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 22 章 ...
-
许岁良的手机在任务中光荣牺牲,他联系不到任何人,也不能挑逗周景,只得无聊地吃吃睡睡。
许国晚上来了一趟,酸着鼻子和许岁良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又给他买了一部新手机,倒是将许岁良看得很重。
他在医院躺了一周,实在受不了这氛围,一根筋回了警队。
最近没什么大事情再发生,但许岁良就觉得事情还没完,打听到监狱去看了黄窕。
两人在一个房间里面对面地坐着,周边有警员守着,黄窕穿着狱服,面色很麻木。
许岁良也沉默着,过了大概半分钟才开口。
“我也是。”沉重的环境下,他只吐出这三个字。
闻言,黄窕愣了愣,终于抬起了低垂的脑袋。
许岁良的脸上还挂着他亲手造成的色彩,但两只眼眸真诚。
“那几个字我给你道歉。”许岁良递给他一颗薄荷糖,“我听过了不止一遍,这一辈子也不想听了。”
黄窕接了下来,紧紧攥在手心里,突然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我记得我从前谈过一个…朋友。”许岁良垂下睫,“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以为我们心灵相通。”他说,“我为了他走上了警察这条道路,为了他学这学那,想尽办法和他一个专业,一个宿舍,一个城市…”
说到这儿,许岁良停住了,好半晌才继续,“其实我挺喜欢音乐的,吉他感点儿兴趣,滑雪感点儿兴趣,爱好很广泛。”
“但就是因为太广泛了,他在我这儿就变成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了。”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很平淡,单纯的在分享故事,“我想让他好好的,想让他飞得高高的。”
……
“当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放风筝的人,我在底下抓着他,他要是掉下来了,我就跑过去捧着,重新拴上线,再让他飞起来。”
“但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风力,时间…”
“我不可能一直跑得动,天空也不可能一直春风和煦。”
许岁良眨眨眼,拎起睫扫了黄窕一眼,他听得十分认真,许岁良读不懂,那眼神有些空洞,又好像装着些什么东西,留恋,后悔,无力。
“他有家人,有催促,有压力,他不能毫无顾忌地和我待在一块儿。”许岁良继续道,“在外人眼里他很优秀,闪闪发光,他有自己的人设,他也需要经营自己的人生…”
“他会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会有妻子,会为人父母。”
“从我看见他和其她女生面对面坐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他的以后压根没有规划我。”
“我回去和他大吵了一架,我把他大骂了一顿,什么难听的词儿都飚了出来。”
“我说…”许岁良清了清嗓子,声音哑了几分,“啊…你他妈居然没打算和我谈什么啊,对吧?该做的都做了,提上裤子不认人了是吧?”
“行,就这样吧,散了吧,算我眼瞎了,以后是死是活我们互不相干了,你去过你幸福美满的日子,我们互不打扰…”
许岁良笑了一下,舌尖顶了顶嘴唇,“嗯……你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这辈子都是你眼里的异类,但是我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个选择走下的每一步路…”
“……”话毕,两人都沉默了。
“然后呢?”半分钟,黄窕问。
许岁良看着他,“然后隔天我就打车跑了,我离开了他,离开了我们的家,离开了那个有他的城市,也失去了梦想忘记了从前的规划…一无所获。”
黄窕和许岁良对视着,几秒钟后撕开了糖纸,将薄荷糖塞进了嘴里,“谢谢。”
“其实不止我们这种人在玻璃渣里找糖吃。”许岁良舔了舔唇,“这世界很大,爱而不得的人就他妈多了去了,我一直觉得,喜欢没有错,但是我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去毁了别人的幸福。”
许岁良说,“不管爱情友情还是亲情,相遇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得到幸福的人少之又少…”
“那伤,疼吗?”黄窕指指自己的耳朵和后脑勺。
“我大男人,纯爷们儿。”许岁良摇头,“没什么了。”
“对不起。”黄窕突然说。
许岁良释然地笑了一下,也给自己喂了一颗薄荷糖,“我包里有烟,但不知道你抽什么牌子,就不拿出来了,一会儿搞得乌烟瘴气的。”
黄窕跟着他笑了一下,“不用,这个挺好的。”
“这辈子呢?有谈过恋爱吗?”许岁良问。
黄窕摇摇头,“但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所以还是要一个人扛了吗?”许岁良问。
黄窕别开了眼,脑袋又垂了下去。
“真可惜,我觉得我们还挺聊得来的。”许岁良说。
“……”
“你害怕吗?”过了一会儿,许岁良又问,“死亡。”
黄窕沉默了几秒,“想着他就不害怕了。”
许岁良舌尖顶着嘴里的薄荷糖硌去了左腮上,他垂眼盯着桌沿静了好几秒,最后点了点头。
起身要挪动步伐时许岁良顿了一下,“我这人说话直,也不是骂你什么的,下辈子当一动物吧,死也是死在狼嘴下,不至于帮别人背黑锅。”
黄窕看去,许岁良已不见了身影。
…
·
回到警局,许岁良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着了张季,他浑身散发着的香水味儿刺鼻,留得满屋子都是,头发捯饬得利落,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周景坐在沙发上,此刻和张季交谈着什么,他背靠在沙发上,态度松散,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
许岁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先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周景嘴巴一顿,余光注意到许岁良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坐去一旁,“你们继续。”
“哟?许警官!这伤怎么搞的啊?”张季的目光掉去了许岁良的脸上,指指自己的耳朵,嘚瑟地挑衅道,“耳朵聋了啊?”
