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信》不听水星记

5、第 5 章

　　我醒来后见到的是纯净的湖面，我走在上面，远远看见悟在冲我挥手，是欣喜，但有人越过我，跑向他。
　　这样啊，不需要我存在，他也是幸福，这样就足够了。
　　我没有看见他向我走来，又嫌走的慢，跑向我，我永远都看不见这些。

　　……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在涉谷。

　　没有很花哨的过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通过术式的操控，我找到了两个不同时间的虎杖悠仁，然后拼成一个，把还不是容器的虎杖悠仁作为主体，再把有咒力已经不是容器了的虎杖悠仁作为剩下的部分，最后把两面宿傩塞进狱门疆里结束。
　　虽然过程听起来就很荒谬，非常荒谬，但是我确实成功了，就像是我的人生一样荒谬的事实。

　　在悟被封印之后。
　　没有人死亡之前。

　　夏油杰的身体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抢救室的灯只亮了十分钟硝子就赶到了，带着灰头土脸的灰原跟一脸不知所措的虎杖悠仁。

　　而悟，也在三分钟内赶到。

　　我并不清楚他开口第一个会问的是谁，也不关心这种事了，我回到了最开始。
　　我看见了屏风后面的那群怪物，跟我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样。
　　“判处，中川由依，死刑，立即执行。”
　　终于，终于要来了吗，过去，未来，无数次的穿行，无数次的自我毁灭，灵魂都已经泯灭却依然遵循着‘拯救五条悟’的身体，终于要走向灭亡了吗。
　　我想着，然后笑了起来。
　　一开始被误认成是害怕的抖动，随后出现的放肆的笑让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也顾不上会不会弄脏屏风，也不管低贱的平民术士的肮脏血液会不会玷污他们。
　　眼眶肿胀，充血，四肢挣扎晃动，但这只是荒谬的身体反应而已。

　　“悟，结束了吗，终于要结束了吗。”
　　细微的呢喃声从我口中发出，不过没有人会关心我的遗言了。
　　但我突然想起，如果我现在就死去，所有我拯救的人会怎么样呢，他们是否真的活着，我又是否真的拯救了悟呢。
　　已经失去意识了，但我依然在思考，无数的画面在我眼前转换，最终停留在我出生的时候，我伸出手去碰她，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我发现她灵魂里也刻印下了五条悟的名字，在我触碰她前，这是没有的。

　　她是否真的是我呢，还是说，不管她是不是我，每一个我都是如此选择的呢。
　　不过这种事，我是没机会知道的了。
　　我死去了。
　　“我”降临了。

　　……

　　五条悟赶到时硝子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她不太知道现在应该要跟五条说什么，所以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一边坐着去了。
　　我好像确实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结局，只是这个完美是我认为的。
　　五条悟想，完美吗，除了由依以外的所有人都在，确实很完美，跟他最开始想要的一模一样。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很好，也是最好的，尤其是从最开始就清楚未来的五条悟。
　　他没办法改变，因为这是世界的走向，他必须是最强，也必须挣扎着，经历这些事。只有由依是例外。
　　她本不存在。
　　她是例外。
　　五条悟一直这么觉得，他承认最开始是有利用的心的，特别是在前一天她明明已经死去，却在第二天又经历了那天，然后她活下来了的改变之后。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世界的锚。

　　五条悟是世界宠爱的孩子之一，也是世界最宠爱的孩子。
　　他想要改变未来，于是世界为他送来了能改变未来的人。
　　由依的作用就只有这个。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是…那是对于五条悟来讲的。
　　他讲不清现在的感受，后悔吗？也不是后悔，难过？开玩笑，你妻子死了你不难过吗，良心难安？如果真的难安最开始就不会利用由依，让她不停的，死去，重来，只为了他的愿望。
　　五条悟想起了，跟两面宿傩决战的前一晚上，他跟由依说的话。
　　“由依，如果我想要一个，所有人都在的完美未来，该怎么办呢。”
　　“包括我吗？”
　　“嘁，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你吧，由依。”
　　“这样啊，那好，我知道了，悟。”
　　然后是死亡，再睁眼，跟由依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对他跟妻子来说，应该都不是第一次吧。
　　说到底，由依就只能这样悲惨的死去不是吗。
　　五条悟想，但是他不甘心。
　　不是良心发现或者是别的什么，只是不甘心，他对由依的感情复杂扭曲，就跟我对他一样。
　　我/她至少不应该是这样死去的。

　　还是那句话，五条悟是世界宠爱的孩子，他想要什么，世界都会给他的。
　　因为他想要改变未来，所以世界给了他一个中川由依。
　　因为他想要中川由依不是那样悲惨的死去，所以世界送了他一个，在半年后从诅咒师成为了他学生，在他羽翼之下的“中川由依”。

　　但世界不明白，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术式相同，脸也一样，就算是性格也找不出来差别。
　　只有一件事不同。
　　“中川由依”不喜欢五条悟，甚至是厌烦。

　　“呐，硝子老师，老师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呢，很让人反感哎，感觉好恶心。”
　　‘哎？由依这么看着老子，会让人觉得反胃哎，不许再看了哦。’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五条悟想。
　　也许他不应该继续执着于由依，也许是最开始就不应该对由依有感情，不管是扭曲的爱还是杂乱无章的恨。

　　但实际上错的是，他不应该认为由依只是世界送给他的工具而已。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不管重来多少次也依然把爱他刻进骨髓内，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他的人而已。
　　但也只是而已。
　　她会无数次的奔向他。

　　又在一年后，已经三年级的伏黑惠带着“中川由依”跟她的同期抓到了一个诅咒师，在这个诅咒师的实验室，他给五条悟打去了电话，伏黑惠想，这种事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让五条老师来处理才对。
　　“老师，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需要你来一趟这里因为……”
　　“惠。”
　　“……嗯，是。”
　　两个人说的话云里雾里的，由依却听懂了，大概是老师一直在通过自己看的人吧，不过，怎么认出来的呢，脸也不同，术士还不清楚，怎么认出来的呢。

　　五条悟没用多久就来了，看到在营养液里的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确实是他的妻子。

　　伏黑惠带着学弟学妹在外面等候，而五条悟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在他踏出实验室几秒钟之后，身后被他的虚式炸毁了。
　　伏黑惠有些意外，但跟他没有关系，由依前辈…他只能这么叫了，救过他不止一次，但她跟五条老师之间的事情，他没办法插手，也跟他没有关系。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伏黑惠还是开口问了，但只叫了老师的名字之后，就说不出来话了。
　　五条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开口解释了一句。
　　“啊，惠是想问，为什么吧，嗯…你的师娘是个超级小气鬼哎，现在还在生我的气，但是因为什么，我没有杀死自己的one and only也就导致世界还差一点就能够由我自己掌控之后，所以决定自己上，毕竟我总不能真的杀了你们夏油老师吧。”
　　“……”
　　伏黑惠想问，那就能杀死她了吗，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了解自己老师，所以不信他的满嘴跑火车，同时也知道，那毕竟是由依前辈自己的选择。

　　‘好狠心啊，由依，最后的死亡只有我能给予吗，都说出这种话了，我怎么能不给你想要的呢。’

　　最后，这终于是一个能够由五条悟控制的，完美的世界了。
　　所有人都在，“中川由依”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