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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31 农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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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冒出一簇簇人影。
它们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松延终于能开口说话:“走不动了……”
大学期间体测,他跑个八百米都要喘上好久,更何况是坐了几年办公室后的现在。
窦钰祺扫了眼逐渐逼近的尸群,放下背包,将背包带捏在手中。
他二话不说,将松延背了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树木,茂盛的、郁葱的树木。
窦钰祺眯着眼看了眼太阳,然后朝某个方向奔去。
事实上,他也快撑不住了。
胸膛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脚步也越来越凌乱。
终于,在拦路之人出现时,窦钰祺停下了脚步。
那人隔着三五米远,分明长着松延的模样。
窦钰祺把背上的人向上掂了掂:“让开。”
“松延”并未让开,反而向他靠近。
“他是谁?”“松延”问,“你不要我了吗?”
窦钰祺喘着气,回头看了眼搭在肩上毛茸茸的脑袋——看上去,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再次把松延往上掂了掂。
“让开。”
“松延”的表情看上去很受伤:“为什么?”
他仍然在不断靠近,直到两人之间仅剩一米的距离。
“因为你已经死了。”窦钰祺说,“别再来找我。”
“松延”的脸顿时幻化成一张半腐的脸,上面还有蛆虫蠕动。
窦钰祺一脚踢过去——它撞在树干上,胸膛被突出的细枝刺穿。
许是颠簸太大,背上的人被晃醒了。
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了窦钰祺的声音。
于是他问:“刚刚……在和谁说话?”
“没谁。”窦钰祺说。
然后松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你听到了吗?什么声音……”
闻言,窦钰祺停了下来。
树林深处有奇怪的声响。
马蹄声?
窦钰祺鼓足气,大喊道:“有人吗——”
那声音停了一瞬,然后再次响起,离他们越来越近。
松延拍了拍窦钰祺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声音逐渐近了,松延确信这就是马蹄声。
一只棕色骏马出现在两人面前,背上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女人。
“你好,你住在这附近吗?”松延赶紧上前,“能救救我们吗,作为交换,我们有吃的……”
马蹄动静不小,引得四面八方的丧尸出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松延话没说完,女人便跳下了马。
她一言不发,扛起松延就往马背上放。
然后,女人扬了扬下巴,示意窦钰祺上马。
松延有些无助,一手拽住缰绳,一手轻轻薅住马脖上的鬃毛。
小时候福利院山下的河边,常有马主人牵着马来回走动。
小孩子见了,就会闹着要骑马。
十元钱,沿着河岸走一圈——马主人便靠这个赚钱。
如果作业写完了,松延就会跑到河边看。
可他虽然常看,但从未真正骑过。
于是松延微微侧身问道:“你会骑马吗?”
窦钰祺理所当然地摇头:“不会。”
松延有些迟疑:“那我们……”
女人并没有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她一拍马背,马儿便嘶鸣一声,扬长而去。
在马背上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还好胃里没什么东西。
马儿穿过树林,穿过田间的小路,又穿过一片树林,最终停了下来。
松延被抖得七荤八素。
马儿一停下,他立刻跳了下来。
他感觉好了一些,于是回头瞥了眼窦钰祺——发现他的神色也不是很妙。
骏马带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是一丛丛枝繁叶茂的矮树,透过矮树间的缝隙可以看见一块不大的田地,上面栽满了新鲜的蔬菜。田地后是一栋三层小楼,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小屋就这样巧妙地被树木枝叶和爬山虎隐藏在其中。
后退一看,松延才发现这一丛丛矮树,原来是绑满了细枝叶的栅栏。
松延正观察得入神时,小屋的门被打开了,其中走出一名皮肤白皙的男青年。
他似乎隔着栅栏瞧见了两人一马。
松延慢慢后退,直退到马儿身边。
男青年打开门——两人面面相觑。
“我能解释……”
还没等松延把舌头捋直,青年开口了:“快进来吧。”
“?”
一箩筐的解释堵在喉间,却没想到房子的主人就这么让他们进去了。
“这马只听她的话,所以你们一定见过小鹿了。”青年说,“我叫向阳——你们呢?”
