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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黑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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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睦的身影很快转至身前,他望了一眼地上狼狈的江沐川。
江沐川仍旧蜷缩着身子,双头抱在头上。见到良睦,他指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嘶哑地喊道:“凶手,追追……”
良睦未动,立在原处竖耳细听,片刻之后才道:“凶手已经跑远,来不及了。”
江沐川还躺在冰凉的雪地上,他动了动身子,全身疼得根本无法站起。
他想开口,提醒良睦扶他一把,但是心口方才也被踢了几下,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扯着疼。
江沐川只好抬起胳膊,谁知良睦的心思完全在周围狼藉的现场上,根本没有发觉他快要死了。
良睦检查了一圈四周,用帕子包裹地上的短箭,拔出了泥土。
他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又扫一眼旁边那个完整的脚印,微不可查的抿唇一笑。
他悄悄将短箭收起,站起身,将地上的脚印踩毁,这才注意到仍旧躺在雪地里的江沐川。
“你怎么还没走?”良睦惊讶地看着他。
江沐川翻了个大白眼,指了指自己的腿,艰难的挤出一个字:“疼!”
良睦了然,道:“你先稍等,我去问问有没有师父会治伤。”
江沐川欲抬手阻拦,只一转眼的功夫,良睦便不见了身影。
江沐川冻得通体发寒,将衣服不断拉紧,仍旧无济于事。
天这般漆黑,万一黑衣人又折回该怎么办?
这杀千刀的良睦,竟敢撇下自己独自离开。
江沐川又费力地挣扎了几下,还是站不起来,躺在那里不住地喘气,就在他冻得眼皮松垮下来之际,良睦终于带着一位中年师父来了。
江沐川一直紧绷着神经,几度忍不住要昏厥过去,又因为太过恐惧而生生忍住了。现在见他们回来,神经一放松,人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为谦?”
良睦敲响了为谦的房门。
为谦从屋内出来,穿着慵懒,怀中还抱着剑:“什么事?”
良睦掏出怀中的短箭,举到为谦面前:“你做的?”
为谦一下下地踢蹭着鞋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良睦道:“能将短箭射的这般好,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而且,现场留下的脚印,也是你的鞋码。”
为谦不再否认,直直看向良睦:“他的嘴太臭,如果你再晚来两步,我便割了他的舌头。”
良睦点了点为谦的胳膊:“胡说什么呢你,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二哥的弟弟,你要是割了他的舌头,你也别想活了。”
“不活就不活,我可没带怕的,但是我死时,必定杀了他。”
良睦啧了一声,扭头看看四周,将为谦推进屋后立即关上了门 。
“你啥时候这么嫉恶如仇了?他的嘴再臭,应当也没骂到你身上。”良睦想了想,道,“你莫不是在帮温公子讨公道吧?”
为谦别开脸,哂笑一声:“他那样出卖色相的人,我为什么要帮他?!真是莫名其妙!”
良睦:“那你说说,你又是为什么要打江沐川?”
“看不惯不行吗。”为谦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坐,“你要是想告诉二公子,随便你。”
良睦也走过去,将手中的短箭一折便给折成了两段,往炭火盆里一丢。
短箭冒了一股烟,一股火苗窜起,整支木箭烧了起来。
“下次把痕迹抹干净点,我都不好意思认出来是你做的。”良睦道,“打人可以,记着别打死了,否则二公子那里交不了差。”
“废话!”为谦眼露凶光,“不然你以为那把短箭为何会射偏?”
“……”良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先走了。”
关上门的时候,良睦又探头进来,笑嘻嘻地说道:“说实话,你打他这一顿,实在是爽爆了,我刚才在现场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而另一边江沐川的房间内,江沐川被抬回屋后,身体回温也醒了过来。小师父已经帮江沐川看过伤势,准备去帮他煎一些草药内服。
江沐川担心黑衣人还潜在暗处,随时又跳出来,死活不让小师父离开。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良睦的到来,终于让小师父脱了身。
江沐川翘首企盼,直至良睦关上房门,才失望地问道:“二哥呢?”
“云二公子已经睡下了。”良睦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离床三米外的位置,问道,“伤的重不重?”
江沐川不看他:“你有去告诉二哥,我被人打了的事吗?”
良睦伸手放火盆上方烤着:“二公子睡下了,我不好去打扰,再说,你受伤应当看大夫,我不是找了个会医术的小师父来吗!”
江沐川的模样逐渐怨毒:“你有找到凶手吗?”
良睦指了指外面:“天太黑看不清,明天我再去细细瞧瞧。”
“明天被雪盖住,还能找到痕迹吗?”江沐川气得咬牙切齿。
“这种事向来都是看运气的。”良睦说着,见江沐川气的要哭,又道,“我方才确实去看过,但是山里实在太黑了,打着灯笼都模糊,实在看不出什么。”
江沐川:“如果今日受伤的是温予宁,你也会是这种态度吗?”
