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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正版在晋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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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靖十七年,皇曾孙出生不久便“早幺”,你当时也察觉到什么了吧,让儿媳装疯,将人都清理干净,让他们躲在梅院那一方小天地。
你早就知道,东宫还有很多眼线,楚王的,后宫嫔妃的,还有吴恒的,每一个都是威胁。”
锦怀瑜手肘拄在桌子上,头有些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平息内心慌恐的感觉。
“吴恒将你困在东宫,派人没日没夜的折磨你,可后史记载,楚王造反杀入东宫,无活口,他稳坐高处,养大楚王的野心,纵容他永唱了这样一场大戏。
就连诏书都是提前写好的,为何诏书是传位给瑞王,因为瑞王心不在此,是一个最合适的傀儡。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他不会死而复生,这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满天飞雪,白了眉,湿了鞋。
“陆和说太孙妃在一个月的时候就被诊出喜脉,皇城脚下,哪有瞒得住的消息,那场宫宴,就是为太孙妃肚子里的孩子而设,贵妃不过是背了黑锅。
孩子出生身带数毒,为何?是那日东宫中的毒和别人的不同,若我没猜错,你们在不知情的时候已经成了他的试药人。”
雪花在空中翻涌,吹起了一张面庞,怒视着她,在诉说他的委屈,不甘,怨愤。
“你明明知道一切,却奢望可以唤醒他那几乎没有的亲情,吴恒弑父杀兄,杀妻灭子,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前朝后宫嫔妃数都数不过来,没有他的纵容,又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活了下来。
你自出生起就被立为太子,国之根本,动不得却可以将你一点点养废。
瑞王没有强大的外戚,生母又难产而亡,无人扶持,最是好拿捏,再加上他自小展示出来的天赋,让他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傀儡人选。
楚王生母身份低微,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有勇无谋,好好利用就可以成为他开阔疆土的一把好刀。
他虽不是个好皇帝,但他确实善利用人心,大靖东边的疆土,有一部分是吴永出生入死拼回来的。”
徐江绾叹息,若吴永能够和吴硕联手,势必无人能敌,可惜啊。
雪花落下,他的愤怒退散,就好像打开了他心底的一个口子,他知道,他都知道,偏偏他抱着侥幸,万一呢。
他身边无人敢这般同他说话,被徐江绾这般一说,堵在他胸口的那股浊气总算吐了出去。
雪从正院往外吹,地上的雪被风卷起吹到大门上,顺着大门落了下来,厚厚的积雪将正门堵的严严实实。
徐江绾快步走到锦怀瑜身边想要将他拽起来,此时,锦怀瑜已经昏了过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她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锦怀瑜旁边的椅子上,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再睁眼还是这个位置,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三十九桌宴席,没有纷飞的大雪,宫人们干着自己手中的活,看到她会冲她微微欠身。
徐江绾抬角往里走,按照之前她和锦怀瑜走的路线,来到了梅院,院门大开,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她站在门口向里看去。
众人围着锦怀瑜嘘寒问暖,一家团聚。
锦怀瑜像是感应到了,转身冲她招手,徐江绾摇头,锦怀瑜干脆走过来将她拉了进去。
“怎么不进来,他们想感谢你。”
“你一点儿也不惊讶吗?”
“刚醒来时还挺惊讶,没想到能够再见一面,后来便不惊讶了。”
走到里面,孙瑶和善的冲徐江绾笑,再看其他人,都奇怪的看着她笑。
“我儿长大了。”孙瑶既感慨又欣慰,感慨她没有陪着锦怀瑜长大,欣慰他如今好好的。
徐江绾安静的坐在一旁当个合格的哑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忽的,她感觉有人在看她,转头同吴硕对上了视线。
吴硕起身,走到小池塘,撒下鱼饵,徐江绾起身跟了过去。
“你说的对,我什么都知道,却还抱有一丝奢望,不甘心啊!”
“吴恒在靡音河这些年磨灭了他的野心和傲气,只剩折磨,折磨他的时候你感到快乐了吗?”
吴硕摇头,“我没有他那么心狠。”
“你们本就不是一类人,你能够成为他的儿子,是因为他坐上了皇位。”
吴硕一愣,徐江绾这话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坐上皇位,他都会出生在皇家,苦笑不已。
“我倒希望出生在寻常人家,父母恩爱,家境清贫些也好过互相算计。”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僧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人世间走一遭,自然会都体会一遍。”
清贫也好,富贵滔天也罢,谁也躲不过人间这一遭。
“你很聪明,看的也很透彻,我曾经也见过一个同你一样的人。”
徐江绾转头,嘴巴却闭的死死的,她心底有些慌乱,总觉得吴硕下一句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会吓人一跳。
“绾绾,你是要喂死它们嘛。”
锦怀瑜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将她手里的鱼食夺过放回去,徐江绾迟钝的看着锦怀瑜的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他说他下辈子还要做你祖父,他还没有抱过你,没有带你骑大马,没有给你买过冰糖葫芦,亏欠你太多。”
锦怀瑜笑笑不说话,拉着徐江绾在石桌前坐下,她才发现,桌上已经布满了菜品,样样精美,她指着一盘黑不溜秋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菜,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吴嘉回她,“这是幕落花。”
“幕落花的是什么?”
