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焚道》云弄玉

19、双剑08

　　曲无苒再次醒来，睁开眼便是若溪居的天花，欧阳梦得到掌门的应允，在此照顾了她三天，而闲烨已经在白宣长老那足足待了好几日接受治疗，还未曾回来。

　　醒来之后自然是没什么好果子，天海音见她尚无大恙，当着所有弟子的面把她痛斥了一顿，骂她目无章法、为所欲为，不知天高地厚，擅闯西临界，从而杀鸡儆猴。

　　对此，妙笔长老深表赞同，并且提出了一个绝妙的建议，让曲无苒去是非涯思过一个月再加上扫一个月的落叶。

　　曲无苒表示，妙笔这个人脑子绝对有问题，不然怎么总是诚心和自己过不去，他惩罚自己的方式，不是扫阶梯，就是扫落叶，这种惩罚，程度不重，却足以让曲无苒抓狂。

　　“他要是想逼死我，干脆罚我学女红一个月好了，每天给他绣十朵金丝芙蓉，我祝他老人家仙寿恒昌。”

　　“嗯！说得好！我明天就去给妙笔先生说说你这个好主意，他一定会为你孝心感动！”欧阳渊与欧阳慧坐在是非涯上的坐忘庭之中，瞧着二郎腿，好不自在，他拿起面前的烤的外焦里酥的鸡腿，给欧阳梦递了一个过去，“挺好吃的，你尝尝。”

　　曲无苒直接拿着扫帚朝着欧阳渊的后背打去，欧阳渊躲闪不及，转过身，只见曲无苒梅开二度，又是挥着扫把向他横扫二来，他探手一推，阻挡她的进攻，没想到曲无苒直接后退几步，竟然直接蹲了下来，扶着额头，好半天都未起身。

　　“喂喂喂，不是吧。”欧阳渊将手中的鸡腿放下，端着盘子送到她的面前，道：“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劲，快起来，给你吃，给你吃，不馋你了，姑奶奶。”

　　幼时曲无苒就喜欢用这一招，虽然力量从来都不在欧阳渊之下，但是比起将幼小的欧阳渊揍的屁滚尿流，她偶尔也喜欢装弱假哭。

　　这样的结果，不是让护花心切的欧阳渊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哄他，就是欧阳伯伯把欧阳渊爆揍一顿，颇有还未出手已经大胜四方的爽感。

　　“喂，好了，起来。”欧阳渊拉着她的手臂，到曲无苒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往日如此，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今日却有些反常。

　　欧阳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从石凳上起了身，半蹲下来，玉手抚着曲无苒的背，柔声道：“小苒，别生气了，哥哥和你闹着玩呢。”

　　好半天曲无苒才抬起头，几乎是扯出了一个笑容，朝他们嬉皮笑脸道：“这还差不多。”

　　欧阳梦看她脸色有些不好，担心道：“小苒，你脸色好差，是上次自啊西临界受的伤还没恢复吗？”

　　曲无苒摇摇头，道:"上次虽然伤的重，但是已经半个月了，基本已经痊愈了，只不过最近偶尔会觉得头晕，以前从未有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不过所幸一会儿便好，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欧阳梦道：“定是掌门人日日罚你只准喝粥饮水，身体没了补，才有此症状。”

　　“得了吧！”欧阳渊道：“之前一年在若溪居喝露水，也没见她这么较弱啊，你说说你是不是故意想吓死我，不知道我还怎么的你了，我就说人都道祸害遗千年，你还有心思贫嘴，铁定没什么问题。”

　　曲无苒拿起欧阳梦手中端着的鸡腿，咬了一口，太久没开荤，眼前烹饪简单的鸡腿也觉得是人间美味，她道：“吓不死你，你该，谁让你馋我。”

　　欧阳渊解释道：“这不是看你今天就解放了吗，再不馋就没机会了。”

　　曲无苒站了起来，也就着石凳坐着，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倒轻巧，知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怎么过的。”

　　欧阳渊和欧阳梦深表同情，虽说是非涯清凉静谧，乃是最为接近天关之地，可曲无苒在这，住的是洞穴，打的是地铺，极为清苦，想来和原始野人过的没差，若非今日两人念着是最后一天了，偷偷过俩看一眼也不至于被责罚，不然真是难以想象向来聒噪的曲无苒竟然足足有一个月没说话，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小冉，你知道他的，就是这番不会说话。这不是算着日子，你也该下山了，一起寻思着给你带点吃的，接你一同回去。”

　　曲无苒又咬了一口鸡腿，漫不经心道：“我当然知道了，他就是嘴欠。”

　　“不过我听闻闲烨已经回了若溪居，应该也无大碍，当日乃是长老们将你二人从悬崖下带了回来，看你两浑身鲜血，可把我们吓坏了。”

　　“还不是她自己该，没想到竟然一只老鼠都打不过。还得是琴音长老制服这妖怪，不然指不定怎样呢。”

　　曲无苒气不打一出来：“欧阳渊，你玷污我的人格可以，你不能玷污我的实力，那是一般的老鼠吗？要是你，绝对被啃的皮都没了！”

　　欧阳梦轻笑，她自然是要给自家兄长一点面子的，对于看到魔鼠将东临界的低阶魔物啃得一干二净之后，欧阳渊拉着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件事，还是不要点破的好。

　　“元知呢？也不来看看我，个没良心的。”

　　“她啊，前几日考试没合格，妙笔要求她明日就要完成，现在正在抄书呢，那可是整整一百遍。”

　　曲无苒点头，向来考试，都只有她敢在太岁面前动土，胆大包天的给她传答案，她深表同情：“看来，离了我，她就是不行。”