热腾腾的馒头被端上桌面。
松延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只,猝不及防被刚出炉的馒头烫了手。
向阳递把筷子递给他们,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松延一连咬了好几口,才嚼了起来。
被噎得半天没咽下一口,他拿起旁边的水一口灌下。
看着两人的架势,向阳看得目瞪口呆。
或许是向阳的眼神太过明显,松延不好意思地放下水杯。
“那个……小鹿呢?”他问,“我们把马骑走了,她怎么办?”
向阳看上去倒是一脸淡定:“不用担心——在这个地方,没什么东西能抓到她。”
话音刚落,前院便传来了动静。
“回来了。”他说。
小鹿走进屋内,瞧见松延二人后,她直直来到他们面前,向他们伸出手。
两人被这一举动搞得松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看见向阳一边拉开她一边难为情地笑时,他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松延友善地笑了笑,“我们说好了的。”
于是他从包里掏出一盒罐头,又拿出一小袋压缩饼干,交到小鹿手中。
“交易完成?”他问。
小鹿掂了掂手上的重量,心满意足地去了厨房。
悉悉索索一阵后,她从厨房离开,到楼上去了。
窦钰祺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鹿脑子不太好,不会说话,村里人都叫她‘哑巴’;她的眼睛和鹿很像,所以我叫她‘小鹿’。”向阳瞥了眼窦钰祺,“前几年,我回老家时认识了她。小鹿厨艺很好,我正好缺一个做饭的人,便让她搬来和我一起住了。”
“抱歉。”
向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脑子不好只是体现在和人的交流上,其他都很在行——前院和后院的菜地是她弄的,井也是她挖的;末日来临后,生活必需用品也是她去找的;对了——她一回来就去顶楼,准是喂鸡喂鸭去了。”
“喂鸡喂鸭?”松延表示震惊,“你们还养了鸡和鸭?”
“嗯。”
“它们吃什么?”
“稻谷。”向阳摸了摸脖子,“去年收了很多,现在都没吃完。”
松延点了点头。
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房屋有着一层天然屏障;院里两块菜地,家中存粮富足,楼顶养着鸡鸭。
对比了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松延心中流过几条宽面泪。
东西落地的声音把松延召回现实——向阳趴在桌上,把手边的水杯打翻了。
“向阳?”松延站起身,轻轻摇了摇他。
被咬了?
松延再次摇了摇他,仍然没动静。
他决定先将人扔到沙发上。
于是他把向阳的一只手横在肩上,再把手绕到那边去扶他的腰。
“小祺,过来帮忙……你站那么远干嘛?”
不知何时,窦钰祺躲到了墙角。
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松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下一刻,他便被人掀了开来。
松延被推得一个趔趄——不知何时赶来的小鹿扛起向阳就往楼上奔去。
关门声“砰”地响起,衬得客厅一片静谧。
他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然后低下头呆呆地盯着方才扶过向阳的手掌。
窦钰祺来到他身边,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发.情期?”松延问。
劣质Omega除了能被标记以外,和Beta没多大区别。他们没有发.情期,无法散发信息素,也无法嗅到别的信息素。
除非是窦钰祺这样的优质Alpha,才能让他们在其信息素浓度极高时闻到独有的气味——但那也并非信息素本身的气味。
窦钰祺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刚刚躲那么远。
松延想。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两人间的空气变得怪异。
松延不止一次地和窦钰祺对上视线,然后尴尬地移开。
始终无人说话。
主人到楼上去了,两位客人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坐在椅子上,享受着难得的晨光。
直到第三天下午,向阳才悠悠醒来。
“你醒了。”正弯腰浇水的松延和他打着招呼,“小鹿出去了,估计得晚上才回来。”
他不是没看见向阳脸上飘过的羞赧——但他假装没看见。
“这两天睡得还好吗?”向阳问。
松延笑了笑:“自从我们离开家后,再没睡得这么好过。”
向阳的笑淡了些:“外面真的……”
辞职回到老家后,他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便是互联网。
当时向阳在社交软件上看见病毒爆发的新闻,还以为是网友在开玩笑。
但随即崩溃的网络告诉他,也许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里挺好的。”想了想,松延补充道,“别到从前人口密集的地方去。”
栅栏外传来一阵响动——两人立即抬头看去,居然是一只行尸。
向阳面色沉重地举起斧头,来到栅栏边。
他敲了敲木头,将它引了过来。
丧尸卡在栅栏外,盯着唾手可得的肉,伸手讨要。
斧头举了又放,放了又举,最终,还是没向它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