“幕落花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代替鬼见愁做药引。”
“哪里能寻到幕落花?”
吴硕笑道,“可以问你叔祖父要,他啊,当初可是收集了天下好药。”
“瑾儿,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珍重自己的身子,母亲对不住你,没给你一副好身子。”
“儿啊,很抱歉没有陪你长大,这些年你背负的可以彻底放下了。”
锦怀瑜拉着徐江绾起身跪下,徐江绾一头雾水,完全被他牵着做事。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这些年辛苦你们了,请你们放心,我们都会好好活着,若还有来世,我还做你们的孩子,让我们生在寻常百姓家,家庭和睦,团结友善,齐心向上。”
锦怀瑜拽了下徐江绾的手,徐江绾迟钝的跟着三叩头,再抬头,二人就像坐上了马车,被拖着向后走。
没有哭泣,没有不舍,他们含笑目送他们两个,直到在彼此眼中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
“咔哒。”
程道义的棺材合上了。
东宫的门栓被抬起来了。
天冬和娄宿听从二人的吩咐,四更天锣声一响,二人便推门,可论二人如何使劲都推不开,干脆到一旁跳墙而入,进入东宫院内,两人被冻的打了个喷嚏,忍着寒冷奔正院去,就看到徐江绾和娄宿趴在桌子上。
一人带一个人翻墙而出,上了马车,娄宿驾车,天冬将车里的棉被找了出来给二人盖上,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别院,背进了屋里。
屋子里的地龙烧了一宿,柴火依旧旺盛,冬青不敢停,坐在外间一直添柴,屋里热气腾腾,天冬和娄宿背着人进去的时候被热了一身汗,将二人分开放在塌上,又端了两盆清水进屋,便退出去守着了。
天冬背她的时候徐江绾有意识,只是在外面冻了太久,动弹不得,回到别院屋子里又太暖和,没一会儿她就昏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还做了一个春天来了的梦。
睁眼入目的便是锦怀瑜那张俊美的面庞,他撑着手肘侧身注视着她,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让徐江绾不自在的移了一点,感受到腰间的手臂,抬起,坐直身体,左右张望。
二人在小岛中心,身下是一张双人白玉床,旁边有棵参天大树,她不认识这是什么树。
“这是什么地方?”
跪坐着想要起身,被锦怀瑜从身后拦腰抱住,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
“我不知道,绾绾,你有没有感觉很热?”
徐江绾扭头看他,余光却看到了自己身穿薄纱,衣领从肩膀划了下去,他衣襟大开,里面风光一览无余。
“应当是回到别院了,地龙烧了一夜,屋里自然很热。”
锦怀瑜脸在她后背上下磨了两下,声音有些沙哑,“不是那个热,你试试温度?”
说着将她一把抱起,换了个方向,二人面对面,锦怀瑜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能够清晰的感受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
“你怎么这么热?”
“我不知道。”
将人搂进怀里,顺势倒下,像抱棉被那般抱着徐江绾。
“嗯,要不你跳水里降降温?”
锦怀瑜瞪了她一眼,“你也不怕我生病。”
“谁知道这是哪里,要是梦里就算病了也不会带到现实。”
“梦里?”
“有一些可能。”
锦怀瑜有些释怀的笑了。
“绾绾,徐江阮曾讲,徐家女子便是不嫁也可有孕,可是真的?”
若是忽略他那只骨节分明作祟的大手,她还会认真回答。
“嗯,你把你的爪子拿开!”
“那,既是在梦里,我便不再束手束脚了,早该行的事,拖到了现在。”
说完便翻身拄在她的上方,盯着她的脖子若有所思,没等徐江绾反应过来,一口咬了下去。
“锦怀瑜!你咬我!”徐江绾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两下,没推动。
其余的叫嚷都被他吞进了肚中,轻纱飞舞缓缓落下,徐江绾感觉到冰火两重天,二人在岛中央谱了一曲春意盎然,久久不曾停歇,就连头顶的大树也悄悄压低了树枝,害羞的用树叶遮住了暖光,怕这春色被人瞧了去。
身体的疲惫比不得精神舒适,锦怀瑜怀抱着她,手一下一下抚拍她的后背。
“你别恼我。”
徐江绾反思了下为何会到如此境地,那些被她掩藏在最深处的情感被他连泥带根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