被血色浸红,又被接连几天的雨水冲刷成了淡粉色。

      “人已经死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老旧木门里走了出来,对此见怪不怪,扭头朝屋内嗤笑道:“看这装扮就知道是穷星来的,估计是被人抢劫了,你不管管?”

      屋内的男人没说话。

      她也不计较,勾起红唇,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朝前走去,路过少女身旁时,嫌弃地呸了一声,嘴里不停咒骂着。

      “大早上的,让我撞见这开门彩,可真晦气。”

      男人见女人走远才跨出门外,刚一出来,脸上和气虚伪的笑容一止,狠狠几脚踹在少女身上。似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他弯下腰,竟将那截铁棍露在外面的部分用力刺进少女的胸膛,随后毫不留情地将她踢到了一旁的阴沟里。

      死不瞑目的少女就这样瘫在臭水沟中,满天飞雨像死亡的苍蝇扑在她脸上。

      ‘滴答———’

      一滴雨落在她的眼睑上。

      少女原本僵直的身躯忽然像诈尸一般从雨中坐起,她抬眸望向重重雨幕也无法遮掩的空中楼阁,泪流满面又被雨水冲刷洗净。

      这是她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那些人一边拧着她的脖子,一边旁若无人地讨论要怎么弄死她,她在最无助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片空中楼阁。

      她希望像幼时那样,哥哥会在危机时刻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可这次……

      哥哥没有来,从天而降的是一根铁棍。

      那些人说:“你一个穷星来的还不配死在我的枪下,一个贱货休想浪费我的子弹。”

      所以,杀死她的只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铁棍。阿土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低头看着胸前的铁棍,没有一丝毫犹豫,将铁棍拔了出来。

      想像中鲜血喷涌的场面却没发生,她伤口上的肉芽连着血管蠕动延申,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多时,她胸前那个狰狞可怖的血洞就凭空消失了。

      她活过来了。

      阿土缓缓站起身,扫一眼潮湿阴暗的小巷,见青拂刀还在,才拎着铁棍推开那道破败的木门。

      店内光线昏暗,正对门的位置是一条狭长的过道,一侧的货柜上放着几具刚宰杀的异兽尸体,鲜血顺着货架流到地面;另一侧则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柜,里面蛰伏着一条阴森骇人的九环蟒。

      狭小空间内到处都是小型异兽的骸骨和标本,空气中也充斥着粪臭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可她好似没有嗅觉神经那般,面无表情地向着过道尽头走去,直到望见收银台后方的男人时,才顿了脚步,瞳孔一缩,仇恨的火花立刻炸开。

      是他。
      是他,他再一次杀了我。

      阿土咬咬牙,悄无声息地绕进收银台。她看了男人一眼,手里的铁棍没有任何征兆,猛地插进他的心窝。

      热烫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到了她的脸上,可她就这样睁着双眼,平静地看着,手腕不断用力,直到那把被锈蚀的铁棍全部穿过他的心脏,他也彻底断了气。

      这个侮辱她的人就这样死了。

      ……

      奥尔兰城。

      “刚到货的巨鲨豹,毛皮无损咧……”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本店新进一批六眼鱼,每条不论大小,一口价一万星币咧,先到先得啦!”

      “星星旅馆开业!今晚入住打五折咯!”

      “哎哟喂,哪个不长眼的踩着我了!”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交相闪烁,街道上人头攒动,穿着打扮各异的男女老少齐聚于此,街上每家异兽商店都是门庭若市。

      其中有一家异兽商店名唤不惑异兽商城,是这条街最大的异兽商店,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拥有最豪横霸气的装潢。

      这是一栋悬在空中的摩天大楼,宛如一个黑色巨人俯视着这条街区所有的异兽商店,每层楼都是灯火通明,来此交易买卖异兽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商城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一个身姿丰腴的女人,是不惑的管理人,名唤黎韵。

      她又是忙着看店,又得给自家少主寻找线索,方才才算找着机会好好休息了一回,眼下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堂而皇之地打量台阶下的少女。

      对方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脸颊上带着童稚的圆润,但五官却像一个高冷的大人。

      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神情冷淡,一头黑色长发毛躁地披在脑后,发尾处是早已干涸的血迹,她的脸上也是斑斑血迹,娇憨稚嫩的面孔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身上的长衫老旧又破损,但款式极有标志性,黎韵猜测她应该来自那颗联邦最出名的穷星,并且近期内和异兽生死搏杀过,手里应当有货,随即招呼她进来。

      少女仿若梦中惊醒,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踏着石阶走上来,不知想到什么,走了几步便止住脚步不再往前,似乎是担心鞋底的泥巴会弄脏店内的地板。

      倒是又乖又有眼力见,虽是穷星来的,但也不像传闻说的那般粗鄙不堪。黎韵心里暗自想着,将她拉进屋来,和声细语问道:“不必拘谨,我们做生意的最不讲究这些,小妹妹,你要出什么异兽?”

