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限拾春

7、第 7 章

　　程诞放下手中的脑袋，开始思考一行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相互走散——或者说是被掉包的。

　　吴启迪还在和他解释老虎什么的那一阵子，俩人都说了不同的话，吴启迪那时候动作也还算灵动，一直到那时都是正常的。仔细想想，大概是大家都没出声后就被掉包了。

　　如果每个人身边都有另外两个假人的话——程诞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除自己以外的两个人都是假的，但他认为，不论被掉包成什么样，只要还在一层楼，那就绝对会遇见。

　　程诞想完，正待走，那脑袋在地面上时不时重复一句“走呀”却吵得人心烦。虽然他也说不清是因为这个脑袋很吵，还是因为他是用了顾瑄璟的声音所以觉得烦，总之听久了就想狠狠踢两脚让它赶紧闭嘴。

　　但程诞忍住了，踢坏人家的道具不是什么好事。成年人啊，你的名字是克制，他在心里叹息。随即马上转身向着刚才“吴启迪”离开的方向跑去，留下一声声“走呀”在身后回荡。

　　跑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吴启迪”往哪儿走了，但尽头出现了。

　　是洁白的墙面和一扇门。

　　门边还有两个人体模型，一男一女，分别做着欢迎的姿势。

　　这就是邀请我了，程诞想，迈步过去打开门。

　　入目是一个房间，中央面对着程诞是一张巨大的双人床，血红色的被子看上去触感很好。在床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床头柜，一边放着一张新婚夫妇的照片，一边则是空白。左边放照片的床头柜旁有一个衣柜，在房间右边靠墙角的位置有一个梳妆台。

　　房间里空无一人。

　　而程诞却能听见声音从自己耳边传来，是缠绵的江南女子音，软糯中带着一丝缱绻。

　　她在哼歌。

　　“妹要嫁人哟，哥把衣来送。来来往往套新衣，热热闹闹……”

　　声音戛然而止。

　　“拍喜照？”程诞下意识接了一句。

　　梳妆台剧烈的颤抖起来，好像有人坐在台前大发脾气。

　　“妹要嫁人哟……”那歌声耐心又唱了一遍，看来这答案不对，程诞手指托着下巴思考。其实此时他已经把这事儿当成了密室逃脱来玩儿，想起以前玩过的恐怖的都没意思，这次的倒是有点氛围。

　　他走向衣柜，想看看新郎送来的嫁衣。

　　衣柜门后，陈旧木柜的味道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程诞挥了挥手，定睛一看，看清了那衣服。

　　典型的中式嫁衣，红色大裙摆，显得雍容华贵的，这衣服一般人还真撑不起来。程诞在心底微微赞叹这个做工，太像真的了。

　　他取下红嫁衣，发现领口处有大量血迹，皱了皱眉。

　　新娘被杀了。

　　他迅速做出判断，嘴下一快，接上刚才那句歌词，“热热闹闹，杀新娘。”

　　此话一落，四周皆静。

　　“程诞？！程诞！！”

　　顾瑄璟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打破了寂静，听上去焦急又无措。

　　程诞打开门，顾瑄璟刚好向这头跑来，还没打个照面呢，程诞刚要抬手，顾瑄璟就不管不顾的猛的抱了上来。

　　“你去哪儿了……我发现前面你不对劲，一看才发现你被掉包了。没有受伤吧？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离你那么远的，要是我在你身边，要是我在你身边——”顾瑄璟的臂弯很温暖也很结实，程诞感觉自己就像被一个巨型暖宝宝包裹住了。听顾瑄璟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程诞愣了片刻之后就笑了，安抚意味的拍拍顾瑄璟的背，“我不是没事儿呢嘛。”

　　不料顾瑄璟听了这话身体更是一颤，手臂收的更紧了。程诞被勒的有些难受，轻轻拍拍他的头发，“顾瑄璟…你松点儿…”

　　顾瑄璟在此刻才停止了耳鸣。

　　他方才在路上一路没敢说话，说了怕程诞嫌他吵，不说话又怕程诞害怕，正心里纠结着呢，突然感觉前面人动作僵硬了起来——程诞在走路时手指总爱做些小动作，挠挠这儿碰碰那儿的，总之是闲不下来。但他前面的那个人在一瞬间就停止了这些小动作，顾瑄璟正盯着他手呢，马上就发觉了不对劲，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现在还是正常人，要是碰到那些东西，就是死路一条——

　　顾瑄璟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也没管吴启迪还
　　在走，一把推开那个假人开了神知扫描整层楼道。

　　“诶，小顾，你怎么……我去！假人！”吴启迪在身后喊他，假人往他身上一倒，给他吓了一大跳。

　　顾瑄璟简直要疯了，强撑着身体撑大神知的扫描范围，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身体里的承受表一路飙红发出不堪重负的滴滴声。

　　——在哪？在哪！！？

　　他宛如一头困兽在这片迷雾里横冲直撞，随着神知的扩大终于感受到一点能量波动，刚冲过去就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脑子一轻，一股脑就跑过去抓住了他。

　　……找到你了。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好像是程诞在喊自己。顾瑄璟放松下来，就发现自己快把程诞嵌进自己怀里了。

　　“顾瑄璟，你在听吗？没事了，没事了 ，放松一点……”程诞在他怀里闷闷的传来声音，手还搭在自己背上轻轻拍着。顾瑄璟心下一软，缓缓放开了他。

　　程诞感到身上力道一轻，顾瑄璟终于把他松开了。程诞收手拍拍胸口，差点给这小子憋死……

　　顾瑄璟那股劲终于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失态。

　　“对不起，我，我一下子太着急了…”顾瑄璟挠了挠头，显得很不好意思。程诞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虽然他很想知道这人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但现在谈这个明显有点不合时宜。于是他摇摇头，“没事，你也是担心我。”

　　顾瑄璟这才放下心来。他低着头，余光瞥着程诞转身又进了房间，忙跟上去。

　　“你也发现了其他人都被调包了吗？”程诞问他。

　　“……什么？”顾瑄璟眼神正黏在程诞身上下不来，听他这么一问一下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回答，“并不是，当时只有你不见了，吴哥还很好，我太担心你了就直接跑了，没带上他。”

　　程诞：………

　　所以你直接把队友卖了啊。

　　顾瑄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为什么只有你被分出来了？有人攻击你吗？”

　　程诞摇摇头，向他说明情况后顾瑄璟陷入了沉思。

　　照他这么说，这个东西可能是看程诞是最弱的所以单独把他抓出来，但是不攻击也不追杀，就整了个脑袋吓唬一下，还让他找到了关键屋？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离奇，顾瑄璟一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好和程诞一起搜查屋子。

　　在程诞说出“杀新娘”之后，这间屋子的样貌就渐渐变了，只有衣柜还在一个地方，里面挂着那件红嫁衣。其他地方在他们眼前渐渐变化，到是终于变成一个像样的影楼房间该有的样子——摄影机，背景板等等等等。

　　那女声又开始唱歌，甜美欢快的声音传递在两人耳边，丝丝吹着凉气似的把歌词送入他们脑海里。

　　“嫁新娘，嫁新娘，新娘不见啦，新郎遍地找。找新娘，找新娘，新娘找到啦，依依偎偎在今生，拍下照片许来世。”

　　程诞盯着摄像头正面对的椅子上散落的新郎服，又看看衣柜里的新娘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是想让我们，拍婚纱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