　　欧阳渊弯了腰，不知道从石桌下掏什么，“哐当”一声，两瓶散发香醇醉人的酒壶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

　　“.......”曲无苒乐的说不出话来，这可不是一般的酒，这是建平特有的“红尘忘”，也是曲无苒最爱之一，至于为什么加了个之一嘛，自然是之前在西临界剩的那半壶酒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味，曲无苒拿起一壶，猛喝一口，道：“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喝，欧阳渊，怎么不多带点过来，这还不够塞牙缝呢。”

　　欧阳渊嫌她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能背着门规，将这两壶酒派人从建平运来，还没被发现，已经是谢天谢地，你就知足吧你。这还不是点水之前说好了要向心居一聚的，哪知道出了这档子事。”

　　曲无苒眨了眨眼睛，诚恳道：“不管怎样，还是劳烦你费心了。”

　　“不过小苒，我听闻闲烨前几日已经回了若溪居，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啊.......”曲无苒道：“我前几天已经偷偷跑下去看了。”

　　欧阳渊震惊，“你还真是不怕死啊你，竟然还敢违背门规，偷跑出去。”

　　“然后呢？”欧阳梦问。

　　曲无苒挥挥手，道：“没然后，他不怎么理我，虽然伤的重，但是白宣长老的医术，你们懂的，神色倒是比以前好多了。好不容易处了一年，和我说话多了几个字，如今又和刚认识的时候没差。”

　　“定是你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你少放屁，我不过是为了清除他体内的瘴气，把他衣服扒了而已，再说我也给他穿上了啊，你说他一大男人，还能有什么损失不成，我思来想去，那也只能是这一个原因。”

　　“你要死了你！你扒谁的不好，扒这个小冰块的，被你这种疯疯癫癫的女的看了个遍，要是被大家知道了，他肯定觉得丢脸极了。”

　　曲无苒不以为然：“我哪能不知道他那别扭的性子，于是我和他说，当时我是迫不得己而为之，再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必放在心上。他还是不理我，我就逗他，要是他心里实在过不去这道坎，要不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好歹也是算对你负责了。我哪知道他那么不懂幽默，这话一出，他脸更黑了。”

　　“......然后？”

　　“没然后了，我话还没说完呢，白宣长老就回了，我就逃之夭夭了。”

　　“你这还不如不看呢。”欧阳渊道，“不愧是你。不光是妙笔还是闲烨，都能被你气个半死。”

　　“小苒，我看，今天下了是非崖，你回了若溪居，还是好好向闲烨道个谢。”欧阳梦道，“可别这么嬉皮笑脸了，毕竟闲烨和我们不是一道人，可不吃你嘻嘻哈哈这一套。”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这个事了。”曲无苒说着，又饮了一口红尘忘，“我好好说就是了，毕竟他也算救了我一命。”

　　三人就在这一直谈笑着，曲无苒与欧阳渊都喝的醉醺醺的，幸得欧阳梦从不饮酒，便决定先将曲无苒送回若溪居，曲无苒红着脸摇摇头：“别管我了你.....若溪......居离这里挺近的，你.....先送他.....”

　　天色已黑，欧阳梦看她一身酒气，有些怀疑，“可是.......”

　　“别可是了，我走了啊.......”曲无苒虽然有些醉，但还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可眼下欧阳渊已经匍匐在石桌上已经动都不动一下了，“再说.....若溪居现在.....掌门也不准你进去了.....你别担心.....额......”

　　说着，便提起步子往前走，边走还边说着：“你看我.....真.....真没醉.......”

　　欧阳梦叹了口气，看了看身旁鼾声渐起的欧阳渊，吃力的扛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头，一步一步挪着下山了。

　　曲无苒回到若溪居，思绪越发不清晰起来，尽管此地还是如一个月之前一样，青石如翠，清流冷寂，可眼下只觉得天旋地转，十分陌生，竟然连方向都辨认不清了。

　　她原本的住所原是和闲烨相对的，可此刻闲烨的屋子也是一片漆黑，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傻呵呵的说：“对了，这个，这个.....是我的房子。”

　　她进了房间，在黑暗中摸索着到了床边，脱了外衣，直接就往床上一躺，又醉的难受，不停地翻来覆去，直到手中摸到了一个软软的，热乎乎的东西。

　　.......好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迷迷糊糊的想着，她又神智迷糊的多摸了几下。

　　温暖、湿润、细腻，夹着着一股淡香，别扭又缱绻。

　　很奇怪的感觉，却并不让曲无苒讨厌，因而她的情绪越发放松下来。

　　直到倏地一下，远处桌上的蜡烛被隔空点燃，曲无苒艰难的睁开眼睛，不满的道：“谁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下一秒如遭雷击，闲烨那张冷淡严峻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中显现，竟然罕见的有了怒气，他低喝道：“曲无苒！”

　　曲无苒立马就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一惊，酒醒了一大半，之间自己的腿还缠在闲烨的腰上，一只手此前还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游荡，面上虽然维持着淡定，应答的声音却底气不足：“在！”

　　“滚出去！”

　　曲无苒哪还有平日的胆子油嘴滑舌，连滚带爬下了床，连忙滚了，但是想到自己衣服还落在闲烨房子里，又麻利的滚了回来。

　　见闲烨对她的再次到来忍无可忍，白皙的小脸又黑上了几分，曲无苒连忙陪笑道：“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我立马滚。”

　　她慌慌张张捡起了衣服，飞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脏砰砰直跳。

　　要死要死，竟然搞出这么大个乌龙。

　　本来还想给闲烨道个谢的，看来......还不是时候。

　　想到这，她干脆往床上一趟，眼睛一闭，管他的，天塌了，明天再说。

　　要是到时候好好道歉，他依旧不理自己，那她也是没办法了。