“自然……不可能是温公子。”良睦挂着愚弄的浅笑,“温公子待人和善,不可能会有人找他麻烦。”
“未必吧!”
“别说这种带有威胁性质的话,我如果当真,你可是会倒霉的。”良睦起身,伸了个懒腰,“天晚了,你好好休息吧。药估计一时半会煮不好,你先忍忍。明天早上,我要是得空,再来看你。”
良睦一动,江沐川立马躺不住了,他也跟着弹起半个身子,起来后,又重重摔了下去。
江沐川疼得嗷嗷叫,眼角冒出两滴泪。他朝着良睦的身影抓去:“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良睦往后撤两步,生怕他赖上自己:“放心吧,我刚把后山都检查了一遍,黑衣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江沐川拼命摇头,可怜巴巴地瞅着良睦:“良睦哥,今晚上陪我可以吗?”
“嘶——”
良睦打了个寒颤:“这话听着怪让人误会的,我还想留着清白娶媳妇呢,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别走……”
江沐川喊道,但是良睦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离开。
室内又陷入昏暗之中,窗外的枝桠毫无节奏的敲打着屋檐,江沐川看过去,窗户上倒映着几个黑影,如同有人在窥探。
江沐川死死盯着窗户,大气都不敢喘,越看越怕,直接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身子蜷缩成一团,哆哆嗦嗦的不敢入睡。
***
天亮之后,良睦来送饭时,才将昨晚的事给云沼说了一遍。
良睦昨夜喝茶半宿没睡,大清早顶着一双疲倦的黑眼圈,忍着要打哈欠的冲动,说道:“我昨夜在山上查了许久,因为风太大,雪又重新覆盖了痕迹,导致无法追踪黑衣人的踪迹。不过昨夜我又加强了戒备,让大家轮番值守,那个黑衣人倒是再未出现。”
温予宁故意坐到云沼对面,与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听完良睦的话,温予宁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云沼将温予宁的态度看在眼里,道:“有什么话就说,怎么,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良睦一惊,马上俯首。
温予宁却是冷淡地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我只是不想与你说话罢了。”
屋内的温度急剧下降。
良睦试图缓解气氛:“应当是属下办事有不妥之处,温公子想提点属下。”
“确有不妥。”云沼抬头看向良睦,语气肯定道,“你知道黑衣人是谁。”
良睦惊讶,忽然单漆跪地:“二公子,属下该死!”
云沼并不生气,而是看向温予宁:“你想提醒他的,不就是这句吗?怎么不说完,怕我责罚他?”
温予宁睥睨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事不关己,不想招惹是非。”
良睦垂着头,还在认真思考,究竟自己哪句话有纰漏,让这两人一下就听出了问题。
“那就好,良睦,”云沼顿了顿,观察着温予宁的反应,“去门口跪着,跪到沐川原谅你为止。”
“是。”良睦起身欲走。
“慢着!”温予宁起身拦住去路,浅笑着看向云沼,“你不就想逼我服一次软,好啊,算我求你,饶他这一次。”
这一笑,可以说是他们发生关系以来,温予宁态度最软的一次。
虽然是为了别人!
云沼的心跳如小鹿乱撞,耳廓火辣辣的发烫,方才的火气荡然无存。
他慌张的转开眼,丢下碗筷,道:“这次就算了,我去看看沐川。”
良睦万分感激地看向温予宁:“多谢温公子帮属下求情。”
“不用客气,你平日也没少帮助我。”
良睦仍旧有些懵:“温公子与二公子是如何看出我知道凶手是谁的?”
“你只讲去山上追踪黑衣人踪迹的过程,却只字未提寺院存在奸细的可能。你身为近卫,不可能出现这种倏忽。唯一的解释,你在故意转移注意力,试图隐藏真正的凶手。”温予宁端起热水喝了一口,继续道,
“还有一点,你几乎在听到动静时便出现,黑衣人匆忙逃离之下,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是你没找到,而是被你销毁了。”
良睦由懵懂变为震惊,又从震惊变成敬佩!
温予宁继续道:“一起上山的这些人中,身手不凡且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的,除了为谦,我想不到第二人。”
不等良睦开口,温予宁又道:“我想到的,云沼应当也能想到,所以我建议,等云沼单独一人时,你带上为谦去认错。”
良睦俯下身,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温公子提点。”
温予宁看他一眼:“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再不去,话语权可就在江沐川手里,你们就变得被动了。”
良睦顿时茅塞顿开:“山路上的雪化了不少,近日恐怕会有游客上山,温公子不要出去,当心遇到危险。”
“嗯,我就在后山走几步路,看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