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里烟》盛噪

1、第一章

　　仇大将军在边塞争战十三年，等到奏捷归来时儿子已经十五岁了。仇季翎是他老来得的子，家里人都捧着怕摔了，跟个闺女似的不出房门。

　　“季翎我儿，即日起你便跟着为父练兵学武。我老了，你该早日接班，统领戍卒，扬我仇家将门。”大将军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在关外的威武辉煌，满含激奋地盯住坐在卧房里的仇季翎和他年轻时一式一样的身板。

　　“我不想练武带兵。我不喜欢。”将军府位于皇城边角，仇季翎老是在卧房里透过窗子看外边儿的田野，看农家的娃尖叫着在地里捉蝈蝈，看到少男少女牵着手在垄上走。“我想去种田。”

　　“混……混账孱头！”大将军颤抖地指着十三年未见的儿子。仇季翎没有看向他一眼过，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窗外。

　　“打！拖到外面打！”

　　“夫君，可别呀……”仇夫人抚着丈夫的背，轻声说道，“你就让他去，这小子哪儿吃过平民百姓的苦。”

　　大将军一棍拍上仇季翎的臀肉，同时被扫出府门的只还有二两银子。

　　“大伯，你让我在你家住下给你干活，我随你们一起吃喝，可行否？”仇季翎就直往那户他成天望着的人家而去，把二两银子塞给人家做了见面礼。

　　大伯皱纹中夹着尘土的粗手被仇季翎精雕细琢的手握着。多么白皙修长的一个美人儿！竟莫名其妙上门做白送钱的免费劳力。心中虽是疑惑重重，然而二两银子不容置疑。

　　没过五天，不到一周，仇季翎便回到仇府大门前跪下了。

　　他的仪容仍是端正的，离家之前的每日一早侍女都用桂花油将他的碎发熨贴。那大伯一家人显然也没叫他干多少脏累活。

　　“父亲，是儿，儿回来了，儿定当努力随您学本事。”

　　仇大将军在门后揶揄道：“种田不好么？”

　　“种田很好，种田有趣极了。却是……离家这五天，孩儿连一点肉沫星子都没闻见。”

　　在家里仇季翎顿顿都有鱼肉，他太少出门了，也根本料不到大多人过年都弗一定吃得上肉。喝了五天飘着皱叶的米汤，他总算跪下了。

　　仇夫人欢喜地将儿子迎进门。“我实在饿了，给我做五笼蒸羊肉吧。”仇季翎给厨子吩咐完话便被推着沐浴更衣去了。

　　之后仇大将军尽力将一身本事都教给儿子，渐渐也在巡卫皇城和往来交际时带着仇季翎出门。每每要出门那天，仇季翎就要点五笼羊肉。“少爷的胃口如此奢侈，怎也不见发胖。”厨子不禁腹诽道。

　　皇城的高墙外的人家，从那大伯家开始辐射，忽然时不时有肉吃了。

　　仇季翎的腰包还是小时候用的一只，最多塞得下五笼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