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爱情》达斯里

11、11

　　海盛门口蹲了不少记者，一个个英勇的就像奔赴战场的勇士，扛着长枪短炮在楼下鸣鼓激昂士气。

　　苏粟把车开到停车场，打了个电话说：“我在停车场。”
　　电话里传来一声浑厚的低吟，没有任何话语，就挂断了电话。

　　苏粟领着李迦明上电梯直接摁了三十三楼，一路太过安静，李迦明想找点什么话说，被苏粟一脸赴死的表情给吓着了。

　　苏粟对着电梯里的领子理了理衣领，又补了点口红，只是浅浅一笑便有种王者风范。李迦明想，当初果真是没看走眼。

　　苏粟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李迦明摇头，“气场太强了，夸你好看的话我都不敢说了。”
　　苏粟昂着头，下巴高高翘起，很是自恋地说：“天生的。”
　　李迦明连连点头。

　　不过片刻三十三楼已经到了，一出电梯就是典型的办公环境，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苦干，偶尔有几个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也只是淡淡扫一眼。

　　苏粟清门熟路的沿着过道走到最后一间办公室，整间办公室前后两面玻璃墙，采光极好，办公桌直对门口，宽大的办公椅背对着门口，一只手摆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皮面。

　　苏粟抬手巧了两下门就直接进去了，办公椅转过来，一张成熟温和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讲话的声音就像低八度的大提琴，宽厚却又带些嘶哑：“来了，等你很久了。”

　　苏粟淡笑，直接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她坐姿慵懒，很是随意，“徐璟，我很忙的，有什么话你直接说。”

　　徐璟朝她温和一笑，起身坐到她对面，给她沏了杯茶递过去：“尝尝，你一贯喜欢的红茶。”
　　苏粟轻抿一口，一股馨香甘甜在口腔了久久不散，她又喝了口，嘴角浮起一丝满意的笑：“不错。”
　　“既然你喜欢，回头我再让人送些给你。”

　　苏粟摇头，开门见山地说：“徐总，你找我来这儿总不是跟我喝茶的。今天，我人也带来了，你怎么说？”

　　徐璟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尝过，才抬眼看向李迦明，目光里有些审视，像是看商品一样有些挑剔，“倒是个衣架子，不过还差了点火候。”他转眼看向苏粟，笑道：“你眼光一向独到，我作为你的老东家还是很想帮你一把。”

　　苏粟抬眼看他，眼里满是不屑，“李迦明，徐总要挖你呢，你去不去？”
　　突然从天而降一口大锅，李迦明叫苦都来不及，“哪能，徐总这是在留你才对。”
　　苏粟挑眉，瞥了他一眼。

　　徐璟给她又续了一杯茶递给她，“有点烫。”他提醒到，语气不失温和：“你要是愿意回来，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不了，”苏粟抬手挡住他的手，“说到当老板，在我眼里李迦明就很不错。”

　　徐璟放下茶杯，看向李迦明，笑了起来，他朝李迦明伸出手：“看来你确实对苏粟不错。”
　　李迦明也伸过手，勾唇一笑，左脸漩出一个酒窝，笑意直达眉梢，眼里却看不出有多喜悦：“一般一般，她也是我老板呢。”

　　徐璟点头，苏粟伸手拍了下两人交握的手，拉过李迦明的手看向徐璟说：“徐总，咱们还是来说说叶婉和李迦明的事怎么解决吧。”

　　“如果叶婉不撤回起诉，不澄清‘夜宿门’事件，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徐璟点头，并不接她的话，若无其事的问：“我听说你过年又没回家？”
　　苏粟皱眉，很是不喜欢他这个态度。

　　“阿姨打电话让我多劝劝你，再忙也得回家过年啊。”
　　苏粟攥紧了拳头，指节微微泛白，极力克制着自己。在一旁的李迦明将苏粟这个动作悄无声息的收进眼里，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徐璟，咱们就别念旧情了，既然你无心跟我谈，那么我先告辞了。”苏粟起身，朝徐璟抛出一个冷笑：“还有，我这个人向来情薄，跟我打感情牌是没什么作用的，你那么关心我妈，我当然也不介意她多个干儿子来孝敬她。”
　　“逢年过节别忘了帮我问候她啊。”

