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记忆》谁雨度

33、生病

　　最近转季，南方的天气阴晴不定，经常上午还寒风凛冽，下午就春暖花开。
　　这种时候冷热交加，最容易生病，乔音就没抵住感冒了，说话都瓮声瓮气，一边还教训着自己的店员：“你们记得多穿点，小心别感冒了。”
　　魏雨桥不以为意，嗤笑一声：“我已经好久没生病了。”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的太满，在魏雨桥说完这句话没几天，就光荣生病了，比乔音还要严重，发了高烧。
　　一个店，四个人里面病倒了两个，最近春季感冒流行，乔音干脆放了假，暂时关门几天。
　　最后一天下班的时候，秋来收拾好东西走到外面，看到乔音还没走。
　　她定定地看着“春去”的招牌，眼神很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秋来似乎看到她眼中有泪光闪过。
　　乔音看到他走出来，和往常一样笑的明媚张扬：“要走了？”
　　秋来点点头。
　　是灯光太亮的错觉吧。
　　他这么想着，没放在心上。
　　秋来虽然“诞生”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半年来也确实没有生过病，加上第一次真正接触这种冷一阵热一阵的天气，并没有什么经验。
　　所以在后半夜气温骤降时，沉睡中的他还盖着薄薄的空调被————于是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感觉头重脚轻，一时还有点懵。
　　直到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喷嚏之后，他刷到手机上天气预报的降温警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生病对秋来来说是新奇的，这是他第一次生病。
　　但是因为没有经验，加上记忆数据里，裴请和也很少生病，极少的几次也是模糊的。
　　因为裴请和生病也不忘工作，所以连着和公司事务相关的数据，也一并模糊了。
　　生病让秋来的思维变得迟钝，他茫然地看了一会卧室天花板，才想起生病好像要吃药。
　　家里是没有药的，需要下楼买。
　　秋来全身酸软地走下床，出了一身汗，全身疲惫，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着走在云里。
　　外面正下着雨，雨从窗玻璃上滑落，春雨连绵，外面的树木被风刮得枝叶乱飞，风雨声透过阳台门空隙挤进来，淅淅沥沥。
　　发了一会儿呆，秋来在下楼冒雨买药和在家休息中选择了后者。
　　裴请和这段时间经常联系他，“春去”暂时关门停业了，裴请和就每天手机上找他，给他发消息。
　　很多时候内容都不是什么正事，有时候是落日余晖的照片，有时候是游戏MVP的截图，有时候是路边看到的小猫。
　　都是些生活琐事。
　　裴请和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向他打开，让他了解。
　　秋来对此的回复并不热络，但也不敷衍，只要裴请和发了，他会认真回复，只是几乎没有主动发过信息。
　　他并不反感多了解裴请和一点。
　　对于要不要转让成裴请和的重组人，他仍然在犹豫。
　　他缺一个必要的原因。
　　他几乎是半迷糊半清醒间下意识点开裴请和的对话框，手指都是酸软的，输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迟钝的大脑艰难地转了转，秋来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现在他不知道的是，有个词语叫“倾诉”，还有个词语叫“分享欲”。
　　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对方。
　　删删减减好一会，最终也没发出什么，想着想着秋来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工作之余，裴请和一边喝咖啡，一边按照每天惯例点开秋来的对话框，怕秋来觉得烦，还没想好发什么，就看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秋来主动联系他了？
　　裴请和欣喜若狂，惊的杯子都差点掉了。
　　等了好半天，直到他喝完了一杯冰美式，都没看见有消息。
　　裴请和有些疑惑，心情慢慢变得忐忑不安，打字那么久了，秋来想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小米都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心情复杂。
　　虽然说裴请和自己就是老板，不存在上班摸鱼的说法，但是他这个状态真的很像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年等暗恋的人回消息。
　　更别提裴请和一惯都是游刃有余镇定自若的，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类似紧张不安的神情。
　　裴请和看着安安静静的对话框半天，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响了好几声，秋来才接通。
　　“喂？”
　　秋来的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含着沙子在说话，声音暗哑。
　　裴请和顿时察觉不对劲，坐直身子，问：“你怎么了？”
　　秋来坐起身，拿起手机，他刚刚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铃声就按了接通，没来得及看是谁。
　　裴请和继续说：“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我看你正在输入中好久了。”
　　隔着手机屏幕，裴请和的声音温柔又耐心，为秋来馄饨的大脑带来一丝清醒。
　　秋来清了清嗓子：“没事。”
　　刚说完话就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裴请和心口一条，语气加重：“你生病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没等秋来回话就道：“你等着。”
　　说完他捂着手机对旁边的小米道：“等会的会议和晚上的饭局全部推到明天。”
　　秋来生病了反应迟钝，几秒之后听到电话那边衣服摩擦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裴请和是在穿外套，忙道：“只是有点感冒，你别过来……我真没事。”
　　他本来还想说我们没那么熟，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说。
　　为什么没说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说出口裴请和应该会难过。
　　再往深，他却想不出来了。
　　裴请和压下心急和担心，尽量平和地说：“你吃药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有，有点晕，其他还好。”秋来乖乖回答。
　　裴请和一边拿着车钥匙下楼一边叹气，他也猜没有。
　　“现在下雨，你淋了雨会病的更厉害的，我帮你买药送过去好不好，嗯？”裴请和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哄人的意思。
　　秋来没再拒绝，“好吧，谢谢。”
　　秋来生病的时候说话比平时要慢，温吞着说话让裴请和又爱又怜，一颗心像是泡在热水里，酸酸软软。
　　没多久裴请和就提着一袋药到别墅门口，他站在屋檐下，收伞的时候看着离得很近的雨帘。
　　他捂了捂手，打开门。
　　别墅的门是密码锁，秋来刚刚在电话里告诉他了，初始密码0000，他没改过。
　　进了屋，裴请和等身上寒气散去一些才走上楼，他怕加重秋来的病。
　　“秋来？”他走到床边，随手把冲好的感冒药放在床头柜。
　　秋来把被子往下拽，脸露出来，嘴唇惨白，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睫毛上挂着冷汗。
　　裴请和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他蹙着眉扶起秋来，让他慢慢靠在枕头上，把杯子递给他。
　　秋来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精神萎靡，接过感冒药后低头小口啜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药很苦，秋来却好像尝不出什么味道，裴请和特意带的缓解苦味的山楂片也没吃。
　　喝完药，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嗓子有点哑，呼吸都滚烫，”……谢谢。”
　　裴请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窗口打开了窗，又把窗帘拉上，房间空气沉闷，这样可以透气，又不会让秋来吹风。
　　秋来又慢慢躺回去，眼眸半阖，昏昏沉沉地像是又要睡着了。
　　看他有气无力的，裴请和帮他掖好被角，用手背贴了贴秋来的额头，感觉到没发烧才松了一口气，“你先睡着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裴请和的手背很凉，秋来浑身滚烫，无意识闭着眼轻轻蹭了蹭。
　　他不太听得清裴请和说话，也不知道裴请和什么时候出去的，感冒药里有助眠的药材，他很快又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裴请和看着他呼吸逐渐平缓，猜测他应该睡着了，才拿着空荡荡的杯子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