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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下扬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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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门边。
右左取下斗笠,摸了一把脸上的水。
周南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递给右左:“擦擦吧。”
右左盯着这小手帕,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裳,向他挑了挑眉:“你觉得这东西能擦什么?”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接过了手帕,看了看周南手上牵的两匹马,道:“怎么就你一个,郎君他们呢?”
周南将马绳递给他,自己翻身上马道:“早走了,让你去送个东西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你再慢一会,我们就只能明天出城了。”
右左也翻身上马:“郎君这次走的怎么着急?还要赶夜路。雨太大了,不好行动。”他转身看着周南道:“快走吧,说不定还能追上。”
“驾!”
“驾!”
马蹄踏出一朵朵水花,两人在雨幕中一前一后疾驰而去。
这一场秋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连着两三天都在淅淅沥沥的。
雨声和雷声让人无法安然入睡,姬望泞叹了口气,睁开了眼,有些冷,他翻身下床,想要拿床褥子。
突然,在唰唰的雨声中,他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姬望泞停住了动作,手摸上了袖口,仔细的听着。
“阿右?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郎君呢?”是王三的声音
右左拿下头上的斗笠,压低声音道:“进去说。”
姬望泞听不太真切,隐隐约约听到了了“郎君”。
他想了想,轻声下了床。
王三关了侧门,边走边问:“究竟怎么了?”
右左没答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桌子上已经凉掉的茶,口对着壶嘴喝。
王三这时候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数落他的心思了。
“我们被阴了。”右左放下茶壶道:“前日驿站遇到了刺客,一来就奔着大人,杀了四个,还有两个服毒死了。”
王三睁大了眼:“死士?”
右左皱着眉头点点头,王三又问:“那郎君?”
“郎君无事,和周南他们继续赶路去扬州,此刻应该已经到了。”
王三点点头,“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沉不住气,看见郎君走心就慌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王三有些疑惑,总不会让右左回来专门告诉自己这些吧。
右左面色颇有些古怪的说“郎君让我叫你告诉那位贺望公子,郎君过几日便来接他,让他不要出门。”
闻言,王三的脸色也古怪起来,他家郎君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两人就着微弱的烛光大眼瞪小眼了许久,都想从对方脸上看点什么出来。
最后还是右左摆了摆手道:“郎君的事情我们管那么多作甚,按着郎君的要求来就是了。”
又道:“王叔你快歇息吧,一会等天亮了,我还是得去扬州,此次大人遇刺,必是身边人不干净了。”
王三点点头,要去给右左收拾间房,右左又摆摆手说太麻烦,等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王三只好点点头,转身去后院了,右左吹了蜡烛,趴在桌子上想浅浅睡一会。
感觉好像已经入了梦,却在背后感到了一阵风,他一下睁眼转身,手作爪状打了出去,那人反应却更快,他的手被迫停在了半空,因为他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阁下……”
“姬霏在扬州哪里落脚?”姬望泞开口。
右左心底一沉,却笑嘻嘻的说:“阁下是何人?”
姬望泞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将手中的匕首更进了一点,右左感受到已经破了一层皮。
“姬霏在扬州哪里落脚?”
“我不知道。”右左的笑已经有点挂不住。
姬望泞伸手在右左身上点了几下,然后收了匕首在右左的衣服上擦了擦,放回了袖口。
右左:“……”
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发现自己脖子以下都没了知觉。
“我也不想如此,但公子不肯与不肯与我好好交谈。”姬望泞慢吞吞的说,声音没什么情感。
右左青筋再次跳动。
妈的,这是谁不肯好好谈啊。
他冷哼了一声。
姬望泞倒是不在意这些,锲而不舍道:“姬霏在扬州哪里落脚?”
