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面刻什么》莫道真

2、第二章 那天雨还在下（2）

　　等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身上暖和了起来。游子辰才把那个包裹拿到眼前瞅瞅。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这来历不明的包裹到底是怎么回事，拆开看看就好了。

　　游子辰想了想，也不觉得的这么一个包裹能装什么危险物品——若是什么小型炸弹，毒气……他这么一穷二白的，又能遭谁惦记？

　　——结账的顾客？

　　不太可能，谁没事花大力气去杀一个收银员。况且他和顾客也没什么矛盾。

　　——便利店的老板？

　　那个抠搜至极的家伙，还会花钱给他寄快递？况且他一死，这本就偏远的便利店也招不到什么打工人。不至于。

　　这么想着的游子辰干净利落地拆开了包裹。泡沫纸将箱子内部填充得满满的，而层层泡沫纸之下，是一封——

　　信？

　　游子辰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会有人把信件这么装进包裹里？

　　游子辰拿起信封打量了一下，漆黑的外壳上没有一丝轮廓，只有封口处的火漆印着繁杂神秘的花纹。游子辰盯着这个火漆许久，也没看出这到底画着个什么东西。

　　——可能是兔子吧……？

　　游子辰不确定地想着。

　　游子辰将信打开，里面一张信纸和一块黑色的卡片。

　　他现将折叠好的信纸摊开，可信纸上空无一字，也非常平整，没有任何笔迹的印子。

　　游子辰皱紧了眉，他脑内闪过了各种方法——像火烧，像用特殊的液体浸泡。可他没办法分析出这信纸的材质，也没法看出和普通信纸有什么不同——要说特殊的地方，也只有信上散发的淡淡香气。这种香气有点似曾相识，像是檀香，像是沉香，又混杂着难以仔细辨别。

　　而现在没有确切的线索，游子辰也不敢把信纸拿去做这些试验，一旦损坏了，就完全没法修复。所以他只能放在一边。

　　而那张黑色的卡片，和一般的卡片也没什么区别，材质不知道是什么，但很坚硬，没法被折断或扭曲。可那卡片漆黑一片，上面没有任何纹路或者文字，完全想不到具体是拿来干嘛的。

　　游子辰本来对这个包裹就一筹莫展，想着拆开看看也许能有线索，可哪知拆开后，更加迷茫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他盯着卡片看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把卡片连同那折叠的信纸一起放进了钱包里。

　　这钱包他已经用过很多年，外面是一张黑色的皮料，只是此时已经很多磨损，皮面很多地方炸开，内里则是不同布料拼接，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他清楚地知道当时找这些布料有多么不容易，也知道这粗糙的针脚上灌注了多少心血……而打开钱包的第一眼，就是那夹着的泛黄的照片，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一张照片。只可惜这张合照，也只有他一个人在看。

　　不……如果真的说起来……

　　他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家人，一个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

　　甚至那人在不久前曾来此地拜访……

　　那么会是他吗……

　　带着这种胡乱的疑问，身体的沉重和乏力将游子辰拉进沉睡。

　　一夜无梦。

　　这栋楼因为游子辰房间灯光的熄灭而再一次恢复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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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昨夜怎样，第二天还是得照常醒来。毕竟打工人的日常还是每天如一日的乏味。

　　游子辰早早地来到了便利店，或许是昨夜暴雨，今早依然残留着稀薄的雾气。

　　等将店里打整好，开门营业时，一个男人便驻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看着这人，游子辰象征性地直起身，脸上敷衍地扯出了职业性的假笑，一边正心道晦气。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吹毛求疵的老板。

　　按理说，作为一个打工人，对老板至少应该表面上露出尊敬，更别说，现在这份工作是他目前维持生计的唯一收入——

　　可游子辰实在是不想。

　　他清楚地知道他这位老板的秉性，不管你对他多么恭敬，笑嘻嘻地拍马屁，不停赞美，还是敷衍，或者争论。这位老板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会一如既往地吹毛求疵地审视每一个角落是否干净，核算收入是否正确，并且死盯着游子辰看有没有私自贪下零钞。

　　按理说，这样的老板真的很讨人厌，通常情况下收银员都干不久。毕竟没人想因为这么点微薄的工资遭这个罪。因此这个便利店也很少能找到打工的人手。

　　所以，游子辰是这便利店里唯一的工作人员。而那老板除了没事过来逛逛，转转，找找茬外，也没什么其他作用了。

　　而游子辰能坚持在这么鸡毛的老板的压迫下继续工作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发现老板这人真的很讲规矩。