　　徐璟看着潇洒离开的苏粟和李迦明，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看向茶几上那杯红茶，视线逐渐变得黯淡转而变得平静。

　　他端起那杯没喝的红茶一口饮尽，口腔里弥漫着一股甘甜，咽下去却又回味出一丝苦涩，他看向窗外，天空清澈得如同一副湛蓝的背景画，晴空万里，阳光照进来，有细碎的尘埃在空中起舞，一如那年翩翩起舞的广袖裙，伴着稚嫩的嗓音绵绵不绝落进他的眼里。

　　今日天气甚好，只可惜……
　　“可惜了这杯茶，你还是喜欢不来。”

　　到停车场，苏粟把钥匙抛给李迦明，自己走向副驾驶座后，手指就在手机上敲个不停。

　　李迦明乖乖开车，时不时往她这边瞄两眼，自她从徐璟的办公室离开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之前在办公室里听徐璟说得那些话就知道他和苏粟之间就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他有些话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苏粟知道他憋了一路，为了让他宽心，自己先坦白了起来：“我入这行，是徐璟手把手带出来的。”
　　“什么？”她突然的开口让李迦明愣了下。

　　苏粟依旧敲着手机，头也没抬，她口气淡淡的，就像在谈论今晚吃什么一样，“我十八岁那年为钱发愁，家里穷得叮当响，而我上的大学，学的专业都很烧钱。父母力不从心，我就四处兼职，机缘巧合下在片场跑腿，无意间被徐璟相中，他问我想不想当明星，我摇头，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改变主意了可以找他。”

　　“你不是经纪人吗？”李迦明有点疑惑。
　　苏粟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着他说：“后来，我在学校报名了一个剧本大赛获奖了，学校把这个剧本卖了出去，正好是徐璟买了，我拿到了一笔可观的数目，也因此再次接到了徐璟递来的橄榄枝。我没拒绝，但是比起明星，我更想当经纪人。”

　　李迦明笑了：“你喜欢这种操心的感觉？”
　　苏粟摇头：“是喜欢这种自我掌控的感觉。”
　　李迦明的笑意更深了，苏粟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座椅上，“是他带着我一步一步走到顶的。”
　　“可我看你们之间的谈话，你对他根本谈不上尊敬是不是？”
　　苏粟笑了起来，“这么明显？”

　　李迦明耸肩，苏粟摇头，偏头看向窗外，思绪一点一点飞了出去。

　　说到尊敬，在她没出事之前，她对徐璟不仅仅是尊敬，还有些不同寻常的爱意，她从没对他说出过，但一次次暧昧的关心和呵护，她觉得就维持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他有着成熟谦逊的外表，还有足够富足的物质基础和经济实力，对未来规划的每一步都是清晰的，能很好的察言观色抓住你的脆弱点，也能恰到分寸的和你保持着距离。
　　对爱情不渴望，但也不缺这样一份仰慕的情感。

　　很长一段时间苏粟都在想，如果她没有离开海盛，或许会有一天能得到徐璟意外的关心和宠爱。
　　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他不信任她。

　　“当初我带叶婉的时候，她大学都没毕业。一张清纯又有辨识度的脸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我当时心高气傲，在海盛几乎是横着走的。”苏粟想起过去的自己不免也嗤笑了一声，“我对自己手里的艺人几乎是下狠手的，所以很多艺人都对我不满，即使出名了，红到没边了也不会觉得是我的功劳。”

　　“当然，我也没觉得是我的功劳，我只是在乎那些可观的工资而已。”
　　李迦明挑眉，玩笑道：“怎么？嫌我工资给你开少了？”
　　苏粟摇头：“不，我说过，你是个不错的老板。”

　　李迦明笑出了声，路口的亮起了红灯，他稳稳刹车，问：“后来呢？”
　　“后来，我带着叶婉接了不少资源，发展都挺不错的，自然一些饭局是少不了的。我每次找借口给她挡酒，她都推开，跟我说，把这些投资方喝开心了以后我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累了。我当时听完挺感动的，但没想到，她小有名气后，为了抢资源开始陪酒。我劝过她几次但没用，直到海盛爆出了‘夜宿门’事件，你应该也有听过一点吧？”