右左嗤笑了一声:“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姬望泞讲刀更近了一点:“凭你们大人让你特地回来告知我。”
谁特地回来告知你了。
右左心底发笑面上却是不显,他想既然姬霏要让这人待在这里……
他蹙起了眉,似乎是在纠结,半响之后他才慢吞吞的说:“在扬州一处客栈,名为春华居。”
黑夜中,姬望泞眯了眯眼
果然姬霏此时还是年轻,连身边的人都教育不好,这么容易就敲出话来。
他笑了笑:“知道了。”接着便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
右左直挺挺的向后倒,姬望泞接了一下,将人放在地上,才没发出多大声音。
他在右左身上摸了摸,在腰上取下了他的牙牌,又在在袖子里摸到了发送信号的火药和一张人皮面具。
又取下了他的荷包,姬望泞颠了颠,还挺沉 ,他本着人道的关怀,从里面摸了一颗最小的放在桌子上。
接着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开开心心的走了。
走之前还是记得将右左的穴解开了。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姬望泞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跟着队伍慢吞吞的往前走。
这会出城的基本是一些商贩,人不多,但队伍前进的确十分缓慢,官兵挨个检查牙牌还要搜身,马车里还有箱子里的东西也挨着检查。
姬望泞听见后面的人抱怨检查的太严了,还叭叭了一大堆,大意是刺史李常真的侄子被人踢坏了命根子,李常真无妻无子,把这个侄子是当儿子来疼来养的,这一下子相当于自己也绝了后,找了这么些天还没把人找到,气的砚台都摔了好几个。
说到这那人有些唏嘘:“这李刺史也是个能人,妻儿都因为他谋反死翘翘了,自己还能从那摊子浑水中蹚出来,到这金陵做太刺史……”
“蠢东西,闭嘴!”
那人哼哼唧唧了两句,没说话了。
姬望泞转过身,看见两人后心底有些诧异,这是一对双生子。
那个低着头用脚尖踢石头子的大概是被骂蠢货的。
另外一个看着他转过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姬望泞扯出一个和善无害的笑,对着那个低着头的人说:“小兄弟,我方才听你说那方金宝被人踢断了命根子?”
徐二郎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这个清秀高挑的少年。
少年向他笑了笑,眼里是浓浓的好奇和八卦。
徐二郎此刻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知己,内心激动的砰砰跳,嘴上却是说:“你谁啊?”
姬望泞说自己叫赵五娃,跟着哥哥到金陵做生意,又说自己曾经有个小厮被方金宝拐回去当暖房夫人。
“暖房夫人?”徐二郎颇有些惊讶,眼睛里的好奇却更甚。
徐大朗凉幽幽的看了姬望泞一眼,那眼神就是看带坏自家好儿的坏人。
姬望泞点点头,绘声绘色的和徐二郎说自己小厮是如何被那方金宝看上,又是如何被拐回去,最后又是如何受不了自尽……
边说徐二郎边点头,姬望泞看徐二郎听的入神,自己编的也越来越离谱。
“大山自幼便陪在我身边,与我情同手足……他老家还为他定了娃娃亲,那姑娘就等着今年腊月同他完婚,我回去该如何与他们交待呐!”
大山就是那造了孽的小厮。
徐二郎听的火冒三丈,直骂这方金宝这狗娘养的真不是个东西。
连一旁的徐大郎都忍不住骂了两句。
一言二语间,已经快接近了城门,徐二郎把姬望泞在柳香楼做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又告诉姬望泞自己叫徐均,在家排老二,旁人都叫自己徐二郎,那个冷着脸的闷葫芦比自己早出来一点,叫徐成。
姬望泞点点头叫了一声:“均兄”。
又看向徐成道:“成兄”。
徐成点点头算是应了。
徐二郎又道:“五娃,还是唤我二郎吧,听着舒服。”
他伸出手,让姬望泞看占了他左手一半的红色胎记。
“我和我这哥哥长得几乎没有差别,唯一不同就是这手上的胎记,我娘说是在肚子里被我哥掐的。”
徐成道:“就你信这些,蠢货!”
徐二郎颇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哥,你就是不想负责任。”
姬望泞看了这对兄弟一眼,又看了徐均手上的胎记,道:“这倒还有些意思。”
的确有意思,姬望泞想起了上辈子以白布缚手的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