      “我不卖异兽。”

      阿土从怀里掏出一袋廉价营养液慢条斯理地喝着,想了想,又说:“姐姐,我也不买异兽。”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黎韵疑惑地挑了挑眉。

      通常情况下,来奥尔兰城的路人里十个有九个都是为了买卖异兽,她倒是稀奇,居然不是这个目的,那又是为了什么?

      “等人。”阿土言简意赅。

      黎韵见她实在乖巧可爱,心里一动,找了块湿毛巾擦拭她脸上的血渍,好奇地问:“你等谁?”

      阿土将营养液从嘴边拿开,任由那温热的毛巾在脸颊上移动,垂下眼睑,低声道:“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少女摇头。

      “这样吧,你将他的外貌特征告诉我,我在这里还有点人脉,到时我喊人帮你找找,也好过你漫无头绪地等待。”

      阿土抬头瞥她一眼,有些纠结地点了点头。

      其实,六年未见,她已经想不起那位恩人的模样了,只记得他的头发是银色的,眼睛是蓝色的。

      “他这里还有颗痣,不是很大。”阿土凭借着记忆描述着救命恩人的相貌特征,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嗯?银发?蓝……蓝眸?你说的这个救命恩人长得怎么有些熟悉?和我一个熟人甚是相似。”黎韵正疑惑天底下难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一位银发蓝眸、风度翩翩的少年就走进店内,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她嘘了口气,感慨还真是巧,旋即往少女肩上拍了拍。

      “你回头看看,你要等的人是不是他?”

      阿土一听这话,心里大惊大喜,猛地回头,咬在嘴里的营养液袋子不慎掉落,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少年,下意识先去捞住袋子,岂料用力过猛,未喝尽的营养液从她指缝间飚了出来。

      溅了她一脸,也误伤了对方……

      闯祸了。

      她撩起衣袖胡乱擦了擦脸,垂着眼睛,小心偷看对方身上那件暗纹交织的黑色战斗服,越看越心慌,两条细细的柳叶眉皱成一团。

      在死之前,她对丽奥诺拉星的生活水平已经有所了解,这衣服虽然一团乌黑,但肯定不是什么便宜料子,可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无力赔偿对方。

      见少年一言不发,她思索再三,只好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擦他的衣服。

      ‘锵———’

      青拂刀掉在了他腿上,给他战斗服上留下了一个泥印子,阿土呆滞了一秒,赶忙将刀捞过来,刀还没有抱稳,怀里的铁棍又掉了下来。这次,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脚上。

      她愣住了,对面的少年也愣住了。

      少年比她高出不少,低头只能看见她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发顶,接二连三的闹剧让他一时之间连招呼的话也忘了说。

      “对不起,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一定会赔的,您可以先记账上。”

      呃……

      屠野回想刚刚那戏剧化的一幕,惊艳夺目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忍笑说道:“你别误会,我真没生气,不必如此。”

      “您真是好人。”少女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你就是白潭的妹妹?我该怎么称呼你?”屠野眨了眨眼睛,努力忽视那道专注的目光,指了指自己,“我叫屠野,屠夫的屠,山野的野,你叫我屠野就可以了,别您啊您的,听着很别扭。”

      阿土乖巧点头,学他也指了指自己,“我叫阿土,阿姨的阿,泥土的土。”
      说完,她便旁若无人地打量他。

      那头耀眼的银发被他高高束在脑后,眉下是温润清俊的幽蓝眼眸,鼻翼上有颗小小的痣,艳丽却又俏皮可爱。虽然外貌和六年前似乎有些差别,但确实是记忆中救命恩人的模样。

      “呃,你……”

      屠野被她这明目张胆“观察”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偏偏他走哪儿,那目光就跟到哪儿,简直跟狗皮膏药似的。

      他还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忽然听到少女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不像你的名字那样自由。”

      她好像不知道这句话会冒犯到别人。

      围观的黎韵吓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屠野愣了一瞬后,也勾唇大笑,眼泪花都快笑出来,难掩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

      很好,很高深莫测的答复。

      他来了兴趣,看着她喝完那袋营养液,鼓鼓的腮帮子平了下去才问:“你哥哥的失踪我已经有些线索了,先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去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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