　　李迦明想了想，确实是听说过一点，但具体是谁他不知道，当时网上对这件事炒得热烈，但海盛为了压下这件事也费了不少力气。

　　“所以，当初是因为叶婉你才离开海盛的？”绿灯亮了，李迦明踩下油门。
　　苏粟摇头，声音里透出些疲倦：“是被赶出来的。”
　　有点惊讶，李迦明说：“凭你和徐璟的交情，他不至于不为你说话啊？”
　　苏粟指使他拐弯先去吃饭，问：“交情能当饭吃吗？”
　　李迦明拍了拍胸脯：“怎么不能，就咱俩的交情，哪怕是饿死我自己也不能饿着你。”
　　苏粟笑了出来，“嗯，记下了。”
　　“徐璟为什么不帮你呢？”

　　苏粟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看向李迦明的目光逐渐变得热烈，她问：“你会不会吃醋？”
　　“嗯？”李迦明看了她一眼，好笑道：“难道他有我好？”

　　苏粟摸了摸鼻子，重新靠回座椅上，慢悠悠地说：“我以前很爱慕他。”

　　李迦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随即腾出一只手去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闷闷道：“就这么听你讲了出来才发现，原来我真的会吃醋。”

　　苏粟抬手拍了拍他的大掌，宽慰道：“但是种种事实表明，他不值得我的爱。”
　　“这话徐璟听到会不会很伤心？”
　　“我想不会吧，他又不缺。”
　　“可是我缺。”

　　车子停下，李迦明握着她的手说得认真，“你爱过谁是你的事，我没那么小气，非要追着你以前的事死缠烂打，但你爱上谁我很关注，因为我希望你从今以后爱上的人只有我一个。”

　　一番话，让苏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双眼清澈得如同一面镜子，清清楚楚映照出苏粟的模样。

　　她抬手拨开他的额前的刘海，问：“你订婚的事再不解决，要不要我帮帮你？”
　　李迦明愣住，讪笑道：“在解决了，一步一步来嘛，咱们总得慢慢来才好。”

　　苏粟下车，走进餐厅，李迦明赶紧跟上来，落座后点了菜，接着问：“你还没说，徐璟为什么不帮你呢。”

　　苏粟喝了口水，说：“因为当时不只是叶婉说是我带着她们去陪酒的。”
　　“啊？”李迦明是真没想到，当时的苏粟竟然能被踩成这样，也没想到叶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手段却这么毒辣。

　　“我当时心高气傲，对他们都太严厉了，带他们去过饭局，让他们喝过酒也不假，娱乐圈里总有些酒桌生意，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一个个都这么说。”
　　“难怪你从不让我跟投资方喝酒。”

　　苏粟看了他一眼，笑道：“当时很多人都说是我让他们去陪酒，徐璟拿着那些指责我的证据什么话都没说，隔天就出了人事通知，让我走人，并要我赔偿损失。”
　　“从始至终他都没来问你一句实话？”

　　苏粟摇头，“他是个只看结果的人，当所有证据都摆出来以后，他能做的就是赶紧压下新闻，保住叶婉和一众艺人。海盛没了我照样是海盛，但没了这些艺人，它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迦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一丝伤感，自己的心里也溢出一股惆怅，他有个问题不敢问出口，他知道就算问出来苏粟也不会说谎，但是答案一定会让他感到难过。

　　服务员过来上菜，李迦明给她倒了杯水，笑着说：“好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赶紧吃饭。”
　　苏粟点头，大概是真的饿了，她的胃口极好，一顿饭下来她还点了碗饺子，惊得李迦明在一边感叹：“我没发现你这么能吃啊，看来我得多存点钱才行。”
　　苏粟夹了个饺子喂他：“我养你。”

　　李迦明张口，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肉馅烫的他舌头都要捋不直了，他赶紧喝了口凉水咽下，笑眯眯地说：“那敢情好啊，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
　　苏粟点头敷衍道：“是是是，所以老板你记得这个月给我加薪。”

　　吃饱喝足后，在回家的路上苏粟接到了小助理打来的电话，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苏粟简单表明自己知道了以后就继续看手机，李迦明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点头回答：“媒体已经联系好了，三天后开记者会，咱们也该给这事画个句号了。”
　　李迦明点头，专心开着车，只是眉眼间那点惆怅像乌云一样，怎么都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