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送》一十二光年

6、第 6 章

　　她抓我的手是如此用劲，好像我能把她从梦里幽暗的水中拉出来。我试着也回应她的力道，因为我不知怎么也幻想着她能救我。突然我们两人都落泪了。我们为对方哭也为自己哭。我们本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力量，却在这一场脆弱的泪光中相逢了。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
　　1.
　　天气不过刚入秋，却带着几分冷意，叶子也稀稀落落。
　　应年纪部的要求，即将高考的高三生在新学期分了两批次，自愿参加高考的仍在高三教学楼的一二楼学习，而不参加高考的则到二楼向上的楼层继续学习。
　　因为这个原因，这两天本应积极备战高考的城阳中学学子都变得相当浮躁，教室里不停的有相互告别搬着桌子离开教室的人，走廊外接应笑闹的人。
　　卫清也在今晚和相处几个月的同桌做悲情告别，然后在老师热切注视下支使从楼上喊下来的两个好兄弟抬走自己的桌子，拎上自己的书包摇摇摆摆的爬上楼。
　　“卫哥，欢迎加入我们新的大家庭，相信我，在这里你会幸福的。”张文阳咧着嘴笑着，眉目间分毫不见前几日被学习压迫的青黑焦躁，只是倍有活力的抬着卫清的桌子费力向前面的楼梯张望着。
　　“要你和我说幸不幸福的，给我留位置没。”卫清斜睨着他们俩，摆出一副十足十的吊儿郎当样。
　　“当然留了！这一二层都不知道剩下几个人了，一个班能走三分之二，楼上几个教室都爆满了好吧。”一旁的刘迪使劲上下甩着头，看着正对他口袋里苹果探头探脑的卫清，说“别说哥们亏待你，但凡卫哥你早那么一天半天和我们说，哥们也会给你留一个舒服的位置。”
　　听见这话，卫清垂着眼睛也不说话了，突然落寞片刻，不言继续慢慢跟着他们走。
　　2.
　　楼上确实和楼下相差许多，明显吵闹声更盛。明明是上课时间，走廊却依旧零零散散站着不少的人说着话，吞云吐雾似的抽着烟。教室里也是格外打得火热，看不见一个安分的身影。
　　卫清跟着张文阳走到一个教室后门处，张文阳敲门，里面的一个黄毛应声打开了门，抬眼说到“卫哥来了啊，这边这边，坐小文旁边。”
　　教室里依旧吵闹，只不过多数人朝着动静向后门这边看了过来，卫清随意瞥了眼，就看到不少的老熟人混迹在里面和他招手。
　　张文阳和那个黄毛已经摆好了桌子。
　　因为上来的人特别多，所以教室内很挤，卫清他们的的桌子都在最后一排，卫清坐在里面腿还没伸开背就已经靠到了墙上。“还蛮舒服，有安全感。”卫清称赞，对这个位置除了小其他都非常满意。
　　他一边将书垒在面前一边问晚自习的行程，刘迪坐在他前面，听了即扭过头来，“课表还没下来，今晚应该就是自己看看书玩玩儿。”
　　卫清愣了愣，回了句不错，抬眼望过去也确实都是在偷摸玩儿手机的，斗地主三国杀的，聚众讲话的，也不乏有一直埋着头睡觉的，稍加思索，也和坐在左边的张文阳他们扯起了话。
　　卫清的右边是个眼熟的体育生，正也独自低着头玩儿着手机，颇有几分高冷不近人情的意味，卫清也就没有主动去搭话。
　　教室的气氛是几乎从来没见过的轻松和谐，每个人都在放肆笑闹着，没有老师的看管，没有考试的压力，在数小时前凝重的高考班里，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卫清也很喜欢这种氛围，他聊累了就静静趴在桌子上，看着前面扭着身子转过来的刘迪和自己左边的张文阳两人正玩儿着不合规则的斗地主，两个人是一个比一个兴奋，叫的面红耳赤。卫清斜斜看着，不远处一道同样趴着的身影也映入眼帘，正埋着头入睡。
　　卫清这段时间内鲜少的有像现在这样的平静过。
　　3.
　　来到新班级的第二天，卫清提着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住宿的张文阳几人还没到班，四下也只是稀稀疏疏的来了几个人。他干脆低了头开始摸起了手机，而右侧的人也早早到了教室，也依旧是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他并不是个自来熟的人，因此也依旧是没有主动去交流。
　　4.
　　下午课间，老师来了教室，教室里依旧旁若无人的吵闹着。
　　“顾升还没来吗？”代管班级的老师站在前面讲台问。
　　左前方昨天趴着睡觉的位置空着，位置周围的几个人看向那个空位，应着老师说没有。卫清也跟着抬头看了几眼，并没有太过在意。
　　跟着张文阳几人吃了晚饭，双方分道扬镳，张文阳他们去了操场打球，卫清则回了教室。他趴在桌上，脑袋抵着挡在面前的书，盯着面前的手机看动漫。教室回来的人依旧不算多。
　　“在看什么？”低沉且陌生的嗓音突然闯入，卫清被惊的抖了抖，抬眼看去，是那个体育生同桌，正坐下位置看他的手机屏幕。卫清指了指手机，示意：“要一起看吗？”
　　那人也不回答，却是上半身已经探了过来，手臂近乎贴着手臂，闯进卫清的安全距离内。
　　学校明面上依旧是禁止带手机，因此做什么都得偷偷摸摸。
　　而两个人斜着身子，手机被横在中间，都是枕着手臂埋着头，看着倚在前面书册上的手机。
　　教室外教室内同学的吵闹声，手机动漫声，卫清身侧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余光中的侧脸，渗及身上的热意，处处都使卫清脑袋晕眩，无法专注。
　　“在干嘛呢。”视线内探入一个刘迪，正将大半个身子越过高高的书凑过来看，卫清一掌拍向他，打了回去。
　　“老师来了。”右侧的人将卫清的手机收了下去，示意。
　　卫清端正坐好，不再理会前面的人。
　　5.
　　“今晚看电影。”老师打开电脑调了一部电影出来然后离去，卫清前面的人都站起来伸着脖子看过去。
　　教室里的灯被关了，四周是一片漆黑，只能借着前面电影的微弱的光视物。看电影的人站或坐都堆挡在前面，卫清摆弄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于是也站起来看电影。
　　前面的人已经几乎爬到了桌子上。卫清只得略微垫了垫脚，踩在凳子脚踏上，环抱着双手，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一双手突然在他腰后虚扶，“小心点儿。”卫清双眸微闪，若有所感的转过头，和右侧的人在微光里对视，“站我这里来。”
　　卫清挪过去，站到他的身前。过道里的视野确实开阔不少，数小时前的呼吸声又在头顶出现，卫清的心有些颤，耳朵微微泛着热。好像是躲在这样一个环抱里一样。
　　卫清抬起头，看着前方的电影，余光却突然被抓取。微微侧过头，下午老师口中还未出现在学校的人现在已然坐在了位置上。
　　那人一改之前印象中一直趴着的睡觉模样，而是正侧着头，用手肘抵着桌子，撑着下巴，带着点儿花花公子一样的痞痞的笑，弯着眼睛看向卫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