　　在规矩内的事情，几乎都能被允许——

　　就比如，现在。

　　这位老板在视线扫过一圈店内后，就驻着拐杖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每一步拐杖敲击在地面都发出沉闷的响声。而这位老板的视线一直沉沉地停在游子辰脸上，游子辰甚至脸上敷衍的微笑都懒得维持。

　　直到走到收银台前，这位老板才阴郁着脸沉声说着：

　　“对待顾客，应该保持微笑和礼貌。你违反了规则。”

　　游子辰实在懒得和他掰扯，眼也不抬地说着：

　　“你是老板，不是顾客。”

　　这老板沉着脸从收银台旁的货架上顺手拿了个什么：

　　“现在我是顾客了。”

　　“如果这店的所有权不是你的，这些货物的购入名单上没签你的名字，那你的确是顾客。”游子辰说着，抬头看了眼，“……草莓味棒棒糖？你真要买？”

　　“……”那老板可疑地沉默了，抬眼看了下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估计是为了方便顾客们结账的时候凑单，这摆了一货架各式各样的糖果。

　　“诶，好吧。”游子辰趁着老板还没把糖放回去，伸手拿了过来，用机器一扫，脸上挂着温和礼貌的笑容，“您好，欢迎光临。一颗草莓味棒棒糖，一共是五元。”

　　这便利店的物价不是游子辰定的，他也懒得去管，但他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员工手册上甚至写着一条是「不接受任何讲价，不可以标价外的价格卖给顾客」，这更是坐视了游子辰心底黑店的猜想。

　　顺带一提，这家便利店只收纸币，也免去了游子辰去询问到底是刷卡还是付现。

　　而现在游子辰笑盈盈地礼貌看着自己这位老板，他深觉自己这位老板有严重的强迫症。

　　就比如那员工手册里面写着「商品一经扫描不给予退换，如遇见顾客不愿付款，请按铃呼叫老板，并保证客人在老板抵达前不离开店内」。

　　游子辰脸上依然保持着亲和礼貌的笑容，一手已经移到旁边按铃和关闭店门的两个按钮附近了。

　　“……”老板沉沉地看着他，掏出了五块钱。

　　“好叻！应付五元，收您五元整。谢谢惠顾！需要小票吗？”游子辰将纸钱放进收银台的抽屉，抬头微笑着问到。

　　“……不用了。”老板沉沉地看着他，脸上都要阴郁得能滴出水了。

　　“好的。那客人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游子辰扬着微笑礼貌地说着。

　　“……”老板盯着他没说话。

　　“客人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游子辰礼貌地回视着。

　　“够了。”老板实在忍不住叫了停。他从角落拖了个椅子，在收银台旁边坐了下来。

　　——看样子是准备开始监工了。等来客人了再怎么挑挑毛病。

　　游子辰瞅了一眼便大概明白了这家伙的意图。

　　可惜这便利店白天一般没什么人，下午太阳将落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游子辰估摸着这家便利店的常客多半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早上匆匆去打考勤，也来不及买什么早餐，中午吃了饭立刻昏迷到下午上班，晚上才有一点时间溜出来买点什么。所以这位要监工的老板，注定监一个空。游子辰可不认为这家伙能守到关店。

　　没有客人的早上注定是无趣的。

　　员工手册上虽然没规定收银员在没有顾客的时候也必须保持微笑和礼貌，但却有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一类的规则。所以即使没有客人，在工作时间游子辰也不能怎么摸鱼。不过也没啥好摸的……因为窘迫的经济，游子辰的手机还是十几年前那种按键式手机，从二手市场花了个几十块钱买的，虽然游子辰也不确定这手机到底多少手了，估摸着能当个传家宝了。这种手机基本上只有接听电话和发短信的功能，如果说游戏的话……还剩个贪吃蛇？

　　游子辰不太确定地想着。他不怎么玩，所以也没太大印象。要不是之前找工作要留联系方式什么的，他其实并不准备买手机。但手机的确为他的生活方便了不少。就比如这个老式手机机型很小，屏幕也小，但是后盖特别硬，摔多少次也不会坏。游子辰就经常用这手机去砸核桃。比开核桃的钳子好用还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