许岁良皱着眉头看去,话还没出口周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请你把态度放尊重点!”周景满脸严肃。
张季被吼得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起了身,“行了周警官,你这一周都找我三回了,真挺烦的。”
他扫了许岁良一眼,“我都说了,和我没关系,我当天一直在派出所待着。”张季说,“那黄窕,我和他压根不熟,你们要抓就抓他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找我干嘛啊?”
许岁良听到他这一番无所谓的话气得直发颤,睁着两只眼发狠地瞪向他,阴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他一个人?你知道这事儿全扣他脑袋上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张季嗨呦地轻松乐了一声,“不就是死个人吗?”他直视着许岁良的双眼,“他本来活着就挺没意思一个人,女朋友也没谈一个,有事没事就爱跟在我屁股后边儿瞎晃悠。”
他手指炫耀似地比了个三,“认识也才几个月,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有时候都得怀疑他喜欢我,这种人真挺恶心的,早点儿死了算……”
话还没说完,许岁良猛地起身砸过去一拳头。
张季随着那股愤怒朝一旁踉跄了几步,直接一屁股坐去了地上。
许岁良脸上的皮肤发着颤,他还想上前,周景却挡来了身前。
“你说这种话还是人吗?!”许岁良脖间的青筋暴动了起来,口水激动地挥洒在空气中,“恶心?你也配说恶心?!”
“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鬼样子!”许岁良吼这几句就上气不接下气,鼻孔一缩一张着,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在用力中慢慢地撕裂,“我草你大爷你个死人渣!”
“对!恶心!就是恶心!”
“那也永远不可能恶心到你这种人身上去!”许岁良去扒周景,但纹丝不动,他咬紧了牙,一字一顿地吼道,“我、告、诉、你、渣、渣!”
“我、”许岁良手戳向自己的胸口,“他、妈、的、喜、欢、男、的!”
闻言,周景身体一僵,连带着坐地上的张季也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恶心吗?你恶心吗?你看我恶心吗?!”许岁良双眼发红,“我不仅喜欢男的,我还要上男的,我要一直喜欢男的,我这辈子活着不为干什么,我他妈的就恶心你这种人!”
“你看不惯来咬我啊c!”许岁良紧皱眉头,冲他吐了口唾沫,“杂…”
没让他发泄完怒气,周景摁住了许岁良的嘴巴。
他皱眉瞪过去,周景没看过来,冲着张季眼神示意。他没有犹豫,灰头土脸地就跑了。
许岁良气急败坏地咬住了周景的手。
他眉头微微皱起,并没有抽出手,任由着许岁良咬。
半分钟,他才松了力,喘着的粗气也跟着一块儿停止。
周景看了过去,手上的皮已经被许岁良咬破,渗出了鲜血,整齐牙印深深的刻在他的皮肤上,看上去有些吓人。
许岁良撇过头呸了声,嘴里是一口的血腥味儿。他坐去沙发上,给自己一支烟抽。
周景看去,上飘的烟丝儿熏得许岁良眯起了眸。
张季出去后,整个屋子里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一时半会儿,两人都没再说话。
周景依旧杵在原地,许岁良也大爷似地坐在沙发上抽完了一根烟。
他再摸出第二根,整个办公室里已经乌烟瘴气。
“我问他害不害怕。”许岁良咬上香烟,他掏出打火机为自己点烟,手却颤抖个不停,烟头好半会儿也没燃上,“他说想到他就不害怕了。”
周景嗓子发紧,两秒才淡然出几个字,“你是警,他是犯。”
听见这句话,许岁良操了声,一把就将手上的打火机扔了出去,东西狠狠地碰撞在了桌上,反弹到了地板和玻璃上,硬生生发出一道大动静。
周景眉间微蹙了一下。
“警就不能有人情味儿了吗?”许岁良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周景的面前,“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戳着自己的胸口,嘴上的烟因为嘶吼从嘴上弹了出去,满脸怒色,“我的心也会疼!”
“周大队长…”许岁良声音发着颤,说着说着就哑了,“我他妈的做不到你那么冷漠。”
“真正的凶手明明就在我面前,但我却抓不到他。”许岁良喉结扯了两下,眼前忽然氤氲一片,“他的人生就这么毁在了一个人渣的手里。”
“他明明可以很好的,因为一个破情!破人!他就不配被人心疼了!”
周景看着暴怒的许岁良,眼神冷漠,最后也只是赏了五个字,“和你没关系。”
许岁良眉头一皱,“你是不是…”他长睫轻颤了两下,泪水就这么掉了出来,许岁良慌张地挪开眼,瞬间被哽咽淹没,艰难地开了口,“你是不是…特别恶心我们这种人啊?”
周景:“……”
“你看,我最讨厌看见你这副模样了。”许岁良向前走去,路过时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