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与你皆闪耀》夜色旖旎

15、醉酒后的无心之言

　　小些时候，苏秧和母亲苏莉莉的关系还挺好，每次苏莉莉回来的时候苏秧就会缠着苏莉莉，那时候苏莉莉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再出去打工了，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上班，是自己租的房子在外面住，苏秧有时候会坐公交车到母亲那边去。
　　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苏秧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从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在这之前苏秧从没有见到过母亲喝过一次酒。
　　那天苏秧坐公交车到母亲居住的地方，手里还提着择洗干净的蔬菜，那是外婆葛小花院子里种的一些青菜，苏莉莉平时回去看望父母走的的时候也会带点院子里种的青菜，葛小花知道苏秧过来苏莉莉这边，让苏秧顺便给女儿把菜带过来。
　　苏秧看到苏莉莉的时候，苏莉莉喝了不少酒，整个房间能闻到明显的酒味，苏莉莉人还算精神，看见苏秧过来还招手让苏秧走近，抚摸她的脸庞，苏秧觉得母亲很温柔，可接下来母亲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苏莉莉摸着苏秧的脸，摸着摸着就开始哭，最开始是小声地哭，后来是压抑不住似的大声的哭，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抱住苏秧不住地往下落泪。
　　苏秧瞬间无助，慌了神，不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只能任由母亲抱着她，也不敢乱动，用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背。
　　苏莉莉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跟苏秧讲话“秧秧，你和你爸爸长得真像。”
　　说完离远一点，仔细端详“像，像极了，真是像极了，要不是因为你，也许我会好过些。”
　　母亲的话顿时让苏秧脑子一片空白。
　　只听苏莉莉话一茬一茬往外冒“你不知道，你爸简直就不是个人，打骂那都是家常便饭，一言不合就拿柳条子抽我，那时候正夏天，我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也不敢吭声，你外婆来看我，见我脸色难看得狠，问我怎么回事，我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你长大了，你多幸福啊，你一点都不知道你小时候，你妈我有多难。”苏莉莉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管话不停的往外冒。
　　“好几次我都不想活了，绳子吊在房梁上，看见你，我又没有勇气了，我不敢不活着啊，我走了你该怎么办。”说到这里，苏莉莉哭得更凶了，苏秧手忙脚乱的拿纸，想给母亲擦眼泪，可是那眼泪珠子滴在她的手上，热度像是滚烫的烙铁烫的能印在心里。
　　苏莉莉看见苏秧手里的纸，自己接过，胡乱擦了下脸，盯而又着苏秧说“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特别乖，乖得不得了，可就算是你再乖，因为是个女孩也没人管你，你奶奶嫌弃你是个女孩，你爸爸更见不到人，赶上春忙的时候要收割，又没有人帮忙，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早早起来干农活，还得带着你，把你往大树底下拿大箩筐一围，你猛一下看不见我就哭，没办法我只能忙一会地里的事，再哄一会儿你，有时候天太晚抱你回去的时候，你都已经歪在筐边自己睡了。”
　　说完，苏莉莉又摸摸苏秧的脸“你说说，要不是你，我怎么能这么难呢，没有你，妈妈现在或许会有更好的选择，好在你爸爸在往年的今天已经去世了，现在的我也已经脱离苦海了，往后我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说到这里苏莉莉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起，让苏秧面对着她用略带严肃的语气跟苏秧交代“你一定要乖，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听你外公外婆的话，以后不给我养老送终没关系，但是必须给你外公外婆他们养老送终，你得知道要不是他们，我们娘俩早死了。”
　　苏莉莉交代完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絮絮叨叨跟苏秧讲话“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家里没什么收入，虽然我打了几年工，可咱家条件确实不算好，不能跟别人比，所以你不能光跟着人家学着花钱，也得学着省着点，你外婆说你邋遢得不得了，衣服袜子丢得到处都是，天天给你洗衣服，小姑娘家家的已经长大了，也得学着干净点了，还有你外婆说一个星期给你一百块钱伙食费，还不算零花钱，就这都还不够你花，妈妈知道女孩子要买的小东西多，但是你这么能花钱，妈妈也想不明白你把钱都花哪里去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挣钱有多难，当时我上学一个星期才十多块钱，有时候还得自己背点炒面带点馒头。”苏莉莉貌似在回忆着从前的事情，从苏秧的父亲，说到自己上学的时候的事情。
　　苏秧脸色苍白，嗫嚅着嘴唇想辩解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眼眶有些泛红，咬着嘴唇硬是一声都没吭，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就听着自己的母亲讲话。
　　“衣服自己勤洗些，干净些，虽然说现在年代不一样了，但是你花钱还是别太大手大脚的，你妈我一个月给别人打工也没有多少钱。”
　　“对了。”说到花钱，苏莉莉想起自己攒得钱了，说罢，歪歪斜斜的掀起床垫，从下面拿出压得有些平整的钞票出来，钞票不厚，零零碎碎，有成百的，也有五十，十块，五块，一块的，可见应该是攒了很久。
　　“喏，你瞧，这是除了给你外公外婆的，我攒下的，你妈妈我厉害吧。”苏莉莉拿着钱有些骄傲的跟女儿炫耀。
　　“妈都给你，咱省着点花，少找外婆要，不够了再跟妈妈说，妈妈养个你还是养得起的”苏莉莉没数，一把手全部塞到苏秧手里。
　　苏秧不想要，苏莉莉就硬是要她拿着，非要塞到她手里，苏秧攥着手里苏莉莉硬塞给她的钱，捏的紧紧的，手里的钱不知不觉被她捏的有些皱皱巴巴的也浑然不知。
　　后来的话苏秧不记得了，母亲断断续续跟她说了好多话，苏秧一直木然的听着，直到后来苏莉莉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苏秧站在床边看着母亲，打水来给她擦擦手擦脸，盖好被子之后，然后自己坐在一墙之隔的厨房凳子上看着母亲塞到她手里被她捏的有些皱巴巴的钱愣神了很久，久到她感觉脸上有些痒想抬手去擦，一抬手才发觉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那天苏秧在凳子上坐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麻木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后来天色渐亮了，得回去了，留了字条苏秧就坐公交车回去了，走之前苏秧把母亲塞给她的钱，用碗压在了厨房的灶台上。
　　苏莉莉是第二天醒来看见苏秧的字条才发觉女儿来过，并且发现了灶台上的钱以及旁边袋子里的蔬菜，她赶紧打电话给父亲苏国清询问女儿的情况，昨天是苏秧父亲的忌日，她破天荒的喝了点酒，早上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隐隐约约女儿好像来过。
　　苏父说苏秧一大早就回来了，没有什么事情，让女儿不要担心。
　　苏莉莉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收拾屋子，准备给自己做碗饭，昨天喝了酒，胃里现在很难受，头也痛的像要裂开一样，用昨天女儿带来的青菜给自己做了一碗简单的青菜面才感觉好了很多。
　　昨天发生的事情苏莉莉没有任何记忆，醉酒后的话她更是不记得，她只知道昨天女儿好像来过给她送了点菜又走了，而苏国清和葛小花也只觉得苏秧在她妈妈那里待了一晚上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